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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皱皱眉,将手一摆,做了个撒水松人的手势,小喽啰们便把两个公人放开了。张千李万死里逃生,互相搂抱在一起,只唬得抖衣而颤,想要挪动脚步溜到宋江身边去,但在这虎狼群里,却哪里有稍稍一动的胆量?
还是宋江分开人众,健步来到两个公人身前将他们一遮,直瞪着晁盖道:“哥哥,你杀这两个可怜人何意?”
晁盖却是有几分尴尬,支吾了半天,才道:“这个……这个……只是请兄弟上梁山同聚大义……象这两个鸟男女,欺善怕恶,在公门中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民。将这类人全杀了,必有冤枉的,若十个里杀九个,还是会有漏网的狗畜……兄弟,你做押司多年,眼里见得难道还不够多吗?今日借这个机会,不如便奋起来,杀了这两个狗男女,上梁山替天行道,也落个自在身,岂不胜过你在那烂泥坑里打滚?”
众人听了都点头,西门庆也道:“天王哥哥说得不错。民气如不沸腾,这世道还有的救吗?”
宋江听了,低头不语,半晌后却向晁盖直拜倒下去,垂泪道:“哥哥这话虽然有理,但小弟却也有小弟的难处。哥哥若再三要小弟上山同聚大义时,分明不是抬举宋江,却是折磨我了。宋江家中还有老父在堂,宋江不曾孝敬得一日,却让他担了半世的心。临发配时,他干叮万瞩,教我休为快乐,苦害家小,免累老父仓惶惊恐。言犹在耳,我如何敢违了父亲的教训,负累了他?”
晁盖、吴用、公孙胜等人急忙上前扶起宋江,西门庆便道:“公明哥哥,你前日也曾聚众来投,花知寨、秦总管、黄都监、清风山三位兄弟、石勇,此刻均在山寨里坐着交椅,大家都感念你不尽。前日能来,今日必然也能往,若十分担心令尊,咱们这便去宋家庄,接他老人家上梁山颐养天年,那时哥哥既同聚大义,又得奉尊亲,岂不是两全其美?”
梁山众好汉听了都喝彩:“西门庆兄弟(哥哥)说得有理!”
宋江哪里肯依?只是推辞道:“四泉兄弟你却不知,我那父亲为人忠直,义不苟且,哪里肯上山落草,坏了我宋家一世清名?若逼他急了,有个三长两短,宋江便是万死亦难赎其罪!前昔宋江一时乘兴,聚众兄弟来相投,天幸在山脚下撞上了石勇,指引回家,被父亲好生苛责,说情愿教宋江明吃官司刺配,也不可上山落草。父亲训教在前,若宋江不争随顺了,岂不是上逆天理,下违父命,做了不忠不孝之人,在世间虽生犹死,复有何益?”说着,泪如雨下,行枷尽湿。
晁盖等人,见宋江说得恳切,哭得哀苦,都是束手无策,只有吴用却暗中向众人使个角色,笑道:“既如此,吴用也不敢强留宋三郎。莫若这样,便请宋三郎和两位端公上梁山,饮宴一日,第二天便送三郎起身,却又如何?”
花荣便躬身道:“公明哥哥,山寨中还有不少兄弟,翘首以盼,向往着能同哥哥见上一面,哥哥便大发慈悲,上山略坐一坐,只当是赏弟兄们脸,第二日小弟亲身送哥哥下山,任哥哥自去江州,又有何不可?”
宋江思忖道:“若不答应他们一行,只怕今日没完没了,也罢!”
当下便点头道:“若要宋江上山盘桓一日,也可,但却需依我一件事,一个人。”
晁盖听到宋江愿意上山,笑逐颜开,笑道:“贤弟既情愿做客时,莫说是一件事一个人,便是一万件事一万个人,现在的梁山也支应得起,承担得下!却不知兄弟要求的是甚么事?甚么人?”
宋江便指着张千李万道:“小可所求的一件事便是,不能杀这两个可怜人!众位兄弟可依得宋江吗?”
晁盖点头,吴用亦笑道:“依得!依得!”
宋江深深望了吴用一眼,却摇头道:“空口无凭,却需有人做个证见!”
说着向西门庆一指,说道:“江湖上都说三奇公子西门庆,一诺千金,生死不易,宋江今日便请四泉兄弟亲口答应我一声,以安宋江之心!”
西门庆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居然大到了如此地步,愕然向晁盖、吴用看一眼时,晁盖断然点头,吴用却是皱着眉头,扇子“啪啪啪”的敲击着掌心。西门庆和他目光一对时,却见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竟是豁然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四泉兄弟尽管答应宋三郎,我梁山从上到下所有弟兄,决不出手相害这两位端公的性命!”
看到吴用那藏着森森戈矛的笑容,西门庆心中雪亮,这吴用嘴里说得好听,心中必然又有了计较。这正是:
押司倾出张良计,军师竖起过墙梯。却不知吴用又生何计,且听下回分解。
第045章 得逢义士好
不过吴用纵然诡计多端,但宋江又岂是等闲之辈?这二人斗起法来,西门庆还是更看好宋江一些。
于是西门庆笑着道:“好罢!我三奇公子西门庆便在此为证——我梁山从上到下所有弟兄,决不出手相害这两位端公的性命!”
宋江追问道:“若有翻覆……?”
西门庆想了一想,便举手斩钉截铁地道:“若有翻覆,让我活不过三十三岁!”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变色,都把眼来觑吴用。众兄弟都知道西门庆今年二十八岁,如果吴用真要使什么阴谋手段伤人害命,若五年后让西门庆应了誓,却如何是好?
吴用却是洒然一笑,将扇子“唰”一下展开,轻描淡写的摇了几摇。
宋江听了西门庆的狠誓,喜道:“怪不得江湖上都说三奇公子言出如山,为兄弟义气连头都割得下来,今日宋江才算是领教了!宋江逼着四泉兄弟发下这般毒誓,心下如何过得去?四泉兄弟,且受宋江一拜!”
宋江要跪时,西门庆早有准备,抢下来将他牢牢揪住,心想:“老子已经陪你跪了一回,这第二回是说什么也恕不奉陪的了!”
当下众人便请宋江去了枷,骑马梁山一行。宋江坚决不肯,只是一口咬定:“此枷国家法度,宋江宁死不敢胡为!”梁山众好汉面面相觑,总不能让一个罪囚在光天化日之下骑了马在道路上招摇吧?那样引人注目,无异于插标卖首。
众兄弟都把眼来看吴用,吴用却皱着眉头,折迭扇乱击着手掌心,却说不出话来。
还是西门庆道:“兄弟却有个权宜之计。那边有一处园林,内中隐隐露出楼阁,必是大户人家,其家必有油壁香车一类的马车,咱们上门去,只说有人生病,骑不得马,便重金买他一辆车子使使。若那主人痛快答应,便是他的造化;若他不答应,咱们便强‘买’起来,看他如何?”
众弟兄都笑了起来,晁盖便赞道:“四泉兄弟,果然是妙计多般,堪为加亮先生副弍啊!”
西门庆笑道:“甚么妙计多端?这只不过是小弟家里有几贯村钞,坐过几遭大马车而已。假亮先生智输诸葛,计败陈平,小弟哪里及得上其万一?”
吴用听了,哪里能琢磨得透西门庆话中之深意?只是微笑拈须,飘飘然得意道:“妙啊!咱们‘买’得马车,便请宋三郎和两位端公在车中坐了,众兄弟骑马周遭护卫,一路疾驰回梁山泊。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哪位权贵出游呢!哈哈哈……”
这时,散落在各处路口的小喽啰都已经撤回,留下些人服侍宋江,其余好汉都骑了马,直上那户人家敲门。通报进去,主人出来迎接,西门庆出面道:“小可兄弟,是从北地贩马的。今有兄弟得了急病,受不得马背颠簸,敢请将贵宅厢壁马车买上一辆,星夜去城中延医问药,若得痊愈,足感大德!”
那主人家却是个有造化的,一听此言,便慨然道:“人命关天,一辆大车又价值几何?这便拉去!你们在外行商,身边钱财只怕不足,若因买了我的车,付不出太医的诊金,却不是我的罪过?车价之事,再也休提!救病如救火,快去快去!”
西门庆等众好汉见此人仗义,倒是颇出意料之外,西门庆便拱手道:“长上如此厚德,却不知高姓大名?待小子们救了兄弟,回来还马车时,也好有个称呼!”
那主人笑道:“山野村夫的,有甚么称呼?在下姓杨,家中排行第一,就叫杨大,后来读书时起了个名儿,叫杨大康。”
西门庆深深一揖:“小弟柳贺,字庆之。难得杨兄这般好义气!今日只得口谢,明日咱们再见时,必当厚报!”
这时大车已经从厩中拉出,杨大康歉然道:“这位柳兄弟,我只能送车,马却送不起了,这其中关节处,还请你见谅!”
西门庆笑道:“小弟们贩马,还缺马匹吗?得杨兄相赠以车,已是喜出望外了!”
说着话,西门庆便招呼晁盖等人进来拉车。晁盖见杨府的家人慢吞吞铺着车道,心上不耐烦起来,举步上前,奋起神力,只一举,将那大车稳稳托起,众兄弟护持着,出了大门,就拣了两匹好马驾辕入套起来。
杨府中人看得分明,一个个只惊得两只眼睛瞪得如汤圆般大,杨大康口中颤声道:“这……这……这……”
西门庆安慰道:“杨兄休惊,若没有这般了得的兄弟,怎敢上契丹那虎狼之地贩马?”
杨大康这才恍然,连声道:“如此英雄,果然了得!”
待收拾停当,众人赶车催马,绝尘而去。西门庆上马前再次深深躬身拱手:“杨兄,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今日得蒙相助,明日好心必有好报!在下去也!”说毕扬鞭而走,留下杨大康一家人在那里称绝道怪不提。
西门庆赶上晁盖众人,吴用问道:“四泉兄弟,这辆大车花了多少贯钱?”
西门庆把杨大康轻财重义的言语一转述,晁盖等人无不改容相敬,都说:“过了今日,必当厚报!”
西门庆也道:“如此义气男儿,若报他以钱财,却忒也将‘扶危济困’四字瞧得低了!因此小弟思量,要怎样才能报答出一个超凡脱俗来,如此方显我梁山气度!”
吴用摇头道:“这个却是好生难也!”
西门庆口中不言,心中道:“叫你去刻薄人,你却是一步百计;叫你去报答人,你却是百无一能——这是什么扯蛋的智多星?”
回到那片树林边时,却见小喽啰正在那里殷勤管待宋江和张千李万酒食。众人当下便请宋江和两个公人登车,还好车厢宽大,坐三个人绰绰有余。然后一声唿哨,众好汉簇拥着大车,便向梁山疾驰。
马行迅急中,吴用早来到阮氏三雄马前,在如雷的蹄雷中,轻声指授了几句。这正是:
义士方才借油壁,军师却又泛浮槎。要知吴用欲如何行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046章 心心印
阮氏三雄听了吴用的话,都变了脸色,阮小二便道:“军师哥哥,此事只怕做不得!若把出这等手段来,岂不是害了四泉兄弟五年后的性命?”
吴用便道:“如何使不得了?众兄弟都有耳朵,听到我和四泉兄弟说的是——我梁山从上到下所有弟兄,决不出手相害这两位端公的性命——方才我计策中,咱们弟兄可没一指头加于那两个公人身上啊!若他们自己命不好死了,又关咱们梁山甚事?关四泉兄弟甚事?”
阮氏三雄面面相觑,都是做声不得。
吴用便催促道:“三位兄弟还有何犹疑?还不依我计行事?”
阮小二嗫嚅道:“军师哥哥,这一计,咱们兄弟虽说是不出手,却也和出手一般无二,小弟却转不过这个弯儿来,若真因此而误了四泉兄弟的性命……”
阮小五也道:“咱们要杀人,爽爽利利一把骰子掷下去,一刀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