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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特意把茶给清次端到房里来,或是刻意装扮一番经过回廊门口,盛好的饭菜若是有炖鱼的话就避开头和刺,光盛肉给他,以此互相比较得到回应的次数。
对清次来说,风月场上阅历过无数男人的名妓花魁也能轻易为他折腰,更不用说这些足不出户的女人了,她们对于大名家的武士可望不可及,一旦有了倾慕的对象立刻就变得积极起来。
即使明知道那是徒劳也会想要去做一做,无拘无束地把这个连本家在哪里都不清楚的浪人叫成了“清次大人”。
“这种关心真是叫人嫉妒。”
北御门望着远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们,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嫉妒的样子来。
清次坐在被褥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些女人道:“我怎么不觉得?”
少年回过头来说:“这些话我不告诉秀家殿下,说说被女人这样追捧,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么?”
“大概也只有看的人才会觉得高兴吧,像明明好好坐着,却有人故意把茶水倒翻在你身上的烦恼,你应该不会知道。”
北御门听完之后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年纪虽然小,做事却十分沉稳,很少有举止轻浮的表现,所以偶尔露出这样一个笑容反而让人感到意外。
“那的确是讨厌之极的事情。”
少年点了点头,他看到清次注视那些女人的眼神果然是毫无情欲,还不如投注在庭院中花草上的目光来得热切。
女人们差不多都喜欢武家男儿,那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平时也是精力充沛的男人最符合她们的喜好,若是能够再带一些柔情就更好了。
北御门猜不透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他面对着那些容姿姣好的女人就好像在看木雕泥塑,反而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谈笑风生,一点也不会令人感觉到什么难以畅怀的抑郁。
虽然谁都在揣测着他和秀家之间的纠葛,可是从表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清次的个性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面,但是他四处游历见识广博,和他交谈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乐趣,并且因此常常被吸引过去。
就在北御门思忖着这些事的时候,有一队端着漆盘的侍女从回廊前经过,那些漆盘上垫着纸,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点心。
“会不会觉得有点肚子饿?”
忽然问出这句话的北御门,那双端正黑亮的眼睛里全都是玩味的笑意。
看这些侍女谨慎小心的样子,显然不是特地端来给他们吃的东西,如果是给藩主或是夫人们的点心,当然不可能拿来擅自品尝,可是北御门却毫不犹豫地开口把她们拦了下来。
“请等一下,盘子里的和果子拿过来让我尝尝吧。”
侍女们立刻停下,弯下腰来把手中的漆盘递到北御门的面前。
四个盘子里放的是以四季命名的点心,春天的樱团,夏天的竹筒水羊羹、秋天的银杏和熟柿馅糕、冬天的雪白干点,全都小巧精美,玲珑剔透,颜色更是漂亮诱人。
北御门每样拿了一个又让侍女们走了。
清次看着他笑道:“这样才叫人嫉妒,难道她们不怕少了东西被责骂么?”
“只要说是我吃的,没有人会怪罪她们。”
北御门让清次挑自己喜欢的来吃,然后笑着说:“我是这个城中的毒见役,负责为主君试毒,若是什么都不吃,才是要被怪罪的渎职。”
虽然早就猜到北御门的侍职,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
这么一来,那些药草的味道也容易解释,如果不懂得药理,就算哪一天被毒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清次看着这个正当风华之貌的少年,每天都等于在过着命悬一发的生活,可是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一点阴沉哀怨。
“其实毒见役是个美差,哪有人傻到明知会有人试毒,还特地把毒药下到饭菜中的道理,只怕会用些更离奇的方法吧。”
听到清次这句又像安慰又像解释的话,北御门表示赞同。
“一点也不错,以前有人把毒涂在笔杆上,这都是防不胜防的。”
北御门的话一说完,清次忽然心中一动,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有没有一种毒是可以慢慢发作的?看起来就好像病死?”
“很多。”
“如果是试毒的人无法察觉的分量,只尝一小口也不会有事的呢?”
北御门想了想,反问道:“那中毒的症状是怎么样的?”
清次把目光转向门外,仿佛在一边回想一边说:“开始只是咳嗽,渐渐地咳出血来,然后就染上热病,怎么样也好不了,冬天的时候喊热,夏天又觉得冷,最后也没有什么征兆就忽然死去了。”
他说着又转过视线看着北御门道:“平时的饮食也全都由别人试过之后才吃,可是其他人全都没事……”
“那个中毒的人是谁?”
清次一时语塞,过了很久也没有说出话来。
“不能告诉我是谁么?”
“也不是不能。”
清次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是北御门从未见过的,既不是觉得有什么好笑,也没有嘲弄的意味,反而好像有些内疚,他说:“我收回前面的话,毒见役不是什么美差,当我告诉为死者试毒的人说那死因有可能是中毒的时候,他因为自觉失职,所以剖腹自杀了。”
“……有可能么?”
“我不知道,因为不能肯定,所以信口说了之后变成那种结果,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至今仍然感到后悔。”清次抬起头说:“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秀家。
北御门望着他,忽然道:“第一件事,根据你所说的话来看的确是中毒,也有分量小到尝一两口根本不会有事的情况,或者按照每个人体质不同有所差别,第二件事,身为毒见役,随时都有为主君替死的觉悟,即使只是猜测,如果他认为死得其所,你也不必感到内疚,还有第三……”
北御门笑了笑:“你既然告诉了我,我难免就要转述给他听,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既然如此,隐瞒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你的事,殿下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清次苦笑:“那么关于第二件事,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吗?”
“当然会。”
“为什么?”
北御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隔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听说在京都清水的河里有一种鱼,叫做妙目,这种鱼体形纤细,十分美丽,因为眼睛能看到比其他鱼更远的地方,所以很难捕获,只要有人一接近就立刻没入水草不见了。”
这些话和前面的交谈内容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北御门如此认真地说出这件事,又不像是故意扯开话题,清次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妙目鱼的眼睛就是你?”
“不。”
少年露出了平静沉稳的表情,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清次道:“我只是水草。”
“水草?”
“鱼是主君,鱼的眼睛是主君身边的重臣和武士,随时发现危险也让主君能看得更长远,而我,还有更多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只是水草罢了,或许能够缠住伸进水塘中的手,虽然软弱,也能尽绵薄之力,鱼不能没有眼睛,但是和水草也是相互依存的。”
“水草么……”
清次陷入了沉思,北御门能够说出这些话,的确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时代的武士还沉浸在战国时代的辉煌之中,仍然把忠义看得比什么都高尚,却很少有人能说出理由。
但是,或许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也说不定,那种毫无根据的,自信的认为互相依存的话究竟从何而来?
“那是什么样的水草?”
清次试探着问,北御门把目光转向户外,阳光从庭院中爬上了回廊。
“我只是其中之一,那应该是名为‘百姓’的水草吧。”
两人忽然同时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北御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收回视线,他微笑着道:“清次大人,你想做水草还是殿下的妙目?”
第三十五话?笼
有一个人被幽禁在那古野城的别馆里。
这个被十分奇特的借口留在城中的男人正是锻冶铺的铁匠六藏坊。
幽禁的理由是,因为在危难的时候维护秀家殿下有功,所以请安心地等待赏赐。
可是事实上,目前的状况不但是幽禁,甚至可说是囚禁了,所住的地方门上装着坚固的木格子,窗户也是连手都没办法伸出去的拉窗,而且只能从外面打开,每天会有人把饭菜从格子门外送进来,吃完了又有人收回去,对于六藏坊的问话一概不予回答,更不用提什么赏赐了。
自觉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要是说会被冠上一些罪行的话,怎么样也应该关进牢里受苦,不可能每天送来上好的饭菜。
因为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以干脆就安心地享用起来。
六藏坊数着时间,差不多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样子,有一天终于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木格子门,一个面目慈善的老侍女给他带路,领着他穿过大半个庭院来到了一个幽静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布局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既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熏香,只不过门外的院子里开满了红色的茶花,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感到絮絮然的一阵香味。
六藏坊在廊边坐下,等着召见他的人来。
过了大约有半刻,身后才传来了脚步声。
他一回头,看到一个只穿着白色里衣的男人走来,满头黑发也不好好梳,只用绳结绑在脑后,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看着这边。
“原来是你啊。”
六藏坊的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意,他看着这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也不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你的伤全都好了吗?”
“虽然没有全好,但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够活到明年樱花开的时候。”
“那也很难说,明天就死在什么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清次笑了笑,他和这个铁匠并没有很深的交集,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吧,可仅仅那么一次的碰面,就好像被看穿了似的令人感到别扭。
人们总是宁愿被看起来犹如智者的人看穿,而不愿意被头脑简单的人看穿,虽然六藏坊并不是个傻瓜,可是身材魁梧的人通常给人不怎么精明的印象。
清次知道在这个男人的个性中有着十分独特的细腻和敏锐,只要他心甘情愿,或者是被人说服的话,那么眼下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把你带来这里吗?”
“啊,不用了,这半个月我也想过,大概是被什么人连累了吧。”
铁匠苦笑着说:“而且我差不多也知道是谁,是那个叫阿玉的女人?”
清次并没有吃惊,只是一直看着他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全都说出来给我听如何?你也知道阿玉,她其实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从哪里来?”
六藏坊盘腿坐在地上,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头部,做出了为难的表情:“她从哪里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怎么会,我还是单身汉啊。”
清次怔住,他原本以为六藏坊就算不知道阿玉的真名叫双叶,至少也应该知道青鬼门的事,甚至因此而把六藏坊当成了她的同党,可是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又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吧,如果我知道她是谁,她在干些什么,或许你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和我谈话了。”
清次明白他的意思,六藏坊是说,如果他和阿玉是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