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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说鱼了?你闯了那么大的祸一点也不觉得担心吗?”
小仙还来不及开口,萧逸臣已皱眉头问:“她做了什么?”
“我没……”
“你别怪她,二少爷!”张嫂抢在小仙前头。“她不知道……因为她是外人,自然不认识……而他们又……小宁都吓哭了……”
“张嫂!”萧逸臣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你从头慢慢说吧!这么没头没尾的要我怎么猜?”
于是,在客厅里,张嫂缓缓地,略带紧张和担忧,把萧家大少爷和三小姐来过的事说出来,而直到此时,小仙才知道在她心里不以为意的一件事竟让张嫂这么心神不宁。
“大哥跟三妹来过?”萧逸臣眉头轻蹙,似在思索什么。
“嗯,”张嫂点头。“那时候……大少爷和小仙在外头吵起来,因为小仙用石头砸中了他的新车,大少爷生气……”
“只不过掉了些漆……”小仙为自己辩解。
“哦?”萧逸臣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其实小仙也不是有心的……”张嫂说:“总之……后来我请他们进来,他们说要见你,我记得你不喜欢看见他们,就说了你在公司忙着……”
“你提公司的事……”
“他们一听见公司就疯了,尤其是大少爷……直嚷着说那该是他的,再不然也应该占一半股分什么的……”
“然后呢?”
“然后……小宁少爷见他们那么凶,好象更害怕,他本来就很怕他们……他一直哭,没有出声,只是躲在……躲在小仙身后掉眼泪。三小姐不知怎么了忽然冲到小宁少爷那儿,指着他的额头骂:他小杂种!死了算了,活着有什么用,只会分财产等等的难听话,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
张嫂偷看了他一眼,实在看不出是喜是悲,只好继续说:“结果……小仙拿起桌上的花瓶跟水全倒在三小姐身上……”
“我还想拿花瓶敲她的头呢!竟对小孩子说那种话……”一直在一旁听的小仙忍不住开口说,却在张嫂的暗示下又闭了嘴。
张嫂继续说:“三小姐大声尖叫,说她的衣服、鞋子、手提袋都是名牌,说是意大利的……哎!那牌子我不会说……”
“那不重要。”
“是。”张嫂点头。“三小姐立刻到浴室整理她的衣服,这时大少爷又提到小宁少爷继承的遗产,说什么一个小孩子没理由分那么多钱……”
“他该去找律师谈,遗嘱是合法的他早就知道了。”
“我实在不晓得他对我说那些做什么,我只是个老佣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过大少爷的表情很可怕,他一直瞪着小宁少爷。”
“他不是有只老母鸡护着?”萧逸臣看向小仙,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仙狠狠地瞪他,继而控制自己不要发作,毕竟张嫂已经够紧张的了,她不该再起战端。
“后来三小姐从浴室出来,她好象听到了大少爷的话,嚷着小宁少爷的钱该给她,还指着小仙要她赔她的衣服和鞋子……结果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那样……大少爷和三小姐吵了起来,好象是三小姐说大少爷钱已经够多了,还贪心,大少爷就骂三小姐更贪心,丈夫生意失败就想回娘家挖更多的钱……两人吵着吵着几乎要打起来……。”
“最后呢?怎么打发他们的?”
“是……是小仙,她觉得他们太吵了,小宁少爷又一直很害怕,于是就开口赶他们出去。”
“赶他们出去?没那么容易吧?”
“是啊!他们就象讨债鬼一样,说没见你回来说清楚绝不回去。”小仙一脸厌恶的表情。
“他们还骂小仙多事,说她是下女却不知本分,我说小仙不是佣人,他们根本不听……”
“没关系啦!张嫂!我不在乎那种人怎么说我。”
“他们怎么会乖乖地离开了呢?”萧逸臣问。
“小仙叫他们回去,他们不肯,小仙就拿了剪布的剪刀冲出去说要刮了大少爷的车,大少爷很紧张地拉了三小姐追出去。我没跟出去……只听见大少爷愤怒的吼叫,隐约还有三小姐的笑声,然后没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我想……小仙是刮坏了大少爷的车。”张嫂吶吶地说。
“还可以开嘛!怎么能说坏了呢?”小仙说:“我只是画了只乌龟,就在驾驶座的门边,大约这么大吧!”她比了两个手掌的大小。“奔驰的烤漆好象还不赖,不怎么容易画耶!而且剪刀划过去有很刺耳的声音,我也不好受……”
萧逸臣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想起他大哥的表情就觉得过瘾极了。
张嫂讶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知道他的确没生气时不禁为小仙松了口气。
大少爷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起码会要小仙赔偿车子的损坏修复金。现在既然二少爷没有怪她,就表示有什么事他都会扛下了。早知是这种情况,她又何苦烦恼了一整个下午?
小仙看他们两个的表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径自回到客厅陪小宁看电视。
萧逸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瞧着客厅里的一大一小,竟有一点感动。
真像个老母鸡啊!她,不是自己的小孩也拚死地保护。
他想了想,对客厅喊:“喂!星期六有没有空啊?”
“干嘛?”小仙头都没回。
“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吧!”
“大家?”小仙有了兴致,转身跪在沙发上。“谁啊?我认不认识?”
“就是我们啊!你,我,张嫂,还有小宁。”
“你……要带我们出去玩?”小仙瞪大了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少爷!你们去吧!”……”
“一起去,”小仙忙说:“要嘛就一起去,对不对?喂!你不会是耍我们吧?
老伯!”
萧逸臣拎着西装往楼上走。
“记得穿漂亮点,我给你们拍些照片。”
小仙开心地四处跳着,这些日子情绪是极低潮,能出去玩玩太好了。
秋天近了,想想外头应该充满着诗情画意的景致吧!
一回头,竟看见张嫂在擦眼泪。
“张嫂!”小仙大惊。“你怎么哭了?”
“二少爷说要给我们拍照,你听到了没?”张嫂吸了吸鼻子,露出笑容。“他终于又有了拍照的念头。你知道吗?那是他了的兴趣,也是他的职业,当他被迫接下公司的大权时,气愤地砸坏了一架相机,还赌气地说不再替任何人拍照了。”
“有这种事?”
“嗯!”张嫂点头。“所以刚才我听到他那么说真是不敢相信……你真了不起,小仙!”
“我?我什么也没做。”
“不!他变了,都是因为你。他变得开朗多了,偶尔还会大笑,很少发脾气,对我和小宁也更关心……”
“那……不是我的关系吧?我是惹祸精耶!他巴不得我早点滚呢!”小仙非常怀疑张嫂的话,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去改变谁,尤其是这么顽固的一个人。
“要是你离开了,他会后悔的,快乐将离他更远。”张嫂自信地说,并起身去收拾未收完的餐具。
小仙想着张嫂的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眯起了眼睛。
“我有这么重要吗?不会吧?”
秋天了,前些日子太阳还大着,一阵雨之后,气温降低了十度,冬天的味道隐约可见。
季薇的心冷透了,她的双眼无神地盯着眼前的玻璃,好久好久了,一直维持这个模样。
黎时彦早已将车子熄了火。
到家门口该有半小时了,而季薇似乎不知道,也没听见他开口说了数次“到家了,先进去吧!”就那么呆坐着,让他既心疼又觉得无奈。
刚才他不顾季川较他年长,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像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无需手下留情,就为了他的下流行为,季薇承受了如此大的打击。
晚饭后,他和季薇一同前往季川的住处,一方面是季薇有些具纪念价值的东西想回去拿过来,另一个,也就是主要的目的是询问季薇的母亲在美国疗养院的住址。
季川依然支支吾吾,装模作样地四处翻找,说是记在某本笔记本上,一时找不到。
早已心存怀疑的黎时彦才不理会这一套,硬逼着他说出来,否则只有三个一同前往美国。
季川见拖延不成,又无法使他们放弃,最后终于说出事实,那就是季薇的母亲早已去世,根本没有美国疗养这回事。
就是此时黎时彦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恨不得一刀毙了他,不敢相信竟有这种人,为了私利连儿女送终的权利都残忍地剥夺。
季薇从那时候起就是这个样子,也许是母亲早已亡故的事实还无法深入她的脑中吧!她没有哭,在他拉她离开时也没有抗拒。
这个模样可比大声哭出来要让他心焦,一个人若失去了宣泄情绪的本能会怎么样呢?
迟早会承受不了而导致精神的全盘崩溃吧?
他实在很担忧,不停地劝说:“先进屋去好不好?外头凉了。”
“有什么话到里头说吧!总不能老待在车里。”
“薇!你别这样,来!看着我,或哭出来。”
怎么说都没有用,她还是像座泥娃娃似地一动也不动。
黎时彦叹口气,决定不论如何先带她进屋去,有王妈照料的话,也许会当是见自己母亲般地把悲痛一股脑儿哭出来。
他下车,绕过另一头去拉开车门,轻轻拉了拉她。
“下车了,好吗?”
她没有动。
他伸手抱起她来,再用脚踢上车门,顾不得车子没锁便抱着季薇快步走进屋内。
王妈正在看电视,见他抱着季薇走进来吓得立刻站起来。
“这……小薇怎么了吗?是不是不舒服?”
要把这么长的故事对王妈说清楚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到的,是以他先将季薇放在沙发上,并吩咐王妈倒了点葡萄酒,希望些微的酒精可以让她恢复一些知觉。
王妈当然立刻去做,她看得出事情颇严重,此时却又不适合多问。
稍后,由于季薇的情况并未改善,甚至连开口喝酒都不肯,黎时彦只好将她抱回房间,嘱咐王妈好好照料,不可离开半步,自己则开车去接一位医生朋友过来。
情况一如他想的并不乐观,医生在给季薇注射镇定剂后如此表示。
“她看起来平静,而这过分的平静可能会封锁了她的心灵,这样不好,会让她失去表达情感的能力。”
医生拍拍他的肩。
“让她睡吧!也许醒了就会好了,情绪忽然受到极大的刺激时,很难说会有什么反应,其中变量很多。”
医生离开了,自然是黎时彦开车送的。
回来时,他想着今天是他结婚的第五天。
王妈的一通电话,小仙在父亲婚后首次和他见了面,地点是黎家的书房,当时季薇因药效的关系已沉睡。
他们不像以往那样以拥抱来表达彼此的关爱,也许他结婚了,对像是女儿的好友那种尴尬依然存在。
“季薇怎么了?”小仙先开口,语气中自然流露出对挚友的关心。
她其实从未恨过他们,充其量只能说有些气吧!而经过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怎么过生活由每个人自己决定,她没必要,也没权利表示不满。
黎时彦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顺便说出医生的话和他心里的担忧。
小仙对季薇叔叔的行为感到愤怒,也为季薇的遭遇叹息,除此之外,她还察觉了父亲眼里的一抹绝望。
“爸!她不会有事的。”她忍不住安慰道。
黎时彦疲惫地叹息。
“我真希望她能哭出来……她这样子……”
“她叔叔真是该死。”小仙愤怒地说。
“他的确是个只知私利的卑劣者,竟对自己的侄女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