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又输了。”那小小年纪的进藤光开开心心地说道,喝了一口摆在手边上的橙汁。
塔矢亮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年幼的自己有些懊恼地开了口,“我不会下这个。”
“那好吧。”小进藤光点了下头,开始动手收拾棋子,“那你要玩什么?”
“…不能下围棋吗?”小塔矢亮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我不喜欢将棋。”
“…可你的作业不是学一个新游戏吗?”
“哦…对哦。”小塔矢亮有些不甘心地瘪了瘪嘴,想了想又问道,“那我们先下一局围棋,下完了再来下将棋吧。”
塔矢亮十分确定,他和进藤光之间从没有过这么一段回忆。
但两个小孩之间的互动太过自然,眼前所见一切太过生动,加之挚友新丧之痛横亘于前,竟令他生出了一点——“若真是这样就好了”…的感慨。
他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便想上前看得更仔细一点。
可是他刚一迈步,眼前的画面便发生了变化。
时间从白天变到了晚上,场景从围棋会所变到了塔矢亮的卧室。
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孩裹着被子背靠背地睡在同一张床上,软软的头发叠在一起,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亲昵。
塔矢立马觉得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他想象了一下记忆中的进藤和自己亲亲密密地睡在一张床上的情形,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可以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他便见到那小号的塔矢也像是觉得不舒服似的动了动,然后磨磨蹭蹭地翻了个身,一只手无意识地到处摸了下,最后满意地搁在了进藤的腰上…嗯,不对,小孩子还没有腰呢…那就该叫做肚子上…
塔矢亮:……
他说不明白此刻的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感受,一边憋屈、又一边欢喜,像是有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架,却谁也打不过谁似的。
于是他干脆地不去搞明白了。
——左右不过是个梦罢了。
就算这俩小孩的关系亲密得让人添堵,但能再看一看故人鲜活的模样,他也应该知足。
他这个念头一起,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变,小进藤正脸蛋红红地半躺在床上,小塔矢则是坐在床边板着一张脸看着他。
这时候的两人倒是比之前长大了些,不只发型和头型产生了变化,身量也拔高了少许。
塔矢有些疑惑,不清楚这是怎么个情况。
然后便见小塔矢面无表情地伸出了…一只手指,戳了戳对方红红的脸颊。
塔矢亮:……
许是受到了凉意的刺激,小进藤皱着眉往边上躲了躲,把被子团得更紧了些。
小塔矢看着对方的表情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攀上了他眉间的沟壑,一点一点地顺着眉宇的走向,为他抚平那难受的褶痕,末了还有些恶作剧地分开两指压住对方的两条眉毛,不让它们再凑到一起。
连皱眉的权利都被剥夺,被玩弄的对象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ア…”
—…ラ。
这声音是如此的无力,带着几分高烧时特有的沙哑。
分明与那人含着笑意又断断续续的语调毫不相似。
却抵不过…是同一个人啊。
塔矢胸口一紧,又想起了那日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懑——那是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诸多情绪的混合体,直至今日,终于酝酿成形,有了合适的爆发方式。
——谁要你的恭喜!谁要什么见鬼的本因坊!
围棋分明是两个人下的!
这种事情…你应该是最明白的才对啊…!
这股子愤怒来得凶猛,一下子便将他的所有思维全部占据。
眼前的场景便也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陡然之间又发生了变化。
群星高悬的夜晚。
仲夏时光的庭院中。
两名少年正隔着棋盘相对而坐。
他们正在下棋,从盘面上来看,棋局似乎是刚进行没多久。
塔矢亮本不想继续看下去——他心头怒火未消,看着这十多岁的进藤光只想狠狠地给他几拳,打得他再也说不出那些混账兮兮的蠢话。
但院子里的蝉声、水声、击竹声、棋落声…种种能抽去烦忧的静音萦绕耳畔,逐渐抚慰了他心中的那丝怒气,终于使得他能够静心看下去。
这一看,便令他看出了些许不对劲来。
——眼前的进藤光不过十五六岁,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这种精妙的棋风和犀利的手段,分明比五十六岁的他还要强上一些!
他被进藤举重若轻的种种手段给吸引住了,便暂且将心中的那点愤怒抛到了一边,沉下心来看起了这局棋。
然后便越看越觉奇怪。
事实上,作为白子一方的小塔矢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算计上明显比他当时还要强上一点。
但是这小号进藤的表现…就着实是…令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他原本以为这是SAI——也就是进藤口中那个名为“藤原佐为”的鬼魂在帮他下棋。
但越看却越觉得…
看这棋路风格…分明是像进藤光本人更多一点。
难不成…这个小号的进藤光是又被谁给附体了?
这个念头一出,塔矢亮像是陡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心里有个声音在轻轻告诉他:
——这是个梦。
在梦里,又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呢?
塔矢亮把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两遍。
接着松了口气。
他突然丧失了看下去的兴趣。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小家伙的对局,他看不看…并不会影响什么。
他这样想着,便转过身往回走。
身边的所有景色渐渐褪去,化作了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然只剩下了几团模糊的色块,压根分辨不出两个少年的轮廓。
塔矢亮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口洒在他的胸前。
看着眼前明媚的阳光,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塔矢亮突然长长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的对手已经不在了。
但若是梦中的那两个人的话,应该…还不需要担忧这样的问题。
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足以令人艳羡的时光。
就是年少轻狂地拿来挥霍掉一部分…
也足够他们一同走下去。
走上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番外结束。
剩下两篇为亮光和绪光的CP番外,并不属于正文番外范畴。
不过泥们硬要拿它们当真结局治愈一下窝也不会阻拦的~嗯。
☆、番外四
六月的某个下午。
进藤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下午好。”进藤随意地偏过头、朝他微笑了一下。
“……”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他的床边坐下。
窗外的微风吹了进来,轻拂过男人银色的短发和清俊的脸庞。
带走了体表的炎热,也带来了…一份长时间的沉寂。
屋外鸟鸣正欢。
屋内却寂静如雪。
这沉默的时光长得有些过分了,于是进藤想了想,语气轻快地开口问他。
“棋圣赛有把握吗?”
绪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地说道,“…对手是桑原老师,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是啊,”进藤点了点头,“…现在的你,确实应该没有问题了才对。”
他说得自然,绪方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在拿现在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对比,然后思绪散开,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进藤见他眼神飘忽,便明白他又想到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当下也没什么办法好想,干脆一伸手、将他的眼镜摘了下来。
失去了眼镜的修饰,他那帅气的脸庞便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握住了进藤拿着眼镜的那只手,却并没有将眼镜拿回来的意思。
进藤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用另一只手将眼镜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是几?”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绪方的眼前晃了晃,相当欠揍地问道。
绪方:……
他恨恨地抓着进藤的爪子啃了一口,一个带着涎水的牙印便出现在了青年的食指指节处,令人啼笑皆非。
“绪方先生,多大了?”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口齿清晰得让人想装作没听清都不行。
然而绪方的脸皮向来很厚。
他只是勾起唇角微笑了一下——配着他那摘下了眼镜的容貌,足以让那些青春期的小丫头激动得连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又是轻轻一吻,落在了进藤那针孔密布的手背上。
进藤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痒…”
于是绪方笑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手背之上,进藤被刺激得打了个哆嗦,右手轻轻颤抖了起来。
——这是发病了。
绪方连忙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之平放在了床边,然后站起身来用手指为他轻理额间的碎发。
“没关系的,不用这么小心。”进藤反而还开口安慰他,“放一会儿就好了——平常犯病的时候我可是还打着针的呢,”
绪方用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真帅。”进藤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眼睫毛,“人长得这么帅,还会下围棋,要不是我围棋恰巧下得比你好一点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绪方闭着眼睛让他摸自己的睫毛,听到这话倒是轻笑了一下。
“对啊——”
他话音刚落,那只摸着睫毛的手就掐住了他的右脸,手主人带着笑意的嗓音也响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偶说泥也很帅,”他就这样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脸捏出一个奇怪的形状,口齿不甚清晰地胡说八道,“泥介么帅,棋又下得好,真不知道偶是有什么运气,才能和泥在一起。”
进藤眯着眼笑了笑,松开了手。
“说得不错,那就放过你好了。”
绪方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拨了拨他的额发,“…想下棋吗?”
“…好啊。”
于是他们便摆开了棋盘。
这样的对局,双方都没有往死里较劲的意思,更不用谈及什么胜负,只是一种普通的日常交流。
等到进藤下累了,两人便把棋子一收,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地聊起了天。
他们聊的东西其实挺没营养,话题大多都是今天看到一只鸟特别肥、有个笑话特别好笑…之类的东西。
——就像是大多数恋人一样,明明聊的都是些傻逼兮兮的东西,但只要是和这个人聊的话,就觉得这些东西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有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医院开放探视的最后时刻,责任护士已经过来催了两回,告诉他们再不走就会有人拿着扫把过来赶了。
绪方依依不舍地起身打算离开。
进藤看着他戴好眼镜、整理好西装上的皱褶,突然轻声开口说道。
“…今天之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绪方动作一顿,眉头深深地蹙成了一个“川”字。
“再过不久,我的身体会开始迅速的恶化,”他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得像是不在说自己的事情,“肌肉萎缩的症状会由局部蔓延到全身,后期会逐渐演变出构音不清、吞咽困难等问题…”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他这话说得…太让人难过,男人不由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先前的颤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停止,现下被绪方握着,倒也没再出什么别的变化。
——只是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