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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庆坐收渔翁之利;而臣就往南朝去,见了西门庆,一口咬定女真信了谣言,已经将吴用斩首——我主请想,那南朝北地相隔万里,纵有信使暗谍,一个来回间,少说也换季了,吴用的生死,西门庆也无法求证,还不被小臣牵了鼻子走吗?”
辽主和众臣听了,皆不住口地喝彩:“好计!好计!”萧奉先在旁边听着看着,又是怀恨,又是忌惮。
却听耶律余睹总结道:“总之——如果吴用是西门庆派来的间谍,听到其人丧于女真刀下,西门庆是义气之人,必然要替吴用报仇,现放着我大辽这天生的盟友,他西门庆还有不纳的吗?如果吴用那厮和西门庆并非一路,那自然更好,小臣鼓动起三寸不烂之舌,说那西门庆和我大辽结盟,也更加容易些!”
耶律延禧大笑而起:“好一个余都姑!不愧是我大辽宗室有口皆碑的雄材!听你如此一说,某家倒觉得,和那西门庆结盟之事必成一般。好!在这里某家便全权授权于你,许你便宜行事,无论如何,也要把与南朝的盟约签下来!否则女真动于北,西门庆动于南,我大辽夹在中间,委实是大大的不妙!”
计较停当,辽主宣布退朝。耶律余睹回去后,先沸沸扬扬地大造了吴用首鼠两端的一番谣言,流言的同时组建起使节团,一切准备停当后,奚车囊驼南行而来。
这一日来到白沟,白沟这条河原本毫不出名,地图上只是细细的一道黑线而已,但自从一百多年前的澶渊之盟后,白沟成了宋辽边境的分界河,从此就显得重要起来。
过了白沟就是瓦桥关,属于梁中书治下的河北境。耶律余睹早已派人知会了瓦桥关守将,一听事关重大,守将关守将不敢怠慢,又传在到了梁中书案头,梁中书见了,也不敢自专,派人飞马给西门庆送信。
西门庆听说辽国派来了和好求盟的使臣,面色不变,心中已是大喜。再听说这位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耶律余睹,西门庆不由得仰天长叹。
这耶律余睹,倒也是大辽国的一号人物。可惜他的命运不济,因为辽晋王秦王立皇嗣之争,与北院枢密萧奉先势如水火,后来一个不小心,被萧奉先揪了小辫子,硬栽他准备谋反——在这一场大清洗中,耶律余睹的政治盟军几乎全灭,他只能带人投奔了女真,再后来带着女真攻下了辽国故地,成为了被万人唾骂的辽奸。
不过,西门庆微笑起来——既然碰到了立志于逆天改命的自己,耶律余睹的命运,应该就没那么坎坷了吧?
因此耶律余睹来到瓦桥关的时候,西门庆派出的陪同使者阚悦已经恭候多时了。阚悦本来在主持东京开封府租界的事情,但听到这关系两国外交的盛事,如何还能安心再枯坐于衙门之中?西门庆一招之下,他便是推云掣电般而来,领了西门庆之命后,兴冲冲先往瓦桥关,等着迎接辽国使者耶律余睹。
等耶律余睹一到,当下双方交接,阚悦按照事先拿到的使臣名单,将辽国使节团人员一一核对无误后,当即笑脸相迎,引领耶律余睹一行人往南而行。
禀承西门庆不卑不亢的接待方针,阚悦对上耶律余睹时,既不刻意冷淡,也不主动巴结,只是有理有节,率性而为。言语之间,反倒是耶律余睹震惊于阚悦渊博的学识,肃然起敬之下问道:“先生仙乡何处?”
阚悦道:“在下会稽山阴人,三国吴名臣阚泽之后,如今忝为明教光明左使,主持江北租界事宜。”
耶律余睹听了,更动了好奇之心,又问道:“在下近日听说,梁山与明教组建起了甚么中华联邦,双方划长江而治。但常言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一江怎纳二龙?一个国家有了两个皇帝后,决策者究竟为何人?如何能不起争执?还望先生有以教我。”
阚悦听其人言语中挑拨之意含而欲露,心下不由得冷笑一声,暗道:“这辽国虽然与我中原百年无战事,但亡我之心终究不死,今日却在这里蠢蠢欲动!”
当下夹枪带棒地道:“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而先行者趟出路来后,后人惰性,失了锐意进取之心,只是覆迹在前人的脚踪之后,肖前人之步伐,却难肖前人之道德,这脚下的道路嘛,不免越走越歪了!如此之辈,有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亦可笑乎?今日我中华联邦成立,国家元首实行的却是‘选举制’……”
一路之上,阚悦连比带说,听得耶律余睹如痴如醉,叹息道:“听了先生之言,方知在下真成了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了!三奇公子西门庆,在下久仰其名,只道他文采过人,义薄云天,没想到连施政之道,亦是如此别出机杼独具慧心,耶律余睹今日拜服矣!”
阚悦见耶律余睹表现得这般谦抑,倒不好意思在言语中穷追猛打了,于是将新国蓝图细细与其人描绘一遍,听得耶律余睹目瞪口呆,却不免心中怀疑——“这样的国家制度,真的能存在运作吗?”
一路南行,早到了大名府,梁中书领大刀闻达、天王李成,离城三十里迎接。当然,梁中书是名士心性,他闻听阚悦天下绝对的名头久矣,只恨不得一见,今日阚悦阚先生过境,自然没有失之交臂的道理,因此早早就等候在十里亭,延颈鹤望——如果那辽国使者误会了这一番隆重的目标对象,那也由得他去,梁中书才不会与之解释。
接到了阚悦与耶律余睹,梁中书急忙上前见礼。他也是宋朝有真才实学的文士,一番妙语如珠,早耸动了耶律余睹,不由得他不在心中暗暗惊叹:“南朝人物,何如此之盛也?”
其实,辽国实行汉化,成就也是蔚为大观,汉学鼎盛一时,以致于北宋使臣与辽国使臣彼此应对时,北宋使臣经常屈居下风,真真是学生压倒了老师,令多少宋人扼腕叹息,引以为耻。只是到了耶律延禧这一朝,当皇帝的喜欢打猎走马,厌恶读书,上所好下必效之,于是辽国汉学大衰。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下,比起现在的中原,就显得高山仰止了。
梁中书一路陪着阚悦,谈谈说说,好不快活。虽然二人均没冷落了耶律余睹,但名士间交谈的话题,耶律余睹终究逊了一筹,等闲插不进嘴去,到后来可怜的辽国使者不由得心中暗恨:“早知如此,我一定要带上我大辽去年——天庆五年的状元郎耶律大石才对啊!若大石林牙在此,焉能让南人说嘴?”
一路沮丧着,来到了河北京东边界,梁中书与阚悦依依惜别。又行两日,已是梁山水泊地界,就见前方来了一队人马,早有一人大笑着迎上:“今日有幸,特来迎接辽国英雄!”这正是:
且说使者入南境,又见公子会北臣。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43章 新梁山
前来迎接之人,正是中华联邦第一任元首西门庆。耶律余睹久闻其名,未识其人,今日终于一见,不免细细打量,却见这位名动大辽的三奇公子丰神俊朗,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谁能想到其人竟是当世豪雄?
直到两人下马互相揖礼时,离得近了,耶律余睹才看清楚了西门庆磨平了的拳锋,以及虎口处的硬茧,不由得心中一叹:“果然!开国英主,岂是书空咄咄的白面书生之辈可比?”
此时已到了梁山泊北面临水之处,西门庆盛意拳拳,早准备好了运输大舰木兰舟,于是请耶律余睹一众大辽使节团上船,桨声欸乃,直往梁山里去。耶律余睹虽然也坐过船,但只不过是随辽主钓鱼出巡时,在小渔船上过过水瘾而已,见了这木兰舟的巨大,心中已自震骇,临舷极目观望,梁山水泊烟波浩淼,掩映着朦胧处一点青螺般的梁山山峰,却与辽国北地的混同江、白头山大大不同,不由得又是心中叹息:“好一片水色山光,与我塞北之冰天雪地,却是大大有别了!可惜当年祖宗破不得赵宋王朝,拿不下中原,否则这一片好山好水,都是我耶律家的——唉唉唉!可惜啊!可惜!”
壮志豪情方涌上心头,又突然想起如今辽主耶律延禧的荒唐无道,耶律余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纵有好山好水寓目,也难浇开他胸中的块垒。
西门庆见其人脸上有不豫之色,关切地问道:“使者脸色这般差——可是晕船吗?”
耶律余睹急忙挺了胸道:“大辽男儿,岂会晕船……”话音未落,辽国使节团中已经有晕船之人“哇”的一声呕了——耶律余睹面色顿时古怪在那里,半晌接不下话来。
西门庆心中暗笑——到底是北地之人,不识水性,加上梁山驾船的水军存心要给这些辽人好看,虽然现在轻风徐来,水波不兴,但这船还是颠簸得象发了疟疾的病人一样。耶律余睹有些晕船的免疫力倒是不假,可并不是所有大辽使节团的成员都有他耶律余睹的幸运。
当下给耶律余睹解窘道:“大辽是马背上的民族,这行舟之事,自然有所生疏。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使者倒也不必在意。”
耶律余睹赶紧就着西门庆给的梯子往下爬,连连称是之余,心下也是暗暗感激。
西门庆向耶律余睹告个罪,自去这艘船的船长那里笑骂道:“我把你们这些奸猾的泥鳅!这契丹从前虽然与咱们是敌国,但今日他们来使,咱们须当相待以礼,哪怕谈不拢,日后沙场相见,一刀一枪一计一谋彼此相杀,也不失豪杰的气度——如今只是在这行船上弄鬼祸人,算甚么英雄好汉?还不快快与我住了去?”
船长听了大惭,诺诺答应着去到桨舱里一阵吆喝,木兰舟终于幽静了下来,徐徐划开水面向前驶去。
行得两日,终于青螺一点的梁山变成了眼前的庞然大物,西门庆伸手指点:“使者请看,这便是我们梁山的兴兵之地。”
耶律余睹面色有些古怪,奇道:“元首大人,贵国既然已经定了天下,何以不择龙虎之地,营宫室而居之,却兀自以从前山寨为巢穴?”
西门庆淡然一笑:“豪华宫室,多由混蛋把持。老百姓的税金,当用在新国之公益建设上,岂容一家一姓一党一派胡乱花用,食而自肥?因此我新国不营宫室,不择大都,无为之下足以养歇民力,正好静以待哗。”
听到西门庆话中那最后四字,耶律余睹心下一动,作漫不经心之状问道:“却不知何者为哗?”西门庆却是笑而不言。
西门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主义,倒弄得耶律余睹心下忐忑起来。这时已经船到金沙滩,大家弃舟登岸,前往山顶聚义厅。
到得峰顶,耶律余睹指着那一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问道:“元首大人,你们梁山既然得了天下,还竖这反旗作甚?换作龙旗,岂不是好?”
西门庆笑道:“使者有所不知,此旗正是我中华联邦之国旗——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补有余。世间之所以王朝更迭,贪腐滋生,皆由人之道过于泛滥而致——因此国旗须长飘扬于头顶心上,国之官吏须时时切记‘替天行道’四字,这国运庶己可以养命全真矣!”
听西门庆说得悠然,耶律余睹不由得茫然若失,再想到辽国现在的愁云惨雾,禁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到得聚义厅门前,耶律余睹精神一振,暗道终于可以挫一挫西门庆这人的锐气了,于是便指了那“聚义厅”三字匾额道:“元首大人休怪小的说——此处既是梁山龙兴之所,理该用心爱护,以维护上国威严才是——怎的门面依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