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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讥讽他的书生更是上前一步道:“既然孟公子文武双全,便露几手让我们见识见识,也好开拓眼界。”
有书生附和道:“所谓死读书,读死书。能够亲眼一见当代的绝世高手,我无憾矣。”
孟猛猛被激得满脸通红,当真捋起袖子要冲上去。
主人见状,连忙命下人将他拖开。
“孟公子,何至于此?”主人大皱起眉,“若你在我府上有个闪失,我如何向令尊交代。”
孟猛猛恶狠狠地盯着那伙书生,大吼大叫道:“我就揍他们,就揍他们!揍了他们就不会笑我,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主人目光一扫,看到冯古道,计上心来道:“既然是武林高手,自然要和武林高手比划才方显厉害。”
冯古道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主人道:“这位乃是魔教明尊,当今武林最厉害的高手之一,你若是能打赢他,才是真本事。”
冯古道挑眉。
原本对这主人所剩无几的好感此刻更是不留一分。
孟猛猛果然傻乎乎地转头看他,“也好,我先打败你。”
薛灵璧突然一脚踢起长桌。
众人先是眼睛被白花花的纸挡住视线,随即赶到额头一凉,伸手一摸,竟是墨汁。
待白纸落下。
众人齐齐张望。
除了薛灵璧、冯古道、卫漾和孟猛猛之外,竟然人人额头都有墨汁。
薛灵璧淡淡道:“便算和局。”
孟猛猛目瞪口呆。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快的身法,高明的武功。
冯古道见主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不禁失笑。
看来薛灵璧也看不惯他们欺负弱小。
啪啪啪。
卫漾鼓掌道:“雪衣侯好身手!”
薛灵璧道:“不如他们的口才好。”他眼睛朝书生们一瞄。
那些书生受此大辱,原本还想下战书,来个文比,找回颜面,但一听对方竟然是雪衣侯,心里立刻打起退堂鼓。
每个书生的梦想莫不是金榜题名,入朝为官。薛灵璧是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得罪了他,只怕后半辈子都只有名落孙山的份。就算有幸上榜,也只能去穷乡僻壤做个小官,此生休想再有翻身机会。
主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误,连忙道:“刚才是我一时口快,还请侯爷和爵爷大人大量,包涵则个。”
冯古道微微一笑,问孟猛猛道:“你可介意?”
孟猛猛还是一头雾水,纳闷地反问道:“什么?”
冯古道笑眯眯地对那主人耸肩道:“既然孟公子不介意,此事便作罢吧。”
主人这才松了口气,但转眼见薛灵璧脸色阴沉依旧,心又缓缓悬了起来。
门的方向,下人缓缓领来一个清隽青年,身姿峻拔,如竹挺立。
“照岚?”孟猛猛大叫一声,跳起来冲了过去。
赐婚有理(六)
冯古道之前听到孟猛猛用一两银子向这人买了首烂诗,对他就不甚欢喜。但见他器宇不凡,双目清明,心中恶感又去了几分。
佘照岚伸手拦住冲过来的孟猛猛,冲那群高声向他打招呼的书生道:“诸位见谅,家中有事,先走一步。”说着,松开孟猛猛,转身就往回走。
孟猛猛跟在他后面,委委屈屈地道:“他们说你作的诗不好。”
“我的诗一两银子能买么?”佘照岚的声音比他轻,却咬字极轻。
冯古道诧异。听他与孟猛猛说话的口吻,分明比那群书生要柔和自然得多。
“可你不是卖给我了。”
“……不是让你别来。”
“不行。好不容易你给我写诗,我怎么可以不来。”
“我还给你写别的诗了,你不提?”
“那些又不是菊花。”
“你就是爱炫耀。”
“我想聪明一点。”
“……”
两人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门洞里。
冯古道转头看那些书生,都有些讪讪的,加之额头那抹黑墨,狼狈不已。
薛灵璧至此,对这场闹剧已经不耐烦至极,冷着脸道:“夏菊已赏,告辞。”
主人还想挽留,但说辞却被他一个眼神冻结在喉咙里。
临走时,冯古道特地赞美了一番他的菊花。
主人哭笑不得。
怎么听都觉得他说的不是菊花,是莲花吧。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上了马车,卫漾满怀歉意道:“我也不知道闵兄今日怎么会如此失态,还请侯爷和明尊包涵则个。”
冯古道笑眯眯道:“我倒觉得他挺有趣的。”尤其是送他们出门时,完全忘了自己额头上还顶着一抹墨汁,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薛灵璧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冯古道知道他本不愿参加这类的聚会,这次是借题发挥。
哪知卫漾一点都不准备就坡下驴,“虽然夏菊游会不成功,但南宁府还是有很多其他的聚会的。比如再过几天的泛舟诗会,又比如下个月的夜火会。”
#奇#冯古道笑道:“听起来,卫漾兄倒是挺忙碌。”
#书#卫漾还是头一回听他喊自己‘卫漾兄’,兴致顿时高涨起来,“那是。你若是喜欢,不如就在南宁府住下,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品诗论文,把酒言心。”
“品诗论文,把酒言新?”薛灵璧冷冷地吐出最关键的两个字,“经常?”
卫漾道:“侯爷若是有空,也可以一起来。”
“也可以?”薛灵璧面色阴沉。
卫漾道:“当然,如果侯爷不得闲,我也不强求的。”
他说的倒是真心真意,只是同样一句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薛灵璧道:“魔教明尊很得闲么?”
“呃,”冯古道摸摸鼻子,努力掩饰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道,“其实,我教长老都很能帮手……”
薛灵璧冷哼。
“但还是教务繁忙。”冯古道及时将话兜转回来。
卫漾长叹一口气,“这太可惜了。”
“本侯倒觉得挺好。”薛灵璧雪上加霜。
卫漾道:“那冯兄一定多留几日。我与你一见如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亲近。”
……
没机会才好。
薛灵璧几乎有拔剑的冲动过。
幸好马车正好驶到密云庄外。
兼当密云庄管家的书生早已走出来,对下车的薛灵璧道:“王府派人递了个消息,说京城来的皇帝特使要见你。”
“皇帝特使?”卫漾愣住。
薛灵璧和冯古道倒不怎么意外。
薛灵璧是皇帝最得力的臣子之一,而凌阳王则是皇帝最大的眼中钉,没有之一。现在最得力的臣子赖在最大眼中钉的地盘上不肯回京,也没透漏啥消息,皇帝心里自然要犯疑的。派个特使来打听情况实属正常。
“来的是谁?”薛灵璧问道。
“黄公公。”
薛灵璧想了想,没记起他是谁。
冯古道道:“之前去法海寺,我倒是遇见过一位黄公公,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位。”那个黄公公既然被委以安排他和袁傲策见面,说明是皇帝的心腹,来的机会很大。
薛灵璧道:“皇帝特使通常是外臣。如果来的是内侍,说明此事多半是皇上个人的意思,又或是密旨。”
冯古道道:“那见还是不见?”
薛灵璧嘴角一扬,“见,却不是这样见。”
黄公公听岳凌天南地北瞎扯已经整整听了一个时辰,不过反正是坐着,又有茶水点心,所以他半点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意思。
岳凌则将蝗灾之事极尽夸赞之能地描述着。虽然这话黄公公不会信,但是回了京城,他还是要如实禀告给皇帝的。皇帝当然也不会信,但是他这里就算是把戏做足了。
“侯爷到访。”仆人进来禀报。
黄公公整了整衣服站起来。
尽管当的是皇帝特使,但明面上却没钦差、巡抚之类的正式称号,所以还是依礼站起来相迎。
过了会儿,两个人推着轮椅过来。
近了一看,竟是冯古道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薛灵璧,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头大马的陌生壮汉。
黄公公吃惊道:“侯爷?你的腿……”临行前,皇帝说的是薛灵璧水土不服,让他带着一道密旨去,顺便看看他的病情。但看薛灵璧气色,水土分明是服的,但是腿就……
薛灵璧冷冷道:“摔了。”
黄公公愣了下。薛灵璧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应该是怎么绊都摔不到的主啊。
薛灵璧狠狠地刮了岳凌一眼,意有所指道:“在王府摔的。”
黄公公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细问的,有些事情是要含糊过去的,便道:“可有大碍?”
“这要问卫漾公子了。”薛灵璧横斜了站在一旁紧张兮兮的卫漾一眼。
黄公公这才知道这个看上去高高壮壮的陌生汉子竟然是广西人人传颂的卫漾公子。
“见过世子。”他行礼。
卫漾连道不敢。
“咱家远在京城,只听过世子歌画双绝,竟然不知世子的医术也一样高明。”若非医术高明,像薛灵璧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让他看诊。
卫漾愕然道:“我并不通晓医术。”
黄公公惊讶,“可是侯爷不是说……”
薛灵璧冷笑道:“我是说,若非卫漾公子,我的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卫漾眨巴着眼睛,一脸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明明他自己要好端端地坐轮椅,怎么能将脏水泼在他身上。不过他也知道,薛灵璧这么说定然有用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
岳凌站出来道:“不过是切磋的时候世子不小心没收住手脚,侯爷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言下之意,自然是嫌薛灵璧太过小气。
黄公公不禁对卫漾另眼相看。没想到凌阳王世子竟然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刚才听他脚步声竟然没有听出来。仰赖卫漾魁梧的身形,看上去倒的确像个武林高手。
薛灵璧见岳凌插嘴,便适可而止地转了话题道:“不知道皇上派黄公公来所为何事?”
黄公公道:“皇上听说侯爷在广西身体欠安,十分担忧,所以特地派咱家来看看。皇后娘娘也带了几句话,要我转达给侯爷。”
他说是要转达,却不继续说下去,显然是要私下里谈。
岳凌知趣道:“外头站得累,不如内室再谈。”
黄公公遂和薛灵璧和冯古道三人一到进了内室。
卫漾和岳凌被留在外头。
岳凌转身想走,却听到卫漾小声道:“侯爷的腿不是我打断的。”
岳凌道:“我知道。”他只是块头大而已,真打起来,经不住薛灵璧一拳的。
“那侯爷为什么要这么说?”卫漾忽而紧张道,“该不会是想利用我来对付父王吧?”
岳凌惊讶道:“没想到世子竟然能这么想?”
“难道真的是?”
“不是。不过王爷若是知道世子这么想,一定老怀安慰。”
“那是为什么……”卫漾百思不得其解。
岳凌看不过去,提点道:“你最近是不是和明尊走得很近?”
“不近。我几次请他们出门,他们只去了一次而已。”
“几次请他们出门?一次而已?”岳凌拈着小胡子道,“那你想让他们跟你去几次?”
“每天当然是最好,再不济,一月十次?每日闷在庄子里,多无趣。”卫漾振振其词,“难得侯爷和冯兄来到南宁府,更难得我与冯兄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岳凌似笑非笑地瞥着他,“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赐婚有理(七)
“出在哪里?”卫漾问。
“你说,他们在里面谈什么呢?”岳凌将话题带开。
卫漾不满,脸立刻板下来,“你故意不说?”
“既然知道是故意,又何必再问?”岳凌老神在在,丝毫不以为他的脸色而紧张。相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