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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崖九与黄裙浅寻的纠葛,老祖不曾透露半字,苏景自也不敢去问,只是把小师娘的情形说得无比仔细。听说她以阳身赴幽冥,老祖也惊诧莫名,双眉皱了起来,但也最后也只是摇摇头,不存只言片语之论。
至于来自蓝祈的大师娘,陆崖九看得通透多了,对苏景道:“出去后,记得替我问候阿嫂。”
何须多言,只凭老祖这一句话,蓝祈就有了离山先辈的身份,哪怕天下都要剿杀来自莫耶的妖人,离山也会匡护于她!
于蓝祈而言,她自是不会给离山添惹这样的大祸,但那是她的态度,老祖说的则是自己的立场。
你可以不用我照顾,但若需要,我当倾尽所有,便是如此了。
说起了蓝祈,自然避不开莫耶地,苏景问老祖:“莫耶来人到底在中土惹出过怎样的大祸?”
“远古时的事情,早都没了记载,又有谁会知道。”陆崖九声音轻松得很,显然不把“莫耶为魔”的事情放在心上,跟着又把话锋一转:“不过我从无名志异中看到过一种说法,很有些意思:莫耶与中土同脉共生,是镜子两边。”
“中土有的,莫耶都有,但都是反着的,比如莫耶的和尚不讲慈悲,是真正的杀人魔徒;比如莫耶的官府不是高人一等,反倒矮人一筹,为奴为仆;还有那里的羊吃虎、虎吃草;女人娶,男人嫁……”
苏景听得直瞪眼,笑道:“这未免也太无稽了。”
“细节事情,纯粹是书生胡编乱造。但一镜两边,这个想法本身颇为不俗。你觉得无稽是因为写书的人根本把细节搞错了,老虎吃羊落在镜子里,也还是老虎吃羊,反的是‘方向’,不是事情!”
“如真如此,你想一想,莫耶人来到中土,看上去,除了三瞳相套别无区别,可做事的方式、想事的方法甚至许多根子上的认知,都与中土截然相反,那他们的所作所为,落在咱们中土眼中,无疑是异端、邪行,被视之为魔就再正常不过;中土人去到莫耶,也是同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老祖摆手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一听一想也就罢了,太玄虚,没必要深究更做不得准。反正你认蓝祈做师娘,于你、于蓝祈而言皆足矣,何必再追究其他!说说现在离山的状况吧。”
苏景一口长气呼出,这种话题实在要命,越早结束越好。
老祖已经问起,任夺叛逃、重创修行同道之事苏景不敢隐瞒,在他说完之后,陆崖九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也没嘱咐苏景什么。
后面讨论功法、畅聊剑术,说到快活处忍不住还要拔出剑来比比划划一番……此间无日月,老少相对谈天说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天,苏景正说起自己双剑合域的炼法时,老祖忽然说道:“走吧。”
苏景收声,一时无言。
终归要走的……
此时腌臜老道刚刚把金精削除了个大概模样,距离真正的丹房、丹炉成形还早得很。会过多久才能准备妥当没人知晓、妥当之后炼丹还须得多久没人知晓,但在这与世隔绝的小世界中,已经炼就不死之身的陆崖九可以永生不灭,他有的是时间,他老人家不怕天长地久,只怕没有希望。
来到巨大金精前,又仔细嘱托道士,苏景致谢诚恳,老道微一点头,示意他无需多言,苏景深深一揖:“多谢道长,另外晚辈还有一事请教,若有唐突,请前辈直接降罪责罚。”
老道吃着面、翻起眼睛看他,示意他讲。
“您削下来的那些‘边角废料’没用处了吧?”这事苏景真舍不得不问。
少女知道苏景要走了,就跟在他身边,听了苏景之问不等老道的表示,素手翻起指指点点,霎时七彩光华流转,所有被老道削斩下来,散落四处的金精碎块都被少女集结半空。
小丘一般的原金,被老道削落的废料着实不少,少女法度一变,半空里无数零碎金精似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揉搓。没一会功夫就融为一体,足足两丈见方的一大块。
苏景笑得闭不上嘴巴了,见苏景笑,少女比他笑得还要更开心,突然身形一晃跃到半空金精前,手中刻刀翻飞……前后半炷香的功夫,她竟把金精雕成人像:咧嘴大笑苏锵锵。
从身形到相貌再到目光神态,惟妙惟肖,连衣服上的皱着、前胸后背那大大的“好”字都分毫不差,就是金像比苏景本人大了许多。
然后少女就把苏锵锵送给了苏锵锵。
苏景啼笑皆非,七彩太乙金是炼剑的无上宝物。不过以后想炼剑先得把“自己”融了?
突然“铮”的一声锐响传来,旁边的老道伸出筷子,又从面前金精上削下成人大小的一块,直接挥手,将其赠与苏景。
哪等苏景去接,少女就先一声欢呼,抢上前、刻刀动……这次她雕了个自己,眉花眼笑、开开心心的少女金精像,也送给了苏景。
谢过老道,又谢过少女,少不了的,再领到一个柔柔软软的拥抱,最后苏景大礼拜别陆九祖。
飞升路上精进数千年头的修家,早看惯了、更看透了“离别”二字,老祖扶起苏景:“苏锵锵,应我一事——下次再来,除非自己打开青灯,否则我一剑将你打出青灯。”
不难解,这是要苏景好好修行,不用有事没事就往青灯境里跑,没的分心、耽误功课。苏景能说什么啊,也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点头。
老祖忽又笑了起来:“当初引你入青灯境,以为你是我的机缘,不承想我成了你的机缘。可你这次回来,再看一看……”
“你取错了丹,却成全了雕山的少女;也让吃面的道士想起自己要炼丹之事,你又成了他们的机缘。”
“少女不提,只说老道,他要炼化天无常,如果真正成功、又肯把灵丹给我,那我离开此地、破道飞仙的机缘,还是着落在了你的身上。世事往复,缘起缘灭,有趣得很呢!有朝一日,等你踏入第八境,破无量、悟天道时,不妨再仔细想一想这些,会有补益。”
是陆崖九的感慨,但更是他老人家的提点,苏景未能修到元神境界前不许再回青灯境,有关参悟天道的指点便提前说了。
苏景再拜,老祖笑而不语。
苏景起身,但又一站良久,陆崖九等了他半晌仍不见他有离开之意,老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在这里过得不差,那个道士的剑术端的惊人,与他切磋受益匪浅。就算我没有天劫在身、可以随意出入青灯,说不定我还会住在这里不走。”
苏景只是点头,仍不动身,这次老祖不耐烦了,皱眉道:“天道如浩瀚汪洋,只要没能破道飞升,你我只能随波逐流,分便分、合便合,修行之人怎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该走时不走,不嫌惹人厌么?”
“请师叔施法……我自己走不了。”
第281章 做牛做马做双鞋
重回大天地,落足于蓝祈的院落中,苏景收好青灯,对师娘说起此行经过,当然不会忘记转至师叔的问候。
事情讲完时,苏景已经收拾心情。又问过师娘,得知自己此去青灯境,前后也不过二十天的功夫。
蓝祈和陆崖九根本没见过面,对老祖现在的尴尬境地没太多感触,倒是对“镜子两边”之说显出了些兴趣,微笑道:“这个说法,将来若有机会,要和陆崖好好聊一聊。”
巅顶大修,见识上自有独到之处,不过这种高人题目苏景实在不愿去想,绕得头疼。向蓝祈告辞,出了她的院子,没走出多远迎面就碰到裘平安。
小泥鳅面色一喜:“回来了,老祖还好呗?”
苏景点点头,两人随口闲聊,又向前走一阵……当值看门的乌鸦飞来找大都督报事,一见苏景乌鸦立刻喊道:“拜见爷爷!启禀爷爷,外面有一小女子,年轻美貌,身姿窈窕,不笑不说话,一笑明媚生……”
“说正事!”离开天斗山百多年,苏景有点不习惯乌鸦啰嗦了。
“那美貌女子自称齐喜山中一小修,与爷爷相约天斗山拜访故乡人,孙儿问她姓字名谁家乡何处,修士精怪门宗哪里,她皆摇头不答,这其中多有可疑,孙儿以为……”
苏景说了声“知道了,去传报师母说故乡人来了”,拔腿就走,剿灭洪吉大战后,得蓝祈同意,苏景当时就传讯莫耶“不听”,请她来天斗山相见。
“启禀爷爷,孙儿不敢去,老祖奶奶有令,哪头乌鸦敢靠近她老人家院子百丈一律赏赐老大的耳刮子。”
苏景请小裘帮忙去给师娘送信,展开双翼出山迎人。
那头乌鸦奋力拍着翅膀跟在苏景身后,嘴巴不肯停:“爷爷,孙儿有个不情之请,您看……能不能让我在您老肩头站上那么一小会,给乌葡萄见了大有面子,她说不定就肯嫁了我。”
苏景哈哈一笑,也不问“乌葡萄”是哪位,笑道:“站上来吧,不过站到肩膀上就不许再说话。”
听前半句时乌鸦兴高采烈,但听了后半句他又踌躇了下,最后还是摇头:“那孙儿不站了,孙儿还是爱讲话。”
“为了说话,宁可娶不到乌葡萄?”苏景回头看了看身后乌鸦,啼笑皆非:“许你讲话,站上来吧!你叫什么?”
乌鸦霍然大喜,跳到苏景左肩膀:“启禀爷爷,孙儿本名乌大树,四十九对比翼神鸦门下,乌上十三大仙驾前七百零三弟子,不过孙儿要改名字了,从此唤作乌肩左,永记今日站上爷爷左肩之荣光,不止我自己,将来我有了子嗣传承,长子当名乌爹肩左,长孙当名乌爷肩左!”
苏景烦了一会就不烦了,找回原来感觉了,笑呵呵地由得“乌肩左”在自己肩膀上去胡说八道,火翼加劲向外疾飞……
……
莫耶少女不听站在璃璃水墨的护禁之外。
凤栖步摇、金玉簪,浅紫色茶花长裙、孔雀纹绦,还有额头的青色宝石、左腕上的碧玉镯,不听未施粉黛,但精心打扮过。来见莫耶之人,有关她对家乡的全部寄托,她容不得自己丝毫简慢。
周围虎视眈眈的,二十多头乌鸦盯住了她……一边盯住一边聒噪不休、问这问那。
若在平时,不听或许还会笑着应上几句,但今日、此刻,心中莫名紧张,她一个字也不想说,只有微笑沉默。
不久,前方人影闪动,一个人掀开水墨禁止来到外面。
乌鸦们一见此人,立刻喊道:“拜见大姑姑!”
出来的人并非苏景,而是剑仙子扶乩。
扶乩本来正在山中精心养气,忽然没来由的心绪不稳了,还道是记忆未复伤神所致,扶乩想要在附近转一转,散散心,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了小妖女。
苏景冒充大圣暂住紫桐仙宫时,穴窍洞天始终开放,扶乩见过壁画中人;那时扶乩曾显身帮忙开青灯、帮手打四海兄弟,不听也见过剑仙子。
心中忐忑、紧张不安的莫耶少女。心绪微乱、精神稍有涣散的扶乩仙子,见面之下都是微微一愣。
一愣后,不听对扶乩点点头,依着中土礼节敛衽:“见过阿姊。”
“妹妹今天好漂亮。”扶乩微笑,她知道不听的身份,也晓得她来做什么:“放心好了,那位前辈人很好。”
不听却有些恍惚了,那个莫耶前辈是凶是善,是美是丑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是什么样人都无所谓的,于不听而言,她来天斗山的所有意义,也不过是借着一个见面,借着一个同乡之人,来慰藉自己的一份思乡心思罢了。
扶乩仙子丢了许多记忆,但心智依旧,冰雪聪明的女子,见不听失神,她就大概猜到端倪,扶乩继续微笑着,话题却有些无端了:“若我没看错,你已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