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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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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出这个人的味道和气息,开始并没有酒,就在她嚷出救命的时候,酒一下子涌进嘴里,折磨着她的嘴唇,直灌到咽喉深处。酒很恶心,交杂着很多种味道,舒额头的涨疼已经发展成锥刺,她抬手推挡,唯一的效果是被锁得更死。没两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找到那把开门钥匙,只有有伴的人才能离开,如果找到你想要的钥匙,他负责送你回去。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女士们大可以在灯亮之后选择自己喜欢的异性。”主持人煞有介事的渲染着气氛。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为了自保不顾一切的抡出拳头,很多就直接落在男人脸上,凶悍的像受伤的小动物。可那男人没有丝毫退缩,肆意的借着灌酒亲吻她,她发觉手臂越来越沉,捶了几下就抬不起来,话也说不完整,只是从嗓子里蹦出几个毫无疑义的音,一是越来越涣散。

酒一直撞着她头里脆弱的神经,烧痛了她的胃。一只手划到她领口,沿着与肌肤相触的边缘慢慢的移动。恐惧对她来说变成了一种无望的松弛,脸越来越烫,即使躺着,还是摆脱不了越来越沉的疲倦。

缓慢慵懒的音乐擦过耳边,配合着男人沙哑的嗓音,“是我!”

说话声音太低,是谁她也说不好,但似乎话里想要打消她的恐惧,可听到声音,她颈后反而起了更多小小的疹子。

这嗓音她应该认识的,刚刚介绍时她一直躲在高磊身后,他伸过来握手被她拒绝了。自此那双猎捕的眼睛就一直追着她,游走在领口的手指又出现在感官里,扰乱了她的判断力。头枕在手臂上被抬起来,更多的液体喂近嘴里,这次舒连抵挡的力气都丝毫不剩,就只能躺着勉强吞咽,很多酒水顺着唇边流了出去,滴落在毛衣上,又渗过毛衣贴在她冰凉的胸口上。

她隐约觉得那根手指往下移动了几寸,锁骨凹陷的地方被一一勾勒过,好像有人在她身上画画。再喝下的东西就变得酸甜,含着她的嘴唇轻轻摩挲,侧开头,又会马上被板正,啄住颤抖的唇瓣反反复复的诱哄她放松。

舒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喝了很多很多东西,高磊和韩豫的面孔在眼前交替闪过,黑暗过后剩下一大片白光。

灯第二次亮起,她掉了一只鞋子,像个寻常醉倒在男友怀里的女孩,被他包在外衣里抱起来,露出一只光裸白皙的小脚。抱着她的,正是子律。

他早给她手里放了自己的车钥匙,按照游戏规则,他有权送她回去,之后的事情,由他们决定。而其实,之后的事情,一直是他在主导。

“你带她去哪?”

高磊和韩豫一直追着到了门口,子律停在台阶上,脸上闪过一丝很冷的笑,像是在挑衅,反问了一句。

“你说呢!”

后来的事情,舒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五年过去了,她也不愿意回忆那晚后来的细节。有时候想多了,她会恨,会难过,会迷茫,会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所以不去想的时候,才能生活的很平静。

那一晚,她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又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过去。那件白色的毛衣她再也没有穿过。

新年后的一次巡展上,再次和子律相遇,他什么也没说,一脸平静,就是递给她一本厚厚的画册,转身离开。

黑色的炭笔落在画纸上,那里面画的都是她,身无寸缕摆成各种姿势,光和影切割着,但她知道,真正凌迟自己的,是那晚带走自己的人。

舒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努力试图忘记,她的作品受欢迎,销路很好,有人甚至推荐给了国外的买家。然后他又上门,给她找了最好的工作室,给她买最好的材料,把她引荐给圈子里最出名的艺术家。最后给她找了他公寓对面的房子,强迫她搬进去。

他从一个陌生的名字,一双穿透她的眼睛,一个带走她的男人变成了她工作上的一部分,然后又慢慢融入到她生活里。

那年的除夕夜,她是在他工作室里渡过的,后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铁观音(上)——————

子律刚刚起笔,画板上只有几个炭笔的线条,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把笔放回到画架上,用拇指抹过腰线的地方,把炭渍晕开了。有时候写生画的再逼真,还是捕捉不到灵魂,对他来说画她就很难,尤其是她的手,画了上千幅素描,还是没有满意的。

子律一直想有机会塑一双她的手,每天看她不停的做,编织,印染,雕刻,剪彩,她喜欢的很多,什么都试尽了,一双最辛苦的手,做了很多令人折服的东西,但他最喜欢的是她在厨房里持羹汤的样子,也是同一双手,有时偷偷躲在浴室里洗衣服。

看她睡着了,除了露出一点点肩膀,其它地方都盖得很严,子律走到台子边拨开碎发亲了亲她的额头。刚刚她冷的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看起来很可爱也很可怜。她的体质一直不适应北方天气,到了深秋就怕冷的厉害,冬天里微循环不好,有时候时间长了都拿不住画笔。

把画板盖上,子律抱她到了工作间里的休息室,又盖了一件西装,才过去开门。

美式咖啡配一客松饼,外卖袋上有门神咖啡店的招牌刻板画,是他命徒弟做好了送过去给门神当招牌用的,为此,门神免了他整整一年的咖啡钱,兼带每天下午送两份下午茶点到屠岸谷和上官苑。

她对咖啡甜食没有特别嗜好,拿铁、摩卡,玛奇朵都可以,糕点也无非是焦糖布丁或一小块提拉米苏。每周换单都是随他挑选,她忙起来常常忘了吃,要他安插的助理一再提醒才会记得。

看着服务生手里另一个袋子,子律一并接了过来,习惯性的加一句,“谢谢门神!”

服务生有点生分,点点头转身跑了,边跑边从口袋里拉出围裙系上。看情形也是个刚从美院毕业的学生,前几天没吵架时,他们一起去门神咖啡坐,看过他在公社走廊里画写生。

年轻人想安身下来前没有本钱,只能靠咖啡馆里打工。门神的咖啡馆和骆驼的书店都收留了不少这样的孩子。她不一样,当初不知道哪来的魄力,把最心爱的东西都卖了,只为了能住下,付上房租。

社区的艺术圈越大,房价也炒得越高,当时对她来说很难负担。虽然是他强迫她住进来的,但是他们从没有住在一起,房租也一直是她坚持自己支付。

她倔强的一面,往往会恨得他牙齿发痒,然而也是这一面,让他不觉就着迷。第一次见面时,她很不给面子的忽视他伸出的手,在圈子里干了很多年,她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

而其实,他很早就开始注意她的东西,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认识她。

第一次是在高磊的画室看了她刺绣的草图,角落签着澹台两个字。这个复姓很少见,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然后是她存放的不同样稿,首饰的,织物的,风格和当时时下里的都不一样,用色也很独到,他欣然全部买了下来。

银饰设计的草稿,子律后来在柳紫服装店的模特身上找到了实物,从稿子上脱胎的手工首饰,世上只一件。钢筋和贝壳做成的,不同的角度折出不同的光。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为了周转,她把很多东西寄存在柳紫那里找买家。

有一阵着迷的收购她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只是从高磊嘴里偶尔听说一些。最后是骆驼注意到有个女孩没钱买书,每天在书店站四五个小时看同一本进口插画集,第二天他在同样的时间到了书店,第一次看见了她的背影。

她有典型南方女子的身形,侧面的轮廓很细很淡,好像没有染色的水墨画,松松挽着发,一件白色毛衣,其他什么余赘的装饰都没有。他站在骆驼书店进门的地方,看了她好久,特别想画下来,刚兴起这个念头,她就放下画册走了。

把她从鸡蛋壳一样的神秘里剥出来,好长时间就像个毒瘤一样在子律脑子里滋长,他几乎买了她放在高磊店里的所有东西,然后他偷偷观察她到店里来时的样子。但她几乎足不出户,他仅仅见过两次,都是匆匆两眼,再回身过去找笔的时候,只剩下她已经走远的背影。

于是这个谜团盘踞在心里久了,中毒就深了,他希望听她说话的声音,看她笑笑,她白净的脸庞上却很少有什么太过突出的表情。他记得的,就是伸出手去握时,她皱了皱眉躲在高磊身后,略去了他主动的友善。

他其实很少有兴致主动去结识什么人的。而相识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研究她,越研究越不明白,越不明白越要发掘。

子律把门边没有完成的几个木板在工作台上一字排开,撑在桌边仔细观察,梅兰竹菊这样的老题材他本来不屑于做,但应了她的要求做,一连四五个草样都没有博她一笑,他弄不懂她哪里不满意,总之能感觉出来她不够喜欢。

把其中一个完全放弃,往废料堆上一扔,锁死了工作间里外两侧锁,子律提着两个外卖袋子又折回了里间的休息室。

把美式咖啡先放到茶几上,打开了她的一袋放在一边。袋子里是绿茶布丁,她比较喜欢的口味,平日他不怎么觉得特殊,今天却想好好尝一下。

舒依然缩在毯子下,看起来睡得很香,从面色上判断就知道她很累了,闹分手每次都是两个人精神肉体双重消耗,闹过后都跟病了一场似的。

子律把手伸在毯子下面,轻轻触到她暖过来的肩,推了推。

“醒醒,起来吃东西了!”

她如同以往一样睡得极浅,一叫就睁开了眼睛。开始还有点恍惚,意识到是他的工作间里,马上半直起身要找衣服穿。

子律按住她四下里乱摸的手,递上绿茶布丁到她嘴边。

“吃,别找了,这样就好。”

她眼神里飘渺朦胧的东西褪去以后就会显得很冷很静,眼睛在他面上寻找了半天,才艰难的张开嘴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很松软的糕点,她也吃得特别仔细,好像当一件艺术品在品尝,看她唇线规律的起伏,他也兴致大动,就着她咬过的边缘吃了一口。

舒还在找自己的衣服,他画素描就一阵撕扯,每次都会弄坏几个扣子。四顾半天,除了毯子和盖在身上的西装,什么贴身的衣服也没找到,把毯子拉高了挡在胸前,还是没有安全感。

自顾自打开外卖咖啡的盖子,子律吹了吹,等凉了些喝了一大口探过身来。这样的暗示意味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别开头也是没用,只能垂下睫毛,等着他完全贴过来。

咖啡从他嘴里喂过来温度已经很适中,比往日的要甜一些。舒知道他喝咖啡几乎是不放糖的,和她喜欢淡淡甜味的习惯不一样,虽然天天在一起四五年了,但是他们都保持着各自的喜好,(奇*书*网。整*理*提*供)比如咖啡,比如颜色,也比如生活的步调,这些,都不是嘴上说说,三两下就能协调起来的。

两个成年人在一起,尤其又是他们这样的工作性质,这样的关系,谁也很难改变谁,只能是尽量彼此适应。然而再长时间,也会产生不调的周期性变化,争吵也是,分手也好,没有彻底摆脱过这样的循环,也没有真正付诸实现过。

舒侧开头,率先结束了这个不似亲吻的亲吻,他刚才索要的方式很隐晦,她还能应付,如果是强取的话,她很少能成功摆脱,抓紧毯子往床榻后面挪动,她想跟他分开些距离,子律却跟过去,紧紧贴着她坐下。

——————铁观音(下)——————

“晚上有展览,一会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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