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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忽忽,转眼又是三十年过去,光明顶上烈焰冲腾,一日比着一日更强猛,金红光辉直冲云霄,明耀四方……一天,苏景正凝神淬炼中,突然张开了眼睛、面现惊讶。
犹豫了片刻,苏景摊开左手,一团金光缓缓凝聚,越来越纯透、到最后几近透明,不过拳头大小的一团,却整整用去了他七天时间才告凝结完毕。
而后苏景开口传令:“有事在身,我须得离开一阵,此间交由樊翘主持,大家继续祭炼。”说话间他身形一晃来到樊翘跟前,将手中那团金光递到樊翘手中:“我的两成元火于此,任你随心调运。”
苏景的两成修为,就是南荒深处老蝎留下的半座烈火地煞!缓缓抽调运用,足够维持樊翘等人对光明顶百年祭炼了!
之后苏景拔身而去,跃出光明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离山年轻弟子,一点没有对师叔祖的恭敬,直愣愣问道:“要出门么?去哪里?”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离山弟子,分明是小小相柳,不过他换了衣衫,不再穿大“好”捕快袍,换做了离山剑袍了。
苏景暂时没多说,寄出一道传讯剑蝶,请见掌门人。
离山掌门居于“离山巅”,但这座星峰平时都隐匿不可见,以灵觉也无法探知其所在,求见掌门时,只能以门内剑蝶相传。
小师叔请见,掌门直接来到光明顶旁,苏景只说有些事情,要出山一趟,应该不会去太久。
他未明说,沈河真人就不作追问:“可用遣些弟子随行听调?”
待苏景摇头之后,沈河真人又嘱咐了句:“骨石香可辨六耳,这一重关键还请师叔牢记。”说完,向后退开一步,合手作礼:“恭祝师叔一路顺风。”
苏景道一声谢,双翅展开一飞冲天,小小相柳紧随其后。
揭开离山画皮,苏景向着西方飞去,一边飞遁、将香囊取出,还特意在相柳面前晃了晃……相柳没笑,皱眉问他:“作甚?”三言两语,把六耳怪物的事情交代了下,相柳翻起怪眼:“你这人,练功炼坏脑子了么?”
他是九头蛇,自然不可能是六耳杀猕。
“头次用,明知你不是还是忍耐不住想试试。”苏景笑道。
相柳懒得和他纠缠此事,换过话题:“去哪里?”
不料苏景居然摇了摇头。不是不说,他自己也不晓得。
并非苏景自己想起什么事情,而是七天之前,体内剑魂忽然苏醒了……自从以阳火配合三这三那诀淬炼以来,剑魂日渐强大同时,对苏景也愈发认同,再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暴发,有事时会与苏景先做“沟通”。
这一次它醒来后,就一个劲地“催促”苏景启程向西而去,具体要去那里、做什么它却不说。不过它的催促中并无愤怒之意,肯定不是发现了墨巨灵之类的祸患。
一路向西,急行赶路,对于目的地,屠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其实这也再正常不过,屠晚强大毋庸置疑,但哪怕强过了天,它到底也只是一道剑魂。器物灵气再如何浓厚,开出的灵智也有限,与它而言,本能便是智慧了。而苏景也渐渐想到,恐怕屠晚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它只是领受到了一道感应吧。
赶路途中一如既往,见到凡间有难他便出手帮忙。以他现在的修持,化解几场生死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了……
十一天后,正在疾驰中,相柳和苏景同时皱了下眉头,继而对望一眼,西北方向灵元震颤激烈,显是有人斗法正凶。
还不等苏景说什么,剑魂屠晚陡然躁动起来,杀气迸现怒意急急,再明白不过的意思,有人在施展墨巨灵一脉的本领。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苏景收了天都火翼、捏起一道隐身咒法,与相柳并肩向着西北方赶去。疾驰七十里来到战团附近……十余白衣修家各展手段,围攻一个黑衣男子。
白衣那边皆为道统修者,法宝、剑术或者神通施展之间,气韵中正气象磅礴,只看本领就知他们是正道弟子,为首一人能有宝瓶境的修持,身边同伴则要差了些,应该是晚辈弟子。
黑衣人施展的便是墨巨灵的玄法,但他的手段比起南荒妖国的伏图天差地远,且似有重伤在身,动法之际全无伏图那份神奇,显得鬼气森森、丑恶不堪,缠斗中落尽下风,正做困兽之斗。
毒蛇睚眦必报,相柳曾遭伏图所擒,从此恨极了墨巨灵一脉,正待出手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肩膀忽然一沉,被苏景按住了。
相柳转头,传音入密:“为何拦……你罩画皮作甚?”
苏景已改头换面,应道:“你莫现身,由我来。”
不远处的战团中人根本未发觉有人靠近,随着首领道长号令,白衣道士们催法更急、想要就此结束此役。这时候不远处空气突显涟漪,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凤目、白面男子现身。
白衣道士们一惊,暂时收手、但围困黑衣人的阵势不曾松动丝毫,首领道长沉声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凤目男子挥了挥手,在他手中,一只香囊。
修家炼宝、炼剑不拘于形,只要修家自己不嫌寒碜,就是一坨狗屎也能被祭炼成法宝,来路莫名之人忽然晃动香囊,白衣道家同时凝功防备。
但香囊普通,不见丁点威力,反倒是首领道长座下首徒、其他白衣道士的大师兄,突然发出了一串夜枭啼鸣似的怪笑。
便是这个瞬间,凤目男子身上陡掀邪异!无以言喻的凛冽妖威绽放四方,同时一道璀璨剑芒闪烁,直接将那发笑的白衣道士一斩两段。
继而大笑声起,凤目男子身法犹如鬼魅,抢入道士们阵中,伸手掐住黑衣邪徒的后颈便走。
一蓬凛冽邪佞、一道惊鸿剑光、一串嘹亮大笑!杀人、抢人,白衣道士全都来不及反应什么……
凤目男子劫了本已必死的黑衣人,化身一道金光,眨眼消失不见。
黑衣人被他擒住,全无反抗余地,问道:“阁下何人,意欲何为?”声音低沉,语气里满满敌意,虽然刚刚领受了凤目男子的救命之恩,但他实在太邪佞,落入此人手中,还不如死在那些白袍道士围攻下来得干脆。
凤目男子不急着回答,直直飞出三百里,确定白衣道士们不会再追来,这才停下了身形,不料就在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叱喝:“邪徒,放人!”
又一个黑衣人现身远方,黑布裹面只露一双眼睛,扬手一剑刺来。
人在百丈外,剑在咫尺间!直刺凤目男子左肩。
凤目男子随手放开俘虏,面目轻松、侧身让过这一剑,可是避剑之后,他却突然变得气急败坏,翻手亮出一柄丈一长剑,高举向天凌空一刺,“当”的一声惊鸣响彻四方;
跟着凤目男子倒转长剑,急急向脚下一挥,仍是“当”的一响;
这还不算完,最后他又横剑当胸,摆出守御之势,丈一长剑的剑身微微一颤,又挡下了一击……
后来显身的黑衣男子,出手只一剑,但天如镜,自上而下、“映”了一剑;地趁影、“影”了一剑;最难防的则是最后一击,冥冥回转、又“转”了一剑!
第304章 摧城
对方一剑,引动天、地、冥冥各一刺!若非凤目男子五感明锐可探查气机变化、加之自身剑术了得,现在已经身受重创了。
这还是旨在救人、而非真正放手相搏的一剑。
出剑之人则趁着凤目男子手忙脚乱之时,招手一引把那“俘虏”抓到手中,又冷冷望过来一眼,转身就走。
凤目男子非但自己不去未追,还及时对身边喊了声:“不用跟下去。”
人影晃动,小小相柳显身:“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画皮脱去,凤目男子变回苏景,点了点头:“我抓他,本来就是要救他的,所幸屠晚现在听话了,否则当真麻烦。”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开心惬意!
小相柳语气很不耐烦:“你又笑什么?”
苏景摇摇头,不解释什么、无端端的另起话题:“现在离山长老这一代弟子中,单以剑术而论,当属滇壶峰虞长老最强!”
小相柳在离山已经在离山待了几十年,就算平时再怎么不爱说话,也多多少少能了解些事情,闻言皱眉:“虞长老不是死了么?缉拿叛徒任夺未成,反倒让任夺给斩了。”
苏景的笑容愈发快活了:“是是,死了,哈哈,他死了,离山为了抓任夺,死了四个长老呢!”
小相柳突然沉了脸色:“苏景,你当知晓,我一直都想和你再打一场,便现在吧。”
“可是因为我莫名其妙的,太烦人了么?”苏景干脆哈哈大笑起来,不和小相柳打,摆开双翼继续向西赶路……
两个黑衣人也在疾驰,后来之人将一枚丹丸塞入同伴口中:“那人你可识得?”
被救下的俘虏摇了摇头:“此人身上的妖邪气息,为我平生仅见,应该是妖门中的绝顶人物,但古怪的是……他也有石骨香,且一剑斩杀了我想杀的那个六耳杀猕。”跟着他又把苏景显身前后的情形仔细说了下。
后来之人皱了下眉头,没再评论“凤目男子”,语气一转换做森严:“六耳杀猕个个该死,但怎么杀、什么时候杀,都需仔细计较,师兄早有严令,没有他首肯谁也不得动手,只为一头杀猕泄露形迹,引来天下修家追杀,值得么?任畴承,下不为例。”
被一群道士困住的,正是任夺门下弟子,在离山时曾先后和苏景两次比剑的任畴承。当初任夺反出离山身边带了三十余名亲信弟子,任畴承也在其中。
任畴承也知道自己这次莽撞了,苦笑着点头:“弟子记住了,多谢师叔相救。”
……
苏景和小相柳这一边,两个人飞起不久,就听到有人高声呼喊,语气欢喜:“前面两位可是离山道友?白山道宗无尘有礼了。”
喊话的就是那伙白衣道士。
不久前苏景披着画皮,杀一个、救一个,道士们吃了亏但实力相差太远不敢追赶,不过双方行进方向正做交叉,小小绕了个圈子后苏景又和他们遇到了。
此刻苏景已经脱掉画皮,和小相柳都穿着离山剑袍,同道中人一眼就能辨出他们的身份。无尘老道满目惊喜。率领弟子赶到两人身前,可是稍一分辨,发觉两位离山门徒不过是六境修持,目光中又掩饰不住的失望。
在离山时苏景辛苦炼化光明顶,小相柳也不是成天闲坐。蛇性属水、离山的水行基正合它的修炼。四十余年的功夫修炼不辍,修成了一项好本领:藏境,相柳把自己“藏”在了第六境。
相柳炼这个本事,心中存得念头就不必说了。和苏景相处了久了,总得学点“坑不了再打”的手段。
失望之情一闪而过,依着同道之谊,无尘老道施礼,口中问得仍是那一句:“两位可是离山高足?”
只凭身披剑袍,可不能完全确认身份,苏景知道他是想请自己亮出命牌。不过苏景更明白无尘道长找自己为了什么事情:不外是想请离山弟子帮忙追杀黑衣邪徒和“凤目男子”。
苏景微笑摇头,不容对方开口相求:“我们兄弟正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其他,就此别过了。”说完也不亮命牌,带上相柳起身欲走。
无尘见状面色焦急,急忙道:“修行正道匡扶人间,满城凡人大难临头,只盼离山高人加以援手!”
苏景微微一愣,无尘所言和他的想象差异颇大,暂停身形:“内中详情还请道长仔细讲来。”
“西北千五百里处,真页山城大祸将至。”
苏景愈发诧异了:“白翼……当朝皇帝先祖故里的真页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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