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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跟邓小田案还有牵连,居然就跟个没事人一般地到处乱走,让民人知了你是谁,怕不当场打杀了……”
彭依德消息灵通,钟上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是被吓的。
“好啦,邓小田的事,你也算是苦主,跟你也同乡一场,就送你点仪程。彭某刚才也是戏言,现在民人都在议着火器之事,也没工夫再搭理你。看你这般自在,官家显然也无心跟你计较,你就……自个过日子吧,切记让人一分利,多享一分福气……”
彭依德现在可是大人物,儿子已是中书省左丞,名副其实的宰相,心胸已非常人,让家人扶起钟上位,嘴里教诲着,准备送这家伙几百两银子打发了事。
却不想钟上位道:“不敢受彭老爷赐,听闻交趾有煤矿新业,只是得组公司,还望彭老爷提携一把……”
彭依德一愣,这家伙鼻子还真是灵光,交趾的鸿基矿区,已被工商总会数百家会员分占,这些大豪商是总包,再将手中地段分包。现在每一片地的分包权,都炒到了三五千两银子。当然,他彭家自然手握大片矿地,正寻思是丢出去分包,还是自己直接干。
可就凭之前那点交情,就想占这个便宜,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彭依德心中不满,嘴上自然就推辞起来。
这般嘴脸,钟上位怎能瞧不出来?坚定地出了价:“五千两!”
彭依德心想,你这死胖子让我不高兴了,老爷我的心情,多少钱都不换!
钟上位继续道:“七千两!”
彭依德嘴角抽抽,没说话。
钟上位不止是要挣钱,他觉得广东已不是久呆之地,就想着干脆去交趾立身,一咬牙,展开双掌:“八千两!外加曲江县的十顷田和五进宅院!”
彭依德哼了一声,抱起了胳膊。
钟上位爆发了,将灵魂中的恐惧一把丢出去,颤着嗓子道:“我可是跟当今万岁爷有过……命的交情,邓小田这么大的案子,万岁爷都护了我,跟您彭老爷合作,该不止能带来银钱之利吧!”
彭依德愣了一下,接着仰头大笑。自己是宰相之父,还需要你一个小地主帮着跟万岁爷拉近关系!?再说你跟万岁爷早前的恩怨,自己虽不知细节,却怎么也不算是善缘吧……
笑声戛然而止,一丝冷意从心底浮起,彭依德忽然记起一件旧事,李肆还没立国称王之前,曾经在清远遇刺,虽说牵扯的是江西商人,可自己也曾经去劝过儿子,要跟李肆划清界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彭依德心说,一根厕筹都有它的用处,这个钟胖子保不定还真跟万岁爷有什么交情。反正自家包下的矿区也大,分出一块来,一样赚钱。
彭依德展开笑颜:“成交!”
钟上位就这么成了豪善煤业公司的东主之一。
将近十一月,黄埔无涯宫春园,李肆挽着又有四月身孕的严三娘,一边陪她在湖边散步,一边答着她的问题:“放心,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严三娘微微蹙眉:“事情在你掌握,可人不在你掌握。放任火器流落民间,还不知天下是怎样一番大乱,你啊,是不是昏头了,怎么把这事也丢出去让民人自决?”
李肆摇头:“之前不是一样在禁吗?邓小田是怎么拿着火枪的?禁还是不禁,只要是朝廷决定,总是有人挑刺不满的。而且这事,影响深远,今日由我作下定论,他日多少条人命,都得算在我的头上,所以啊……”
严三娘懂了,白了李肆一眼:“从古至今,还没见过你这样推卸责任的皇帝。禁还是不禁,反正是朝野自定的,出了什么事,你都不必背什么大责,可……”
李肆知道她依旧担心,安慰道:“可你放心,最终议定肯定不会是民人随意持着火器的,实际情形,跟现在不会差得太多,估计是要多出来一部火器管制法。”
严三娘叹气:“夫君知道会是这般结果,才把此事拿出来大议的吧。夫君你还真是满脑子鬼心思。可这事要大议,以后大家盯着什么事,都想大议呢?你怎么办?”
李肆耸肩:“真有那般觉悟,我这个皇帝就轻松多了。”
看着李肆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严三娘也宽心了,抚上自己的肚子,心说如果这是个儿子,自己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交趾!我来啦——!”
与此同时,初见雏形的交趾鸿基港,钟上位一下船就热泪盈眶地喊出了声。
“无涯宫……我来了,圣道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真是身高一丈,青面獠牙?”
无涯宫门口,一行侍卫亲军护着一辆马车进了大中门,车厢中,罩着轻纱的女子撩起窗帘,好奇地打量四周,嘴里还低低自语着。
“嘶……怎么感觉后脑勺又在发凉?”
春园里的李肆,莫名地打了个哆嗦。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为什么是你!?
肆草堂,不,该说是无涯宫一片慌乱,起因只因为那位蒙装少女在李肆面前说了一句:“拉藏汗是我亲手杀的。”
见到罗猫妖塞回来的宝音公主,李肆就知道自己后脑勺是为何而凉了,而当她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带着不满地看住自己,轻轻说出这句话时,李肆的后脑勺由凉转麻。
“护驾——!”
顶替朱雨悠,任职置政厅文书的小丫头六车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边叫着一边扑向这位准噶尔公主。
小六车之所以能顶朱雨悠的班,是因为她觉得跟在李肆身边,可以随时饱眼福,那些帅帅的兵哥,任她欣赏,任她挑选。朱雨悠脸色怪怪地问,难道官家不帅?小六车是她的通房大丫头,即便是寻常民家,也该是跟着小姐服侍姑爷,为妾为婢,何况是在皇室。只要六车愿意,李肆也首肯,怎么也能得个嫔位。
小六车却说,官家不是人,总怕被他连骨头带肉吃了,还是找个帅帅的兵哥安稳。朱雨悠颇为无奈,只好帮她说情,就在李肆身边料理文书。
但不仅朱雨悠交代过,严三娘也专门召她去了春园谈话,说的就是一件事。在官家身边,即便只是料理文书,也都要做好随时替官家挡刀枪的准备,这几年,官家可遭过不少暗算。虽然有格桑顿珠和龙高山的人随身护卫,但也难保有什么意外。
现在,小六车以实际行动在践行自己的忠诚,她将猝不及防的宝音公主扑在地上,然后在对方身上摸索起来。宝音还想分辨什么,可被六车的手四下侵掠,也叫了起来,两个少女就在地上翻滚不定。
片刻间,格桑顿珠就带着禁卫冲了进来,还跟着几个膀粗腰圆的女卫,见着这般情形,也都愣住,跟沙发上的李肆一般神情。
“找到啦!果然是个刺客!哎哟……”
接着小六车一声欢呼,她的手正插在宝音公主的大腿之间,然后就被宝音一脚踹开。
“拿下!”
格桑顿珠不敢怠慢,唤着女卫将宝音擒住,同时心头高声大叫,罗猫妖,你送来一个女刺客,可是死定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害我!?
“我不是刺客!”
宝音悲愤地叫着。
“还说不是!这里——”
小六车奔过来,也不顾在场大半是男人,拉住宝音的裙裤使劲一扯,嘶啦一声,带着宝音的惊呼,一双小麦色的饱满大腿暴露在空气里。左边大腿上,一柄被皮带缚住,贴在大腿内侧的匕首也赫然显露。
宝音怒声叱责道:“这是我的贞匕!你们……你们真是欺负人!把我抓来,就是为着这般羞辱吗!?”
李肆终于回过了神,苦笑着朝正扭过头去,却还用眼角瞄着那柄匕首的格桑顿珠道:“她的确不是刺客,这事也不怪你们。”
怪谁,怪罗猫妖,也怪他自己,给罗堂远下了一道模糊难明的命令。对藏地乃至准噶尔他有图谋之心,却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好交代罗堂远,先不管好坏,跟准噶尔扯上关系再说。却不想罗堂远作出了最犀利的选择:把准噶尔公主抢过来献上。
刀子被取走了,其他人也都退下了,置政厅里只剩下李肆、六车和宝音。
宝音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忽然鄙夷地笑了:“你就是李肆?那个打败了博格达汗,自己开了一国的李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居然还躲在女人身后。”
李肆却叹气道:“拉藏汗,就是被你那把贞匕夺了性命的吧。”
宝音冷笑道:“父汗将我嫁给拉藏汗的儿子,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可到了当雄,进我香帐的却是拉藏汗本人!我当然要杀他!”
小六车在一边撅嘴道:“说得多贞烈似的,你们蛮子不是不在乎这些么?父亲死了,儿子都能纳了父亲的妾婢,老泰山吃了儿媳妇,佳话嘛……”
“闭嘴!”宝音胸脯剧烈起伏,“不要把我跟那些不知廉耻的蛮子混为一谈!我祖母……我母亲都是汉人!”
小六车扫扫宝音的瓜子脸,肤色虽然不白,却也透着一股秀致之美,低低嘀咕道:“怪不得……”
接着宝音看向李肆,鄙夷更盛:“可你……却也是汉人的败类,既然抢了我,就自己动手啊,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却指使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来凌辱我,我看你准是有异样的癖好!你就没男人的能力!”
李肆还没嚼明白这话,小六车就叉起腰肢吼了出来:“大胆!敢在官家面前无礼!?官家是谁!?用得着在你身上验证是不是男人?我告诉你,官家可是能一夜……”
这时候李肆终于嗯咳一声打断了六车,也不知朱雨悠是怎么教的这小丫头,居然满嘴无忌,再让她说下去,自己跟朱雨悠一夜放浪的细节都要被她抖搂出来。
看着满心以为自己是被抢来当女人的宝音,李肆心说,罗猫妖,你小子够狠,居然能给你师傅我出这样的难题,等你回来可有得好看。
骂归骂,眼下这事也得解决,李肆无奈地道:“暂时在这里住下,等你安稳下来,再谈其他。”
宝音满心扭结,一路被监护着送过来,见到的是一个令她震惊和慑服的国度,而护送之人异常恭谨,让她在惊恐之余,也有丝自得。自己终究是准噶尔公主,就算是被强夺而来,也总该值得那位传说中的大英雄笑脸相迎,视为珍宝。
却没想到,这位大英雄只是个小白脸,还一脸书卷气,这也不算什么,祖母和母亲经常都说起过汉地的英雄,不少都是这般人物。可问题是,这位皇帝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淡淡哦了一声,才气得她吐出了那句惊人之语。
现在见李肆依旧是那副懒懒腔调,宝音愤懑地道:“你到底把我抓来干什么!?”
李肆苦笑:“我还没想明白,让我想想。”
宝音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家伙不仅不是个男人,甚至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六车一推她:“格桑!派人押她出去!”
宝音惊呼一声,跳开一步,对这软柔无力的小丫头,她却是怕了。
置政厅里冷清下来,李肆就静静看着六车,看得小丫头满身不自在。
好半天,李肆无奈地开口:“六车,维护我是好的,可说话也得过过脑子嘛,有些事……”
六车撅嘴道:“官家,那蛮女骂得那么难听,你还一幅没事人的模样,我当然替官家急啊!”
她眼中闪起热光:“她那种人就是贱!官家就该在她身上施展全套功夫,让她一整天都起不来床!以后见着官家就身体发热,被官家伸手一碰就两腿发软!看她还敢不敢说官家不是男人!”
李肆闭嘴了,心说腐女无敌,我认输。
这么一闹,李肆也无心处置政务了,想回后园找媳妇们怡情,六车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