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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许百姓受教育,而是只许百姓受他审核过的教育,这样才能把奴字深深刻在蚁民们的心上。
可惜完颜阿骨打不知道的是,凡是实行这种愚民政策的王朝,都是外强中干的王朝,都是短命的王朝——概莫能外。
经过一番深入细致地调查,完颜阿骨打删去了辽国皇室外甥娶了表姨母当老婆的骂料——倒不是他宅心仁厚,而是类似的花花事儿女真人也没少干,谁无痼疾难相笑,各有风流两尽知,大哥不能说二哥,只好忍痛割爱。
挥泪斩马谡之后,完颜宗用的心血由三卷被阉割成了二点三卷,元园领了完颜兀术,完颜兀术雄赳赳气昂昂地领了二点三卷的太监,准备再到辽营前骂阵,虽是照本宣科,也能一雪前耻。
果然,女真骂手在辽营前津津有味地一展女真好声音后,辽营中顿时有暗潮汹涌起来,其波澜隐动处,连营外的元园和完颜兀术都看得出来。正当母子两个心中欢喜,以为辽军将要从龟壳里伸头出来时——辽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捺过,所有的暗流顿时悄然无声。
元园和完颜兀术面面相觑。却不知是耶律余睹对激愤的众人道:“偷鸡的吃得嘴上流油,丢鸡的骂得嘴上流血——随他去!强大的国家不怕旁人骂,强大的人不怕旁人说!”
身为状元郎的耶律大石更风雅了许多,当场赋诗一首,其中有一句深得辽人之心——毒舌妄议坟中雄,坟中笑尔迂腐气——于是众辽人就把营外女真骂声当狗叫了。
当然,一味防守也不是办法,防守反击才是王道。这种动笔杆子的功夫,难不倒状元郎耶律大石,只见其人笔走龙蛇,文不加点,不一会儿的工夫,一部《女真暗黑简史》已经新鲜出炉——从完颜阿骨打有记载的老祖宗那里开始,糗事丑闻一桩接一桩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古文观止。辽军骂手如获至宝,当下记得熟了,抢到寨墙后跟外面的女真人对骂起来。
耶律大石之才,岂是完颜宗用之流可比?而且他的作品不用被审核,完本加足本,更甩完颜宗用的太监文学几十条街。辽军骂手骂得片刻,便已完美演义了后来居上这句成语的准确意义——这时女真骂手无不手掩双耳,面面相觑——耶律大石笔锋到处,涉及的层次太高,他们这些小虾米都不敢与闻了。
完颜兀术听辽营骂手一字一句,逆耳诛心,每一处抑扬顿挫的嘲调儿都重重戳在女真民族自尊心的痛点上——听不下去的完颜兀术再次暴跳如雷,再次冲上来想要踹营,再次被辽军一阵乱箭,再次灰溜溜地回去了。
元园听辽军骂手一出,自家骂手就此无色,真是狮屎胜于熊便啊!却不想身后人马听了这些惑众的妖言后,竟然隐隐动摇起来——元园心头一凛,知道此地再不是久留之所,还敢待下去的话,必然导致军心不稳,说不定不战自溃都有可能——因此当机立断,收拢人马,转身就走。
母子俩本来乘兴而来,以为必有所得,没想到自取其辱,再次败兴而归。回营后,众女真见再次师出无功,再次愁眉不展地议论计将安出,完颜宗用再次旧话重提道:“狼主,如今已过去两天了,辽人还是避而不战,以老我师,如若西门庆到来,我军钝兵于辽营之侧,失势于追兵之前,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也——此中得失,还请狼主明察啊!”
话音未落,就听营外警报的号角声惶急地吹响,由远到近,鼓风而来。这些警号都是由元园带来的海东青配合精细轻骑,四下警戒,凡有敌人掩袭,海东青草枯鹰眼疾,一声长唳,周边斥侯立刻吹号报警。
听着营外连绵不断的号声,不少女真贵人沉不住气,直跳了起来,心下都是深恨完颜宗用不过——这厮真真是乌鸦嘴,刚说起西门庆,西门庆就到了!自从母马计后,西门庆转世天星之说女真人皆知,凡是迷信的家伙想到自家要逆天行事,无不心怵,此时听号角声急,西门庆突至,顿时便手足无措起来。
完颜宗用顾不得计较众人眼色有异,因为他心里已经先凉了一半儿:“糟糕!西门庆人还未至,这些女真人便先混乱起来,这仗还怎么打啊!”
就见一个阿里喜一路跟头把势而来,扑倒在完颜阿骨打虎帐前,大声道:“狼主!狼主!有兵来了!”
众人心说废话,号角声吹得这般急,聋子都能惊动,当然是有兵来了。有愣头青便抢着道:“来了多少敌兵?”“敌人不可能一口气全伙都到,来的顶多是前锋人马——喂!报信的!敌军先锋有多少人?咱们能不能十个打他一个?”……
场面失控,一片混乱。完颜阿骨打慢慢立起身来,猛喝一声:“收声!”众女真一惊,想到狼主面前,可不能失了规矩,都纷纷住口不迭。
被众人急风骤雨般逼问的阿里喜总算得了喘息之机,换了一口气后,又禀道:“狼主大喜,来的不是敌军人马,是海东青弄错了!”
众人听了,如绝处逢生,无不又惊又喜,一时间又忘乎所以,纷纷嚷道:“什么?搞错了?”“不是敌人?那么是谁?”“究竟怎么回事?快给老爷说来!”……
来的确实不是敌人,而是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完颜阇母。
自元园引兵走后,金国老相撒改和监国御弟吴乞买到底放心不下,两人一商议,又安排完颜阇母前来,为完颜阿骨打送粮送马。谁知走到这里时,被天上放哨的海东青给看见了,那海东青新驯不久,还是不通灵的畜牲,只要是大队人马,管你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先叫一声再说。它这一叫不打紧,地下负责传警的斥侯宁杀错无放过,把敌袭的警号声吹得惊天动地。以讹传讹之下,一路警号递次相传,吹得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直吹得水尽鹅飞,终于通达金营,这才惊起蛙声一片。
听着不是西门庆到来,而是自家兄弟的援军,完颜阿骨打心怀大畅。一边传下军令,命人严责莽撞的报警者,一边亲自出营,去迎接完颜阇母。
不多时,远处尘头起处,援军兵到。完颜阇母见到狼主路迎于前,急忙滚鞍下马,大礼参拜,完颜阿骨打抢上扶起。君臣兄弟二人寒暄时,完颜宗用暗中觑看——却见完颜阇母所部人马尽是年龄偏大之人,不由得暗暗心惊:“前方兵败,丧了五千青壮;浑紫河边一战,又折了两千生力——这要是战事再不顺利起来,只怕大金国元气非重伤不可!”
女真虽悍勇,惜乎人少,所以才有话叫做“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这种情境下,每一个女真青年都是宝贵的财富,折损多了,就是一国之灾——完颜宗用眼见后方援军中青壮十中无一,自然要忧心忡忡了。
完颜阿骨打得了援兵,兴奋之下,却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拉了完颜阇母的手同行,笑问道:“兄弟,撒改老大人怎么派你来了?”
完颜阇母道:“兄弟是给狼主哥哥送战马来的——撒改老大人收到前方战报,知道被西门庆用母马计,害哥哥败了一阵,因此举全族之力,将前些日子缴获的辽国战马重新计点,得了两万余匹,都是阉割过的好军马——唯恐来日战场上西门庆故伎重施,因此吴乞买哥哥派小弟日夜兼程地赶路,务要把这些马给狼主送过来。”
瞌睡时天上掉下个枕头,完颜阿骨打听了,心花怒放,急问道:“战马何在?”
完颜阇母向来路一指:“小弟只是引人打前站,后边还有大队牧人,押马群赶来,再过些时便到——狼主只管放心,肯定误不了狼主哥哥的大事!”
周围众人听了,无不脸露喜色,皆道:“只要有了新马,西门庆的母马计再无用武之地!那时兵对兵将对将再战一场,女真人天下无敌,非打得他死去活来不可!”
这时,中军帐已到,元园接出,完颜阇母拜见了嫂嫂后,却问道:“图玉奴嫂嫂怎的不见?”
一句话,问得完颜阿骨打和元园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说了近日噩耗后,元园道:“只可恨辽营耶律大石闭门不出,已经两日!不能手擒此人,在七妹灵前致祭,此心耿耿!”
完颜阇母听了沉吟道:“小弟有一言,狼主与嫂子听了莫怪!”
“这话说得外了!”完颜阿骨打急忙道,“都是一家人,说错了话顶多哈哈一笑,谁还怪你不成?”
完颜阇母便打蛇随棍上:“以小弟看来,耶律大石之所以闭营门自守,是因为怕了嫂子和宗弼贤侄的勇武,所以不敢当其锋——小弟不才,又是生面孔,明日便由小弟前去诱阵,或许那耶律大石欺生,就此引兵出营,就此中了狼主埋伏,也未可知啊!”
说完了,完颜阇母眼望完颜阿骨打,满心期盼。这正是:
状元雄才横铁壁,御弟妄想测坚城。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47章 狡计
完颜阇母其实想跟着完颜阿骨打南侵,但是,完颜宗用说了,不能棋胜不顾家,辽东初平,诸部族虽口服但未必心服,家里非得留得用之人守御不可。
因此,完颜阿骨打留老相撒改主政,又把两个兄弟吴乞买和完颜阇母留下来坐镇涞流河。
吴乞买倒也罢了,其人性情沉稳,处事得宜,很得老相撒改的赞赏,但是,完颜阇母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是女真有数儿的猛将,身手活跃,喜动不喜静,但是却被哥哥完颜阿骨打安排守家,每天只能钓鱼——因为现在是春天,万兽生长孕育的季节,猎人都自觉地不去打猎的——连行猎也不能,差点儿把完颜阇母憋死。
正当枯闷到要发疯的时候,撒改和吴乞买商量,要派人往前线完颜阿骨打那里去送马。完颜阇母听了,激动得脑溢血未遂一次,急忙扑上去请令,说什么也要往前敌走一遭儿。
撒改和吴乞买一想,自从开战以来,道路不靖,多有辽军溃兵做了流寇,这些家伙不敢正面对敌女真大军,但抄掠补给却是防不胜防。送马一事,关系前线胜败,轻忽不得,完颜阇母是女真族数得着的勇士,派他带队,必然万无一失。
因此,撒改和吴乞买一起点头,完颜阇母好比开了锁的猴儿,终于逃出了枯燥的牢笼。只不过完颜阇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他性子再野,也不敢轻忽了军国大事,送马的这一路上,他处处小心谨慎,安排得滴水不漏,几路马贼都在他手下吃足了苦头。
虽然圆满地完成了送马的重任,但完颜阇母哪里舍得回去?来到前敌不打一仗,就好象对着抢来的美女视若无睹一样,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因此完颜阇母花言巧语,非要出马打一阵不可。
他都规划好了——打胜了就说要趁胜追击,打败了就说要报仇雪恨——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他完颜阇母就赖定在这里了!
完颜阿骨打知道这个兄弟是定不住的性儿,你把他锁在桩子上,他也要上下爬蹉——不过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让完颜阇母去试试也好,万一真象他所说的那样,耶律大石突然抽疯,开营门杀出来,女真人不就赚了吗?
因此完颜阿骨打转头,问完颜宗用道:“先生,你怎么看?”
完颜宗用却看着完颜阇母,突然将大腿一拍:“狼主,此事必有奇巧!”
他这么眼放异光地一抽疯,却把完颜阇母吓得不轻,急忙捂住了屁股往完颜阿骨打身后一躲,大叫道:“军师,我是男人!”
完颜宗用“呸”了一声,不理完颜阇母,却向完颜阿骨打道:“狼主,微臣有一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