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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追问:“为何要专设两司?阳间修炼之辈的游魂不做买卖,是全部发往轮回还是做其他处置?又或者……”
连串发问只因一下子无数疑惑涌起,孔方穷忙不地摆手打断:“大人,您这些垂问,小的无能、一个也答不来。”
苏景痛快,翻手又亮出一个香火包裹:“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不用称量分量,只一见这小包袱孔方穷的眼中就显出贪婪之色……不同于其他香火包袱的灰扑扑的颜色,苏景手上包袱是淡金色的。
阳世钱财,铜板不如银锭、银锭比不得金元宝,一样的道理,阴间“香火”也有高下之分。
在阴世“香火”不过是个笼统称呼,此事苏景曾专门和牛吉马喜聊过。
见识见识,下见上识,两位差头“见”不少“识”却不多,有关香火事情他们说得颇为含糊,不过苏景也能大概理解:幽冥中所谓“香火”,绝非单指人间的焚香烧纸,它指的是生灵之念、之愿。
阳间万物,无尽生灵皆有念、有愿。一头蚂蚁死掉,其他蚂蚁凑上前,以触须抚碰,是蚂蚁对死去同伴的愿、念,是阳间传入幽冥的香火;一窝狼崽被毒蛇咬死,母狼彻夜不休凄厉长嗥,是恶狼娘亲对孩儿的愿、念。这些只是世间人能见到的,还有无数普通人看不到、听不见的,但感知不到不代表它不存于天地间,谁说青木不会悲叹,谁说长草不会饮泣。
如果苏景未曾修行,木歌草唱这类事情怕是理解不来,但他出身离山,早都听门中高人讲过类似道理:那三阶十二景里,最后一重领悟境“大逍遥问”,修家入世去领悟,其中很大部分就是去听草木言语、解禽牲情怀!
有命,便有情;有情就有念有愿;有念愿就有香火。幽冥世界的“香火”远不止人间的焚香烧纸。但人是灵智之长,以情而论更是远胜别类,再加上人聪明懂得以香烛助愿增念,是以人间下来的“香火”最为纯烈、最为幽冥所喜,上上品,钱中金。
一直以来,苏景的花销都是“卖沉舟军”所得,是普通香火。“恶有恶报”碑收来的香火他还没动,此刻手上捧着的淡金色包袱,就来自恶有恶报碑。
要知道阳间人是把佑世真君、恶报碑当作真正的仙佛来拜,心更诚愿更重,若一般的人间香火是金子,那苏景手上的包袱就是金中足赤,当得“极品”之称。
孔方穷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但是这次他没伸手去接,笑容无奈、摇头道:“那两座大司神秘莫名,小的得尤大人赏识,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办差,时常都能说上几句话没错,可我只管账目事情,专责专守,其他事情了解甚少,真个不知了。”
苏景没再追问下去,只能存疑于心留待以后了。
黑狱之中,燕无妄眉头紧蹙,声音少有的低沉,对身边的“苏景”道:“我转世的事情,先请暂停吧。”
“苏景”点点头:“你是怕……”
“不错。”都是聪明人物,燕无妄知道苏景想说什么:“我怕修家没有好下场!”
阴阳司讲究“天道不仁万物刍狗”,众生下来一律平等,独独修炼之辈会被专门收押。燕无妄、苏景能想到的原因不过一重:争于天地,夺力、夺寿,修行本为逆天之行,阴阳司维护天道,对修家游魂当做严惩。
只是他们俩的猜测,做不得准,但现在也找不出其他解释……
后园内,苏景拿出来的钱没再收回去,直接抛给了孔方穷。后者办事周到,大喜同时又急忙道:“大人放心,以后若有‘极乐川、无穷春’的消息,小的立刻呈禀您老。还有,这赏赐……小的无功不敢受禄,大人恩赏泽被此园。”
园中还有牛吉马喜妖雾等几位不津差官,孔方穷后一句话是见者有份的意思,鬼差尽告欢喜。
很快瓜分了大人的赏赐,孔方穷躬身告辞,才退到园子门口,苏景忽又叫住了他。
苏景自锦绣囊中取出一道灵符,递与孔方穷:“小礼物,替我转交尤大人。”
大人不解释,孔方穷也不作多问,应一声“是”,再次告辞、退走,发动“路符”直接返回总衙。
同样的后园,尤大人和驼背老者都在,孔方穷报上此行经过,其中对话一个字都不差,最后呈上苏景的“小礼物”,就此告退。
尤大人拿着苏景送来的符篆,仔细端详了片刻,同时辅以阴识相探,摇头道:“藏了一道浅薄法术……浅薄得不能再浅薄,他什么意思?”
驼背老者接过符篆,也没能探出个所以然,干脆笑道:“管他什么意思,发动来看看就是,凭你的修为,还怕被他偷袭么。”说着老者一抖手,符篆飞烟灵力流转……突然间,一道嘹亮口哨声响彻封天都一品殿后园。
阳间才有的调子,饱蕴大漠的苍凉与壮阔,却又另藏了一份小人物在那浩渺世界中挣扎的快乐与希望……
乐观,好听。尤大人与驼背老者先是诧异对望,但很快就听得入神、听得微笑了。
苏景的礼物,大漠仙人掌妖怪的口哨妖符。不值钱的玩意,却又珍贵异常,放眼幽冥世界,也不过才寥寥几张!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最后一个尾音越拉越高,最终升入云霄,袅袅散去。
又过了片刻,驼背老者才微笑开口:“好听。”
“嗯。”尤大人点点头:“可他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不津冥宫内,三尸也迷惑不解,赤目问苏景。
苏景耸一下肩膀:“没意思啊,想请阴间的大老爷听听阳世里小妖精的调调。”
确是没什么深刻含义,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拈花叹了口气:“我想仙人掌了。”
仙人掌有什么好想的,矮子神君是思念阳间了。雷动、赤目皆有同感,异口同声:“苏锵锵,再放一张符来听听。”
很快,口哨声响起,好听得要人命。
幽冥世界,空旷广漠,在苏景下来前此间从没有过口哨,如果强要找出类似声音,倒还真能找到一种:阴风呼啸。
阴风呼啸,海上却不见浪涛,比着水潭还要更平静的海。
有风却不起浪,再简单不过的原因:海水太粘稠……血之海,煞血汪洋!
殷红大海边缘,一座岛屿安静趴伏。岛如巨龟背壳,平整得几近光秃秃,看上去全无生机。只有岛屿西侧,耸立着一块石碑。
不大,普通墓碑的形状,碑文只有一个古篆:煞。
忽然,一道幽兰流光划过天际,落入血海中的岛屿。蓝光落地,化作双头四臂、顶盔冠甲的鬼将。
两个脑袋,却只有一副五官,且非一头半副平均分开,左首上生双眉、嘴巴,右边头上则是双眼和一只鼻子。只有耳朵是一头长了一只,左头右耳,另则反之。
鬼将俯身拜倒“煞”字碑前,右首目光低垂眼神敬畏,左头嘴巴开阖语气谦卑:“末将王福拜见王上,浅寻领兵抵于东南六千里外纳合城,但收到大王讯问后她已暂停攻势,有回讯传来。”
第470章 死不瞑目宫
双头鬼将话音落下,面前石碑顶上忽然涌出鲜血。
石中涌血,不算快,远远到不了喷薄程度,但它不停休,听不到流动声音,就那么寂静蔓延着。过片刻,小岛忽然震颤起来,土石翻滚地面崩裂,半塌的瓦顶、残破的砖墙破土而出。
几个呼吸功夫,一座陈旧、残破到无以复加、随时都会彻底垮塌的大房自地下升起,覆盖了小岛。没有门廊、不存跨院,一座没有窗只有门的大屋。黑顶灰墙,门上有匾却无字,两扇木门中一扇不见,另一扇歪斜半挂。
门洞开,隐约可见屋内情形,无数破破烂烂的白色灯笼高悬梁下,地面上铺满白色冥钱,一排排的木板床摆放在地。板上覆以青布,布下凹凸不平……义庄,专供停放入土前尸体的所在。
有微风拂过,顶下灯笼摇晃地面纸钱翻卷,门板吱吱扭扭地怪响。
不知何时,岛前的煞字碑碑文变了,“煞”字古篆消失不见,换而四个歪歪斜斜的晦青大字:死不瞑目。
幽冥中稍有些见识的鬼物都晓得,煞血海、孤碑岛、死不瞑目宫是肆悦鬼王的老巢。但知道死不瞑目宫不过是一座破烂义庄的少之又少。至于肆悦鬼王究竟在哪张“床”上,除他自己外根本无人得知……
浅寻与肆悦之争,对肆悦来说,真正无妄之灾:
他从未招惹过浅寻,甚至都没有过任何接触,不料突然一天,浅寻引重兵来犯。肆悦坐拥煞血汪洋雄踞一方,早就无人敢惹了,无缘无故被人打上门来。岂能善罢甘休,既然对方不说为何开战,肆悦王也懒得多问,打杀了她的军、擒下了阳身人,再慢慢逼供不迟。
这才有了后面的连番大战。
不津之战过后,浅寻带着恶人磨挥师直上,仍是不肯放过肆悦。
肆悦从不曾怕过谁,若是以往,她要打我便奉陪、敌人不想打了都不行!可是最近情形有变。另一重危机隐现,让肆悦不能不去重视,由此也实在不愿再和浅寻打这场莫名其妙的仗,不久前命手下传讯浅寻,问她到底为何要开这场仗……
肆悦鬼王的声音很“硬”,几乎字字都是“顿”声,自义庄内传出来:“她、怎、么、说。”
“幽冥盛传,你有一只碗,是宝贝么,什么样的碗。”双头鬼将一字不改,呈上浅寻传来的剑讯。
“她不是早就见识过本王的碗!”肆悦鬼王语气愠怒,而随他怒气散起。原本宁静的煞血汪洋陡掀躁动,重重骇浪如山,层层巨漩疯转,轰轰恶响充斥四方!
双头鬼将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之言,末将传回给浅寻?”
“息!”肆悦王一字喝令,血海顷刻平静下来。之后肆悦王沉默了一阵才再度出声:“王福。”
“末将在!”鬼将双头顿地,铿锵喝应。
“你跑一趟,直接去见浅寻,给她讲明白,本王的‘碗’不是什么宝贝。而是我祭炼的封魂烟,她以前在不津时见识过的。”
肆悦大王的“碗”,在阴间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只是一道鬼术,鬼烟结形如碗倒扣下来,有明军心乱敌志的奇效。
去见浅寻,两颗脑袋可不够,不过王福不存丝毫犹豫,领下王命拔身飞起,遁化幽光向着东南方向赶去……
义庄并未就此沉回土中,鬼王就在岛上等候回信。心腹将军没让王驾久等,不久后就折返回来,还活着,两颗脑袋都在。
仍是落足于石碑前,无需王上开口王福便叩拜开口:“浅寻明白了大王的碗是法术,她说:不是我要找的那只碗,不打了。如今她已撤兵,末将不敢掉以轻心,派下百路鬼眼严加盯防,不过以浅寻的信誉,她说走,应该就不会再胡来。”
浅寻撤兵,说走就走,肆悦鬼王心中觉得轻松同时,却有升起一份怒气:“这个女子……她要寻碗,听说本王有只碗……所以她就来打我?事前都不问一问本王的碗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一只?她的头壳坏掉了么、她有毛病么!”
浅寻没毛病,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因为懒得问、不想说话,不惜连年恶战,不理敌人强弱。
“王上息怒,末将以为,浅寻虽强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过客,迟早还是要回她的阳间去,就算她不回去,以她的性情来看,也不像是想要称王一方争雄天下之人,和这种人打仗最是无聊,就算真把她打到灰飞烟灭,对大王又哪有丁点好处,她肯收手就再好不过。”双头将左首上嘴巴滔滔不绝:“但杨三郎不同,这女子来历莫名,出手狠辣,才一出世就亮出了争霸之意,且她还收服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