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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返回彼得堡领功时,却传来了赛里斯进军漠北,威胁贝加尔湖和阿穆拜尔商等西伯利亚要地的消息。安娜女皇派出的使者千辛万苦找到白令,要其在堪察加建立据点,以便确保东西伯利亚不被赛里斯人渗透和侵吞。
俄罗斯的国家需求,以及白令第一次探索的缺憾合二为一,白令决定踏上美洲大地,彻底完成任务,而借作准备的功夫,在这处理想的港湾建起据点,正好也完成了女皇交托的任务。
推动白令再作冲击的更重要原因,还在于赛里斯人的威胁。在白令看来,如果赛里斯人越来越活跃,说不定也会瞧上亚洲和美洲北方海路,从而夺走他的荣耀。
于是,跟李肆前世那个时空不同,白令没有返回彼得堡,在第二年,也就是1733年,因官僚不承认他的功绩,再度出发,1741年才完成他的发现。
至于这处港湾里正在建设的据点,白令命名为“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在比另一个位面的历史提前了八年。
“圣保罗号还没回来吗?”
白令压住心潮,举起望远镜查探海面。此时俄罗斯还没探索出北方航路,当初他带着探险队从圣彼得堡出发,足足花了两年才到达鄂霍茨克,然后坐船穿越鄂霍茨克海,到达堪察加半岛。
在这里都是白手起家,鄂霍茨克支援了两艘船,为了保证补给,还得再造两艘船。圣保罗号就是新造的一艘,主要用来捕鱼,此时正在外海作业。
“还没……回来了!咦,不对!怎么后面还有船!?”
圣保罗号的帆影出现了,可在后方还能见到船帆,那是谁?
“拿起枪,准备火炮,那一定是鞑靼人!”
白令咆哮起来,他脑子里关于鞑靼人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此时一有迹象,就做出了反应。
一百三十个人,八十支火枪,九十二柄马刀,旗舰圣彼得号上有四门两磅炮,两门六磅炮,以及因早有预防而设立的岸上据点,应该能打退鞑靼人。当年在雅克萨,不到百人的残兵都能抵抗住几千鞑靼人的围攻……
警钟在港湾里响起,白令的盘算也急速在脑子里转动。他是算得精细,而探险队其他人却没太多想法,就一个念头,鞑靼人……而已。
当圣保罗号屁滚尿流地冲进港湾时,接着露面的战舰身影之巨大,压得白令和探险队众人几乎窒息,都忘了开炮和遮掩身形。
“哇哈哈……这艘破渔船再没价值了,轰掉!”
旗舰海河号上,罗五桂快意地大笑,居然还真遇到了罗刹人!当时在海面上见到这艘渔船,近到半里,对方才回过神来,慌忙逃窜,从望远镜里确认对方是罗刹人,整个舰队都欢呼雀跃。
罗刹人真在这里露面了!北洋舰队又多了一碗菜啊,罗五桂这探险队,简直就是开门红!
部下请示开炮,罗五桂却笑道:“既有渔民,肯定有渔村甚至城寨,让它带着咱们去它的老窝!”
巡航舰的速度是这破渔船的两倍还多,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格外痛苦,为了加强真实性,还不时地轰上一炮,催着那破渔船跑快了,瞧着渔船上那些罗刹人丢渔网拆船板,桨帆并用,官兵们就觉得像是在玩兔子一般,爽快得简直有了罪恶感。
现在好了,渔船把战舰引进了港湾,已经完成了使命。
在罗五桂狰狞的笑容中,两门三寸炮咚咚同时轰鸣,还没靠岸的渔船被两发开花弹轰中,不到百吨的羸弱船体化作漫天碎片,像是在庆贺这座港湾的新生。
“轰!轰烂你们能见到的一切船、人和房子!我给你们下定额,五百炮!”
战舰炮门大开,罗五桂的命令回荡在每一个炮手耳边。
大家早就嫌这次出航带的弹药太多,简直是在准备一场生死决战。眼下有了用武之地,炮手们格外快活。
巨大如山的战舰,还不是一艘而是两艘,横在了港湾里,数十门火炮指住根本就是靶子的目标。
就在两艘战舰尽数入港时,白令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而战舰炮门掀开后,眼前所见却又超乎了他的预料。
地狱……
脆弱的船体崩裂瓦解,单薄的据点护墙也化作漫天尘土,巨大而沉重的弹丸将他辛辛苦苦建起的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瞬间夷平,甚至还有炸出橘黄焰火和猛烈冲击波的开花弹,将趴在沟堑中以为能逃脱厄运的可怜虫撕裂。
丧心病狂……
白令甚至看到,炮弹居然轰向正在逃窜的人群,就只为两三个人,这些敌人都舍得耗费宝贵的炮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恶魔么?
就像是面对两只史前猛兽,白令的探险队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朝着四处奔逃。可大半都被炮弹轰成碎肉,剩下的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白令缩在了一处山坡后方,那炮声一直响个不停,他不得不跟另外的幸存者一样,抱头拼命大喊着,才能让自己还能保持清醒,不至于变成疯子。
猛烈的炮火肆虐了港湾和据点整整一个小时,直到确认视线中再没一个能站着的人,再没一座完整的房子,而三艘船已经化作千万碎木,战舰才放下舢板,送蓝衣士兵上岸。
眼见蓝衣士兵搜索过来,一个探险队员赶紧起身,高呼投降,砰的一声,胸前一朵,背后一朵,两朵血花同时绽放。
“趴地不准动!”
对方的呼喊原本是听不懂的,但刚才那一枪教会了他们,而白令也隐约听明白了这腔调,果然是鞑靼人,可这真是俄罗斯国中,借由雅克萨之战而传述的鞑靼人吗?
被士兵们押上了战舰,面对他们的司令官时,白令的疑惑更浓了,没错,鞑靼人,更野蛮,但更强大的鞑靼人。
“我抗议,抗议你们滥杀无辜!这是对战争法则的粗暴践踏!”
舰上有懂罗刹语的通事馆官员,白令当然不忘第一时间谴责对方,好让自己占住道义。
“无辜?你们是军人吧,抱歉啊,罗刹跟我们英华又没建交,等同于敌国,既是军人,就别怪战场无情了。”
罗五桂淡淡地道,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还要辩解,真是蛋疼,可通事馆的官员还在,他必须敷衍场面。
“老实交代,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上作什么?”
接着罗五桂更耍起了无赖,嗯,没错,我们刚用战舰大炮夺来的国土。
白令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们的国土!?
可对方显然不是争辩说理的好对象,而问到目的,白令更是警惕。
他是闭口不言,无碍其他俘虏老实交代,听到他们这支探险队的目的时,罗五桂两眼噌地就亮了,打量白令的目光顿时转作如视珍宝。
“你知道怎么去东洲?不,你们欧洲人所说的美洲?”
白令要摇头,可自尊心和荣耀感阻止住了他,于是,白令先生,就成了罗五桂的引航员。
“那是我的海峡!是我发现的!必须要用我的名字命名!”
“那好,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把你沉在这海峡里,这里就永远属于你了。”
“卑鄙!无耻!野蛮……”
“好了,别哭……我让一步,就叫罗白海峡,咱们各分一半。”
舰队继续北行,驶近白令当初所发现的海峡时,海河号的舵台上还有过这样的对话。
第八百一十章 东洲记:内忧还是外患
又是冬日,寒风凛冽,粗木搭起的哨楼顶处,范宇和邓亮裹着皮袄,戴着皮帽,依旧觉得浑身僵麻。
“农夫甚至囚工都有炭火烤,咱们这些人护着他们的性命,却要低人一等……”
“老爷子说了,这是怕咱们就围着炭火不打望,反正就两个时辰,提起精神来。”
“大洋公司的船十月已经来过了,这时候还能有什么船?老爷子非要咱们时时打望,也太小心了吧,难道生番还能从海上来?”
“来不了生番,却可能来西班牙人,这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老爷子不定什么时候巡视过来呢。”
两人随口唠叨着,打起了精神,举起望远镜瞭望四周。
西面是广阔无垠的大海,东面是宁静的海湾,北面群山连绵,南面,也就是他们这座哨楼所立之处,远处是平坦辽阔的原野,近处则是一座大寨子。木栅栏和壕沟环绕着一片夯土屋舍,虽然简陋,却分布严整,有如军营。
海湾和大海之间就一条宽仅两里出头的狭窄海道,由此分开南北,寨子就在海峡南面顶端,有如一道海门,“天门”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老爷子这把年纪了,流落海外还这么热心上劲,真是……唉。”
“这海这山,这地这湾,这草这木,都不曾入眼,要把这里当家乡,自己不是被流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嘛。”
“别学九先生说话,酸得很,也别老发牢骚,六少爷就被老爷子和王祭祀训过好多次。”
“我这哪是牢骚,我这是……咦?有船!”
两人还在嘀咕着,灰蒙蒙的海面显出帆影,顿时拉走了两人心神,等驶得近了,船桅顶端的火红双身团龙旗入眼,两人顿时涨红了脸。
“是咱们的船!是海军!”
“敲钟,注意着手,别急了敲成警钟!”
岸上铛铛钟声依稀传来,海河号舵台上,罗五桂难抑激动地道:“到了,终于到了!”
身边已换上英华蓝衣海军制服的白令一颗心坠入深渊,鞑靼……不,赛里斯人,居然真的已经跑到北美拓荒了?俄罗斯在东方的前路就此阻绝。
圣道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北洋舰队罗五桂探险分队,开辟了北方航线,越过“罗白海峡”抵达东洲,再向南行到东洲伯范四海所领的东洲公司托管地:上东洲浦州天门。此地在李肆前世那个时空,还有另一个名字:圣弗朗西斯科,或是“三藩”,在华语中称呼为旧金山。
罗五桂探险队本该在十月就能到浦州天门,但跨越罗白海峡后的一系列发现耽搁了他的行程。如鲁汉陕环绕南洲之行一样,他这支探险队也成了国中各方人马搭车的对象,舰队里有来自中书省殖民事务司、农部、钦天监、通事馆、白城学院、黄埔学院乃至《寰宇》报社的众多官员、学者和报人。
罗五桂在罗白海峡东端陆地,上东洲的西北角安置了界碑,宣称此地为英华发现、拥有和管治,白令只能作为旁观者,肝肠寸断地看着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属于俄罗斯的利益被赛里斯人夺走。
再一路探查过上东洲的天文地理,自然风貌后,探险队才迟至十一月底到达浦州天门,舰队通过狭窄海道驶入浦州湾,打量着这座海湾,以及依湾而立的天门,罗五桂不迭地点头道:“好地方!”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寻求赞同,他对白令道:“这里跟罗谷港一样好……”
所谓“罗谷港”,就是白令所建的堪察加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罗五桂觉得那地方气候温和,群山环抱,还有优良港湾,即便招不来多少人屯垦,也是北洋舰队北上的绝佳补给点,因此悍然宣布当地为英华所有,还当仁不让地以自己的姓氏命名,如果罗刹人要战,正中北洋舰队下怀。
听了通事的转译,白令拧着脸肉,却不敢反驳,他已是阶下囚,不是考虑到可以从他身上榨取到关于西伯利亚、俄罗斯乃至北欧局势的情报,说不定他已被罗五桂沉在了罗白海峡。
白令的痛苦就是罗五桂的快乐,战舰靠港,大群人拥到码头迎接,领头一人鬓发已白,正是范四海,罗五桂心头激荡,再不去理会那白令。
“罗将军远道而来,鄙人和浦州百姓真是感激涕零……”
范四海压住眼角泪意,正儿八经地以礼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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