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英华的三十斤炮也不过四千斤重。
萧胜停了后续海鲨舰的建造,让黄埔造船厂改造设计。一是加高干舷,采用内倾式船型,一是换装三十斤炮。炮甲板还是装20门,而上层本计划换装二十斤炮,可有海军军官忽然提了一点,眼下海军作战,最重要的是砸烂敌舰船体。之前英烈湾海战,真正能有效损伤敌舰的范围,都在二三十丈内,更远的距离似乎没有意义。海军所用二十斤炮都是追求射程的陆军炮,其实并不适合海军。
萧胜拍案道:“我是说呢,咱们的二十斤炮打上去总觉得力道不足,原来是被陆军坑了!”
丢开贬低陆军的意气,英华海军的经验总结,不知不觉在向日后的不列颠海军靠拢。那就是重炮、短炮,仗着自己船快,力求在几个船身的距离内对敌人造成最大伤害。而接舷这个弱点,就只能以尽量避免接舷的作战原则来弥补。
海鲨舰由此被改造为一型一千六百料(1100吨),载有20门三十斤炮,16门三十斤短炮,真正堪称超级巡航舰的战舰。因为跟之前的海鲨舰有了太多不同,被重新命名为“江河级”。当年新造的六艘舰分别是“北江”、“西江”、“东江”、“连江”、“珠江”和“湘江”号,这自是后话了。
海鳌舰被海军评价为不堪大用,最初运输作战兼具的讨巧设计终究没讨着好。跑得不够快,防护不够足,在英烈湾海战里损失最重。因此海军放弃了海鳌舰,换成小炮,还减少火炮数目,就将其当作运输舰用。
千料级别也需要一型战舰,参考捕获的西班牙人巡航舰,萧胜确定了“府级”的新设计。回归专用制海船型,装20门二十斤炮,12门短管二十斤炮,只求压倒欧罗巴一般护卫舰、巡航舰和炮舰。
海鲤舰在此战的功劳,所有人都不敢忽视,或许是英华海军的底蕴其实就在小舰战法上,对小舰的运用最得心应手。大家都觉得没必要再大动海鲤级,但萧胜还是觉得,拿小海鲤来拼,不过是逼不得已的选择。人才啊,海鲤舰虽小,舰长、舵长等等岗位一应俱全,可在海战里,却是一炮就毁的消耗品,这太划不来。
要能参与大战的海鲤舰,也必须有一定的抗损力,因此海军依旧提出了一型“超级海鲤”的设计,这就是后来的“州县级”。加大尺寸到六百多料(400吨),加厚船板,同样收缩上甲板,形成内倾船型。只装了八门十二斤炮,同时在船头设计用铁板防护的猛火油战区,以便充分发扬喷火战法,成为一型让敌舰望之生畏的近战突击舰。
最后,被海军当作废品,却在英烈湾海战里成为压垮对方战意最后一根稻草的两寸炮成为热议话题。不热议不行,李肆很直接地批评萧胜忽略了两寸炮这桩利器,让萧胜感觉压力山大。
专程来到黄埔造船厂,参与新舰设计的关凤生帮萧胜缓解了这股压力,他说佛山制造局现在正汇聚所有人力物力,一心扑在李肆早前提出的一桩课题上,不仅无力研究线膛炮,连原有的两寸炮都没工夫再造了。
众人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大课题,竟然劳动了整个佛山制造局?
关凤生小声地道:“百斤炮……”
会议室里静寂一片,好一阵后才响起抽气声,百斤大炮!?
关凤生作了更正:“准确说,是两百斤大炮。”
众人都恨不得昏过去,两百斤大炮!?那可意味着整炮足足要三万斤以上,那会是什么样的巨炮啊!
萧胜哦了一声,点头道:“确实,要砸开西班牙人那座石堡,没这么大的炮可是不行。”
海军众将都兴奋不已,缠上关凤生问着各种细节。不仅是好奇这么大的炮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大威力,更因为这炮跟海军未来形势紧密相关。早日造出来,就能早日攻破马尼拉,越早攻破马尼拉,西班牙人派出大舰队赶赴南洋的几率就越低。毕竟马尼拉是西班牙人在南洋的最大支撑点,失去了这一点,大舰队的补给可就没了着落,西班牙人可不敢这么冒险。
关凤生说,早前李肆领军到了武昌城下时,就对佛山制造局有了如此交代。当时李肆觉得,现有的火炮,包括三十斤大炮,对上武昌那样的坚城也要啃得吃力,因此需要一种真正无坚不摧的巨炮。
那时还只是立项预研,现在面对马尼拉的圣地亚哥城堡,进度自然加快,以至于整个制造局都投入到这桩伟业中。
关凤生道:“炮是快造好了,可什么时候能送到马尼拉城下,还得看咱们那位佛都督什么时候能围住马尼拉。”
说到吕宋陆战,说到在交趾立下了“佛都督”名号的贾昊,萧胜笑道:“那位佛爷,一旦动了金刚怒,手段可是比咱们的人头珠帘,号称‘魔都督’的吴崖更狠辣。”
五月三十日,马尼拉西北90里外的雷申德斯河,西岸是红衣军,东岸是黄黑军服的西班牙军,贾昊面无表情地对数百俘虏说:“去搭桥,不去就死。”
第五百四十二章 那刺目的鲜红
南洋常绿,将至六月,更绿得滋润,河水雾气氤氲,两岸色彩饱满,战场如大画师边寿民所创亮墨画派下的夺目画卷。
每一种色彩都极尽挥洒,以至于那黄褐相间的人潮如陷空之境,让人不由自主地偏开目光,而散落在这片色斑前的却是点点鲜红,那样刺目,却因那极富生气的鲜艳而紧紧攥住人的视线。
贾昊瞳孔紧缩,将那色彩的生气驱散,看到的是那色彩所裹着的人体,已经失去了生气。
不到两里外,之前渡河的几十名尖兵已尽数战死,那些血红色块就是他们的遗体。西班牙人正好奇地将一件件装备从尖兵的身上剥下来,他们原本还以为这些红衣兵是不列颠人。
西班牙人很快就在阵亡者身上找到了优越感,他们将尖兵的环檐铁盔高高挑起,使劲吹着口哨,还有人套上了英华陆军的制式胸甲,用拳头在胸口擂着,就跟狒狒一般。
“他们这是在嘲笑,都督将军!我早说过,铁盔和胸甲已经是一百年前的古物,欧罗巴的步兵没谁再穿戴这些东西。在火炮枪弹的战场上,除了拖慢士兵们的步伐,耗费他们的体力外,唯一的作用就是……”
一个金发碧眼,穿着一身同色但完全不同式的鲜红军服,草帽前后对折着顶在头上,正叽里咕噜地用不列颠语嘟囔着,通译忠实地将他的话作了翻译。
唯一的作用就是佐证这个不列颠人的头一句话,贾昊似乎早已习惯,或者说早已习惯漠视这个不列颠军官的言语,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高高在上的训诫神色和施恩语气。
他没再说话,仅仅只是挥手,红衣兵如林刺刀逼向那些还没动作的俘虏,将他们朝堆积着木排的河岸驱赶。
不知道西班牙人经历了怎样的决策转变,看起来他们想在雷申德斯河狠狠教训一下中国人,让中国人知道,海战失利只是个意外,西班牙人会在陆地上夺回自己的荣耀。这该是贾昊领着两营前锋直扑马尼拉城,却在这条河前被大概两千军队挡住的原因。
不,已经没有两千敌军了,贾昊丢了四五十名尖兵,西班牙人反扑过河的三四百人被包了饺子,死了不到一百,剩下的尽数投降。
这些兵穿着跟对岸西班牙人一模一样的制服,却身形佝偻,脚下小半踩着草鞋,大半光脚,戴着破烂草帽或者斗笠,竟然都是“有色人种”。这该是西班牙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嘲笑英华红衣兵老土的原因。
俘虏们刚刚被驱赶到河岸,对岸小山头上,西班牙人的火炮就发话了。近两里的距离显然没什么准度,炮弹胡乱地砸在两岸湿润的泥地里,间或在河中溅起一条高高水柱。
这样的动静已让俘虏们混乱不堪,正四下逃避,却被红衣兵整齐的排枪拦头截尾,当场轰倒二三十人。剩下的人乖乖地抱起木排,勾上缆绳,开始搭桥。
“我们是中国人!”
“我们……要反正!”
两个人却不堪前后都是死的命运,冲到河岸上,朝远处贾昊跪倒哀求着。吐词虽有些怪异,但依旧能听出明显的漳州调门。
这是一对兄弟,张文和张武,他们是马尼拉的第二代华人了,虽在外海异乡,却依旧剃着辫子。一半是从小如此,不如此就不知道自己该是谁,一半是不剃发,就要被西班牙人当作“明贼”防范,那可是没办法在马尼拉讨生活的。那种守着前朝衣冠的人,被西班牙人来回杀了几波,几乎都杀绝了。现在留在马尼拉乃至吕宋的,都是剃着辫子的“清人”,对西班牙人来说,清人乖顺,好使唤。
他们原本是绝无可能被允许持枪,甚至跟着西班牙士兵作战的,前些天马尼拉城里四处飘散着劝谕他们不要跟西班牙人站在一起的传单,为此西班牙人还特别紧张,甚至准备把所有华人赶出马尼拉。
可后来城中一些华商找到了总督,不知经过了怎样一番沟通,不仅华人没被赶出去,西班牙人还允许他们和自己一同保卫“家园”。
西班牙人征召了不少华人,编组到这支部队里,来到了雷申德斯河,跟英华红衣兵对战。西班牙人允诺,如果打败了英华人,以后马尼拉的华人可以自办学堂,祭祀祖宗,参与各业。而不像现在这样,必须加入公教,才能从事稍微挣钱一些的行业,还不能公开教授华文,必须上教会学校。
英华一国在马尼拉人心目中,就是“反大清的逆贼”,之前满南洋跳腾,还跑去占了勃泥,马尼拉华人就已开始警惕。现在插手福建到马尼拉海路,跟西班牙人对战,根本是利欲熏心,破坏了他们“安宁祥和”的生活。赶走了西班牙人,马尼拉还有什么用?马尼拉破败了,他们吃什么?英华那帮反贼,不仅是西班牙的敌人,也是马尼拉华人的敌人!虽然西班牙人平日压得华人也挺苦的,但终究还能吃饱饭嘛,现在那帮反贼一来,是要砸烂马尼拉华人的饭碗啊!
华人里有头有脸,跟这个神父那个主教混得很熟的领袖们这一番慷慨陈词,不知道他们自己信不信,反正大多数马尼拉华人信了。英华那一波传单攻势仅仅只引走了小部分华人,即便知道西班牙人海上败了,即便亲眼见到港口被英华反贼偷袭了,大多数马尼拉华人都认为,西班牙人是不可战胜的!
一百多年了,吕宋的地下,那些跟西班牙人作对的,不自量力的可悲者们的尸体正在腐烂分解,为这片本就肥沃的土地供给着养分。
世代而下,马尼拉的华人,不相信这样的历史会有所改变。
张文和张武也是如此笃信着,所以上了战场。
但很遗憾,他们被西班牙人当作探路者,丢到了雷申德斯河西岸,成了俘虏。
到此时,活命的念头压倒了一切,他们翻找出了有力的武器,向对方求饶,咱们都是中国人,不是吗?中国人怎么能杀中国人呢?
看看这两人脑瓢上的辫子,贾昊憎恶地皱眉。红衣兵举着刺刀,作势驱赶,张文和张武豁了出去,放声高喊。
“我们是福建人!”
“我们是同……同胞,对对,同胞啊!”
吕宋派遣军第二营指挥使,左骑尉江求道听到了一声低哼,那是贾昊不耐烦的表示,他赶紧像赶苍蝇似地挥手,两个红衣兵端枪回肘,用力前送,将长长刺刀捅向这两个俘虏。
“跑!快跑!”
源自亲情的力量陡然爆发,让张文挡住了两柄刺刀,他向弟弟高声喊着,第三个字后,嘴里已是呜哇喷着血块。
张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