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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萧翰敬酒已毕, 默不作声的回到席间,见桌几上原本余下甚多的那盘豌豆已被萧芸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了空盘,赞许的对堂妹点了点头。
按例萧翰敬完酒,就该轮到辈分稍低的萧芸,北魏儿女生性爽直,萧芸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上前与表兄干杯。
三杯饮尽,萧芸想到原本的计划,仗着酒意,大胆的靠了过去,柔若无骨的腰肢半扭着,雪葱一般的纤手扶上表哥的肩膀,似是不胜酒力。
诸多仰慕芸公主已久的北魏臣子见状,纷纷对美人在抱的皇帝投以欣羡的目光。
喷着酒香的樱唇吐气如兰,皇帝正在尴尬,却听靠在他肩头的萧芸轻笑了两声,低声道,“陛下,你身后的衣带系错了。”
皇帝一呆,最先的反应便是看向立在一旁的宁大将军,对方耳力甚好,于萧芸的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脸上亦同时现出一抹赧色。
萧芸眼尖,瞄了一眼两人的神色,已知大概,心中多少有点为设计的功败垂成而不甘,怨怒之下,有心破坏,柔软香滑的身体更向眼前的表哥靠了过去。
眼看边上的宁大将军脸色一变再变,被她靠着的表哥更是僵硬的几乎化成石,正暗自得意,却听对席的萧翰忽然道,“芸公主醉了,来人,扶殿下回寝宫休息。”
下人们遵令过来,萧芸后退几步,不高兴道,“本宫没醉,还不退下。”
萧翰笑了笑,随口询问周遭的将领,“真是,有见过哪个醉酒的肯自己承认喝醉的?”
这些北魏的将领多年来倾慕萧芸的美貌,却因对方是公主之尊,不得亲近,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她对外人投怀送抱,自是大为不满,纷纷附和道,“不错,公主醉了,早些安歇。”
这些人中,原本有不少是誓死跟随摄政王萧歧的,父死子继,萧歧被刺后,顺势的听命于他的独女,如今却悉数点头赞同萧翰,萧芸顿时眼前一黑,有了大势已去的错觉。
她作为摄政王的独女,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的,一见风向不对,亦不顽抗,顺从的让下人扶了出去,只暗自记下了附和萧翰的那几个亲信的名字,预备回去再做打算。
却说那些附和的将领,原本并无投靠萧翰的打算,之所以点头,不过是见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芸殿下,毫无气节的主动亲近杀父仇人,心中不忿而已。
不假思索的点了头,见到萧芸不悦的神色,才后知后觉,他们酒后失虑,声源了另一阵营的翰殿下。
如今芸公主猜忌之心已生,自是留之无意,再看那头,陷他们于不义的皇长子,却依旧一脸温文,含笑而鼓励的凝望着,等待着他们的加入。
何去何从,已是明摆着的事情,这些将领都是明白人,顷刻间就做下了决定,各自敬完酒,不约而同的坐到了靠近萧翰的那一席。
另一边,终于从萧芸手中脱身出来的皇帝,亦同时对表兄抱以感激的目光,萧翰回以淡淡一笑,亦不再多话。
25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两国多年来征战频繁,在座的将领多数与宁不寂在阵前照过面,真正与他捉对厮杀过的却不多。
宁大将军的武艺在军中被传得神乎其神,败者多数直接死在他的剑下,没机会回营地叙述过程,有幸亲眼目睹的,又多半离得远,看得不清不楚,说得也模糊。
以讹传讹之下,关于镇国大将军身手的描述,多少带上了些神话的性质。
几轮拼酒下来,醉倒者甚众,被灌酒灌得最狠的宁不寂却无事人一般,尚有余力回敬。
一向将酒量和武艺等同的北魏诸臣,总算是真正见识了神话的所在。
北魏权贵间尚武,习俗如此,对于强者,不论敌我,皆充满赞许敬佩之情。
然而这些赞佩之情,多少也带了些不服输的意思在里面,到了夜宴结束,宁大将军收到的战帖堆起来,足有半人高。
萧翰微笑着,让侍人收起打包,将之系到宁不寂的马前,贺道,“恭喜,将军是敝国有史以来,在同一天内收到战帖最多之人,此为武者殊荣,请勿推拒。”
宁不寂翻身上马,担心的望了一眼喝得并不多,却微有醉意的皇帝,也不答话,径自随同离去。
一路无话,回到居处,路过回廊之时,宁大将军随手一抛,扑通一声,北魏诸将准备已久,精心书写的战帖就此落入昔日长公主府的湖中。
吹了一路的冷风,皇帝早已酒性,闻声回头一看,惊讶道,“你素来嗜武,多年来求一对手而不可得,如今怎地轻易抛却了比试的机会?”
宁不寂道:“陛下安危重要,夷人多倚蛮力取胜,臣观席间诸人,亦无高手,不足与之浪费时间。”
这话极为自大,偏偏由他口中说来,却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席间诸人,是连皇帝一同算进。
听者忍耐着反驳的冲动,最先那句“陛下安危重要”的感动全抛去了九霄云外,只喃喃道,“到了明日酒醒,你必会后悔。”
“臣到现在,都是清醒的。”两人一同踏入门中,宁不寂续道,“之后,就未必了……”
一说完,他就扶着门框踉跄了一下,先前被内力强自压下的酒意悉数涌上,模模糊糊就着床的方向,一头栽倒。
宁大将军素来酒品极好,一醉便蒙头大睡,毫无给旁人添麻烦的意思。
睡相也好,一旦睡死,决无胡乱翻身之举。
赤焰军中,知其习性者,皆交口称赞。
如今换了一个人,却对他这一良好习性恨之入骨。
先前因他脚步不稳,皇帝出于善意,伸手扶了他一下。
这一扶,却正好被倒下的宁不寂连手带人,大力的压在床塌之上。》_《
皇帝一惊之下,本能的就想去推身上之人,不料双手被一同压住,半点挣脱不得,醉鬼自顾自酣然大睡。
三更半夜,又不好大声呼救。
冷冷的呼喝了十几声,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皇帝瞪着身上睡得一脸安然的男人,转过头,哭笑不得的看到对方出于习惯,放在他脑后的手臂,恨恨的望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一脚将人踹开的举动。
宁不寂一觉睡到中午,醒来之后,尚带了一夜宿醉的头痛。
皇帝早已睡醒多时,好容易见他睁开眼,立刻白了他一眼,问道,“感觉如何?”
宁不寂起身,就着木架上的清水洗了把脸,甩了甩右手道,“无事,只是右手有点麻而已。”
随即,他奇怪的看了一眼皇帝,“日上三竿,陛下怎么还不起来?尚未睡醒?”
皇帝望了望天花板,闷了半天,无力道,“朕全身都很麻,当然起不来。”
“这……”宁不寂思忖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臣昨晚做过什么?为何全无印象?”一脸的懊恼,还带着些遗憾。
话刚落,当头就是一只玉枕砸来,其势甚急,显然对方愤怒之下,在其中灌注了不下七成的内力。
26
他眼疾手快,一伸手,就接下了直直砸来的沉重玉枕,手腕一翻,轻巧的卸去了其中的力道,随手往身旁一放。
抬眼望去,对面的皇帝早已坐了起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没做。”
宁不寂莫明其妙:“既然臣什么都没做,陛下缘何生气?”
他骨子里终究带了点恶劣的心性,想了想后问道,“正是因为臣什么都没做,陛下才生气?”
“……”皇帝已经不是单纯的瞪他了,望着他的目光中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他反应甚快,在对方出手前,迅速的抢过清泉剑,丢到一旁,快速的换好衣服,几大步就跨出了内室,临去前自语道,“不知这算不算被说破后的恼羞成怒?”
“该死的混蛋!”被独自留来房内的皇帝咬牙切齿的起来梳洗,心中暗自诅咒,“朕不该拖的,当时就该答应了萧家父子……”
正在恼怒,府里的下人敲了敲门,送上几张烫金绸面的正式拜帖。
当先一张,便是撰写公文,邀请他来争夺继承权的北魏太保陈书榆。
萧昙当年因故被送出北魏皇宫之时,收养之人,便是这老太保夫妇。
陈书榆夫妇一生无子无女,在不知萧昙真实身份的情形下,就对这位长公主视如己出,爱若珍宝。
萧昙曾对儿子言道:“母妃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便是不知自己真实身份之前。到了认祖归宗,反而处处艰辛。”
皇帝那时还小,对于母亲的话回答的很直率,“那可以不要认祖归宗啊!这样就可以保住幸福。”
萧芸破天荒的一呆,待到反应过来,儿子早已跑得老远。
到了晚间想起来,伸手就捏儿子的脸颊,“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凡事逃避,活着若如此窝囊,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捏死……”
萧昙下手很重,皇帝一直对儿时这段恐吓记忆犹新,连带的记住了抚养母妃长大的陈太保夫妇。
他记性极好,细细的看了一遍拜帖的内容,和印象中的那张送达中洲的北魏公文对照,确认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走出门外,果然见大厅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中,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看到他走来,老人的目光中现出一抹激动,有些混浊的眼中,竟隐隐现出模糊的水光。
这是极为真切的感情,不只皇帝,连在座的同样投了拜帖的北魏诸臣都能感受到。
这些人沉默的行了礼,识趣的退了出去。
皇帝站在老人面前,其实有一丝尴尬,论辈份,这算是长辈,论身份,这是臣子,他一直不知母妃当年回了宫廷,是如何称呼这位养父的。
沉默许久,为了逝去的母亲,曾经的幸福时光,他微笑的唤了一声,“外公。”
老者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像是不确定耳中听到的,蹒跚着向前了一步,又想起于礼不合,匆忙间退得太急,几乎撞到身后的柱子。
“小心。”皇帝上前几步,扶住老人,低声再度唤道,“外公,母妃有和朕提起过您。”
“昙儿她……”老太保抬起袖子,拭了拭泪,“老臣失态了,昙公主,她在中洲之时,过得可好?”
一个全无身份背景的弱女子,独自在敌国宫廷生存,能好到哪里去呢?
皇帝并不欲欺骗,只轻描淡写道,“朕出生时,母亲已被封为贵妃,此后父皇未曾再纳新宠,对于一个普通女人,算是如意了吧!”
老太保叹了口气,显然也知道这是皇帝的安慰之词,萧昙当年卧底中洲,于两国毕竟是敏感之事,亦不好多提。
他不提,皇帝自然也不会说到。
随后几个时辰,因为萧昙,这一老一小,倒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家常。
这时,在外头的宁不寂,却在练完剑之时,在府中的花园,收到了一张极为奇怪的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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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帖的瘦小男子獐头鼠目,长相猥琐,递上来的请帖,也不过是一块简陋的绢布,布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极为潦草。
凝神辨认了片刻,宁不寂才勉强认出那绢书的内容,“有要事与阁下相商,午时三刻,悦来客栈相候。”
“家主人言道,大将军见到此物,必然明白。”送信的男子躬着身,递上一束长长的剑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