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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张藩侯往江户参觐交代,被派来攻城的又是他的小儿子,所以现在在城里的,应该只有长子德川光正吧,你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里,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个性如何,但若是交给别人的话,只怕没什么作用,往哪里一丢就算了,这样最后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又吉,从这里到江户的路途远,只要拼命赶路,一定能够比吉池照摄的人快上一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又吉接过信,听到他说:“即使注定要失败,也不要让那种人占了便宜才好,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听到染丸说到“我们”,又吉低头望着手中的信封。
明明是只有几张纸的信封,拿在手里却好像有千斤的重量。
“这样出去很危险,不要说被藩军发现,就算是被自己人看到也会当作是叛徒细作捉回来,你跟我来,我送你出去吧。”
染丸先一步走下城楼,又吉一言不发地跟着。
城中的军事会议已经结束了,双叶从本丸的正殿出来,她穿着武者的甲胄,脸上虽然有着疲惫之色,但还是保持着清醒干练的样子。
就在染丸带着又吉下楼的时候,双叶忽然叫住他。
“有什么事么?柳井小姐。”
“没什么。”
双叶很少见的犹豫了一下,在她的眼睛里一瞬间流露出很奇特的表情。
那双细长的眼睛有些什么牵绊、惹人的东西。
又吉看着他们两人,窗外的夜风带来阵阵花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一种无言的对视,可是又吉分明感到了这对姐弟之间的情意。
本来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却又很自然地感觉到了。
他们的感情真好。
离开肥田城的时候,看到山麓上一片星星点点的篝火。
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尾张德川家的讨伐军了。
染丸让又吉穿上在夜色中不易被发现的黑衣,又带着他走一条不为人知的,狭缝般的小路,很快走出城郊,脱离了藩军的围守。
“从这里开始就自己走吧,万事小心。”
又吉看着染丸站在黑暗中向他点头,心情忽然又悲痛起来。
他总觉得染丸对他说这些话,像是诀别似的。
“染丸少爷,你可不要死了啊。”
“嗯,能不死的话,我一定活着。”
这么一说,更是让又吉感到难过,他头也不回地骑上用棉布包着马蹄的马,小心不发出声音让它慢跑起来。
离城池越来越远,有一段路是非常危险的,几乎与藩军的阵地擦肩而过,又吉正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就在这个时候,他透过雾霭缠绕的黑暗,从树林中望过去,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清次身穿甲胄,在本阵外的空地上呼吸夜晚的清爽空气,散发着暗色光泽的甲胄配合他修长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威武姿态。
看到这一幕,又吉不禁感到惊讶,那时的心情实在无法形容,几乎要失足摔下马来。
从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流浪汉开始,第一次遇到清次的又吉就已经在心中充满了崇敬之情,在他的心目中,武士就应当是这样的。
对于清次高超的武艺和行事之间的不拘一格,他始终抱有着喜爱与向往的心情,如果少了这份感情,那么当初也就不会在青鬼门的屋敷中帮助他逃脱了。
又吉所做的一切事,好像总是不断地被别人的思想左右,缺少主见,可事实上却完全都只是在按照他自己最直率的本意进行。
这个时候看到清次出现在藩军的阵地中,又吉第一个反应是十分惊喜,紧接着想到染丸的托付就又踌躇起来。
他仿佛感到自己存在夹缝之中进退两难,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才好。
远远地看着清次从那边转过头来,仿佛对身边巡逻的士兵说了些什么,他的目光转来的时候,就好像看得见又吉似的。
即使明知道那么远又在黑暗中,清次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可是又吉仍然感到被那个目光惊吓了。
一瞬间,仿佛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又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复杂的境遇中,目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全都一下子涌到眼前,好像在做梦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武士、忍者、杀戮、战场、混乱、复仇、爱与恨、奸细、舞台背后的男人、鬼一般的女人、少年寂寞而感伤的苦笑、描绘着人生的悲哀和微妙的世界,简直分不清自己的角色,全部变得混沌而莫名。
他默默走完那段本应该让人提心吊胆的路,很快又把清次和藩军以及染丸和守城抛在了身后。
不管怎么样,答应了的事,始终要放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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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打开了!”
这个消息是十日这一天的凌晨寅刻时发出的,距离又吉离开旧城往那古野城出发两天。
秀家盘算着差不多这几天应该会有动静,所以睡觉时也不脱甲胄,只在桌边或是靠着清次小睡一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能来到阵前发布军令。
对城中的义军而言,可算是一场孤军奋战。
战斗由义军的先锋泽村新三郎所率领的五千人与对藩军的突击开始。
正面迎击的菅原真吾与之一交手立刻就变成了激战。
守城的义军把剩下的铁炮弹药全都用在了这次的交战上,趁着双方还没有混作一团的冲刺阶段,火铳又能够及远,狠狠地打击了讨伐军的先锋部队。
菅原的队伍因为冲得太前面而受挫溃退,被迫后退了数十里,而后赶到的其余队伍虽然企图挽回颓势,却仍然无法挡住义军的猛烈攻击。
本来抱着一鼓作气的势头想要迅速解决掉叛军,但是因为没有上过战场的经验,头一波的炮火猛攻之下,立刻就乱了阵脚,而且一看到先锋队出现败色,剩下的人马也都慌张起来,几次投入的侧面进攻被对方打得七零八落,与菅原的队伍一起退了回去。
相反,义军方面的将领新三郎从以前担任赤穗藩藩士的时候开始就是个喜欢勇猛之士的男人,离开了赤穗藩后更是整天结交江湖豪士,行事作风愈加豪迈,再加上由双叶亲自站在阵前督战,全军的士气大增。
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义军将士们几乎是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敢精神在忘我战斗着,完全抛开生死,一心只想着要把眼前的敌人击溃。
在本阵中观战的秀家看到这种状况,忍不住皱起了眉。
原本说好的要完全听从他的命令,但是一旦交战起来,以前说过的话就全部都成了废话。
眼看着自己的人马一开战就乱了阵脚,连命令都没有办法好好传达下去,将领之间也不互相联系,自顾自地混战一番,才不到一会儿就变演成了难以形容的混乱场面。
秀家不禁感到自己大概是乐观过头了。
很多事情的确是不能光用理想的方式来考虑的。
就在他皱着眉想对策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清次忽然笑了出来。
秀家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清次不露痕迹地说:“我看这次准能赢。”
听起来似乎不是一味安慰和鼓励的话,秀家等着他说下去,结果那个远眺着战场的男人用一种完全像是在闲聊的口气说道:“因为对方没有后援,全靠着一鼓作气的勇猛之力在作战,现在虽然混乱,又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义军现在势头正猛,但是这样子战下去毕竟还是会疲惫,看准了城中只有近万人的战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赢到最后。
“不过这样未免太难看了。”
秀家紧紧地蹙眉,他站起身来看着战场,为了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现在必须要做出正确有效的决定。
他召来传令兵,设法把命令传达到由成濑所率领的队伍中。
“战场上哪有好看难看,赢得漂亮这种说法肯定也是由后人鼓吹起来的。”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理由,听起来还是很顺耳。”
秀家展开紧蹙的眉,稍稍露出了一点微笑,这个时候,哪怕一点点安慰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一样珍贵而必要。
传令兵受命而去,若是成濑能够得到命令,必然会带动其他各部的互动,没有战场经验虽然造成了一时之间的措手不及,但是随着战斗时间的延续,几队人马也渐渐有了一些条理。
然而就在这时,战况却忽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转。
起义军的其中一队忽然从中抽离出来,掉转矛头对自己的友军倒戈相向。
这么出人意料的转变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过的,不但藩军的将领们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在火线上指挥兵丁攻击的新三郎和义军们也全都感到困惑不解。
当他们明白自己的队伍中出了叛徒时,立刻爆发了一阵愤怒,战场上一片混乱,杀气腾腾,烟尘遮天蔽日。
秀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场面,疑惑地道:“怎么会这样?”
看着战场上急剧转变的非常事态,这难以理解的离奇变化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叛军的统帅是个女人吧。”
清次当然知道在阵前指挥的人是双叶,但却装作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眼看着义军被分断开,不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更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围歼。
但即使如此,骑在战马上的主将却丝毫也没有胆怯,依然十分镇定地在指挥着部下,同时也挥刀斩杀敌人,不禁让人为她的勇气所折服。
双叶身穿着深红色的甲胄,黑色母衣,把头发折起像少年一样绑在脑后,在这个几乎已经开始不分敌我的战场上显得英武不凡,也没有人认为被女人统率着有什么难堪和丢脸的,反而以她马首是瞻。
领兵倒戈的正是山之内权太,做出这种当场背叛的举动,即使在双叶看来也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她早就知道吉池照摄不可能无条件支持她,无条件提供军需装备以及粮草和兵源,但是她同样也没有想过吉池的人会不等到战斗结束就变节倒戈。
藩军一旦失败,就会向幕府求援,这么一来幕府为了防止起义蔓延,势必要派兵镇压,吉池实行推翻幕府的计划正是要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可是为什么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调转了枪尖,难道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依靠义军来推动他的计划,或者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被吉池那家伙耍了。”
这对双叶来说简直就是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料到的事。
可是就算从心底里感到愤怒,这个时候主将却不能有一丝动摇。
如果她动摇了,那就等于彻底的败北。
绝对不可以流露出胆怯害怕的神色,也不能慌乱得手足无措,双叶一边斩杀着背后插着三叶葵花纹指物的藩军士兵,一边还要应付从友军这边来的刀剑,在这间不容发的间隙更要思考如何冲破重围让自己和那些奋勇杀敌的将士们从战场上脱险。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红漆黑羽的利箭从乱糟糟的人马中掠过,从正面一下子贯穿了双叶的胸膛。
备注:
母衣:装备于铠甲后方肩膀位置的防具。
第五十七话?万叶散华
“双叶,染丸,过来这边,有东西要给你们。”
放在手心里的是两个银色的铃铛,以红色细捻绳穿过,母亲用冰凉的手指为他们系在脚踝上。
“嗯,很漂亮。”
跪坐在隔扇边的母亲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已经不记得了,就算是出现在梦里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有衣服还能看得很清楚。
印象中仿佛是一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