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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黄口幼子。”张白绕撇撇嘴,讥笑道:“正要跟师父说,他们臧氏有人投靠我们。”
“叫什么名字?”张梁击掌大笑,爽朗道:“好事。”
“臧霸,是条汉子!在我青州道众中除了那管亥、廖化,就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张角未理,他忧虑的不是这个事情,转头问向张曼成,道:“曼成身处南阳,同我等距离较远,可谓孤军奋战,南阳又是士人大阀根基,此地该是最难起事,曼成把握几分?”
张曼成不似张白绕,也不似张牛角,为人素来谨慎,忧虑的点点头道:“师父所虑甚是,如果我们起事,我南阳必将面对司隶、豫州的夹击,只有同青徐二州联合在一起,才有机会图谋。如果打不通豫州这条线,恐怕……”
“担心什么,豫州就包给我张白绕了。”张白绕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如果能打通豫州,青徐和南阳连成一片,加上我们在河北摇旗呐喊,司隶那里,马元义、唐周说不定会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杀入洛阳皇宫。”张宝道:“然后由黑山张牛角出兵,威胁三河,天下可定。”
“这么容易!”张梁笑道:“哈哈。”
张角依旧眉头不展,也不说原因,瞧着张牛角,问道:“白波那边可有消息,他们能从箕关偷袭直入洛阳?”
“没有消息传来。可是。”张牛角笑了笑道:“师父,我听闻箕关只有三千士兵驻守,他河东白波道众数万,又是偷袭,定然得手。”
见张角不语,张宝似乎想起了什么,瞧着张角问道:“兄长可是想起那河东太守白马都尉?”
听张宝提此,一旁的张梁怒道:“听闻这个河东太守就是在辽东打赢八百破十万的那个白马都尉,又是曾经度辽将军的幼子,叫什么皇甫岑,这几年在河东种田养兵,为了百姓把洛阳的那些官都得罪坏了,是个好官。如果箕关由他镇守,就郭太他们那帮家伙还真不一定能拿下。”
言至于此,太平道对皇甫岑推崇的都佩服不已。
“好官,既得民心,又有军士效力,河东不易轻动。”张曼成瞧了瞧自己师父张角,道。
“嗯。”张宝也点了点头道:“听说为了救一郡之民,他以身堵管涌,深得河东百姓归心,我们太平道曾在河东遍布眼线,这几年却每况愈下,就连白波道众也是很难在河东生存。”
众人说了好久,张角起身,环视三个徒弟,两个弟弟,开口道:“正因如此,打不通箕关。我还要想想,等等马元义、唐周在洛阳的消息。你们都先回去,切忌不可声张!”
几个人瞧着张角嘎了嘎嘴,不好再说什么。奈何师命不可抗拒,他们只有先走一步。
众人走后,张宝停住脚步,转回身瞧着兄长,问道:“兄长在担忧什么?”
张角没有回答,依旧往回走。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张宝却听清,神色一震,呐呐道:“抵天之柱?”
……
张角未走多远,从偏堂之内走出一人,正是那涿县神秘女子——张婕儿!
“父亲。”
张角颔首示意,然后问道:“可有他的消息?”
张婕儿一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掩饰的说道:“父亲,不是说过他已经死在涿县!”
“是吗?”张角转回身瞧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心思,自己都懂,呢喃道:“可唐周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周?”张婕儿嘴角微微抽动,她现在很有一种要置唐周于死地的想法,这个唐周几次三番坏自己的事情,又屡屡作对,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接道:“父亲,唐周本就是两面三刀之人,父亲因何这么信任他,不信任女儿?”
张角回身坐到一旁从河东那里购置的椅子上,笑道:“哪里信不过了,只不过,你师兄马元义说过的话我总不能不信吧?”
“大师兄?”张婕儿一怔,现在她无从辩解。只是不知道马元义何时见到过他。
“对,三年前,元义在河东传教,慌张而回,就为同我谈及此事,我现在想问你,他真的是?”
“父亲既知何必问女儿。”张婕反问道。
“我没有亲眼所见,就不敢相信。元义也说他并未亲眼所见,不敢确认指证。你自小就是被他带大的,关于他,你了解,而且你在涿县呆过,我派人查过这白马都尉,那时却在涿县,我想你定然见过他的容貌。”张角细声道:“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他还是那副容貌?”
“嗯。”张婕儿回应了一声,却没有答复。
“他是什么样的人?”张角问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撒谎,因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最亲近的人了。
“一样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张婕抬头瞧着同样瞧着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摇摇头,否定道:“不是。”
“那就好。”张角长叹一声,欣慰的笑了笑,仿佛心头有什么重担被他放下了一般。
“父亲这么忌惮他?”张婕本是揶揄的话,最后却问出口。
“不是忌惮,是重视。”张角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尘土,回忆道:“这天下,能让我重视的人没有几个了。”
“确实没有几个了。”张婕儿回道:“几个师兄各有所短,也各有所长,但他们都当不得日后大任。论手腕,心机,眼界,只有他一人能当得父亲的继任者。”
“可惜他不是这么想的。”张角长吁一声,然后抓起身旁的茶水,若有所思的饮尽一口。
“父亲又怎么知道?”张婕儿不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皇甫岑有什么厌恶太平道的地方,反而他眼下在辽东、河东的所作所为,同太平道的宗旨相差无几,只为大同天下,百姓能安定生活。要不然他敢以两千人抗衡十二万鲜卑,用自己的身躯去堵管涌救活绛县数万百姓。只有心怀天下,心怀百姓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样的人在皇甫岑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即便她的父亲——张角,也做不得到。
“呵。”张角微闭双眸没有回应张婕儿的话,脑海中却反复重复着当年初见皇甫岑的那一幕。那是一个几岁孩子再同一个年轻人的谈话,这样的场景每几年都会发生一次,谈话时间不长不短,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每年都谈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最后两个人都很满意。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张婕见父亲张角闭目休息,默默退出,退在门槛时,却听见张角在那里自语道:“咱们就来赌一赌,是不是这样的。”
第二章 风云际会
河东。
天下大势在这一年(光和六年)徒然一变,因为最先变的是河东。自三年前皇甫岑任职河东太守,在三河京畿各地豪强的强势阻拦下到如今的蓬勃气象,大汉都在颤抖,他们终于看到了另一个希望,原来真的可以安居乐业,原来真的可以衣食无忧,原来真的……太多的让人不可思议,甚至从上到下,从天子刘宏到百姓,甚至没有人相信,皇甫岑施政竟然可以治理的这么好。
三年前的白马都尉竟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不仅在辽东能打得乌丸、鲜卑、高句丽,望风而降。更能在三河之地施政于民,造福一方。
能文能武,堪比班定远!
仿佛大汉都被他带离了原来的轨道,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假象。
初上任便收河东盐利,召集天下名士在河东开坛讲学,又聚集天下奇&淫技巧之人更改耕梨、风车,淬炼铁矿、煤矿,开设砖窑,为河东百姓多谋生路。
而偏偏有人看不惯,门阀、豪强、宦官都在打压着皇甫岑,可是一场千古罕见的暴雨来袭,他以身堵管涌,救了天子,救了百官,救了河东百姓。那一场大雨彻底唤起河东百姓民心所向。当时河东百姓痛哭失声的场景,无人能忘。
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的河东,即便百万大军前来,我皇甫岑也不惧。”面对着安邑城,皇甫岑默默对着自己说道,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如无意外,就将是那场彻底掀翻大汉事件。
如今自己的身后聚集了后世一大批名臣良将。今日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安邑城外。
武将:关羽,颜良,文丑,狄清。
谋士:戏志才,程昱,沮授,华歆,张昭,张紘,董昭,伊籍,李孚,毛玠,国渊,杜畿,裴茂,卫觊,枣祗,王邝,令狐邵。
这样的阵容放在后世,绝对能成为掌控一方诸侯。可是如今他们都是皇甫岑河东府的曹吏,都是皇甫岑的宾客,三年时间,河东正在成为天下中心,即便洛阳也不如此地的学术之风。
瞧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众人,皇甫岑欣慰的笑了笑,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能驰骋天下,身后这些人忙碌的身影,有他们在,他不会孤独。望着天上那垂垂欲落的烈日,皇甫岑嘴角呢喃道:“终于要来了。没有想到,终要有朝一日同你兵锋相见!”
离着皇甫岑最近的戏志才,总能适时的察觉出一丝细微的异动,附和道:“看起来,真的要来了。”
“子鱼。”
“在。”众人都察觉了今日皇甫岑的异样,华歆也不例外,每当皇甫岑有所动作,都会事先向自己询问。
“我河东郡治下百姓如今可还满足?”
“大人放盐利,设学,开矿,建窑,修渠,练兵。如今我河东没有一声百姓埋怨。倒是很多赞誉大人的声音,都说大人百年未见的好官。”华歆也蛮欣慰,这不仅是皇甫岑的功绩,身为郡丞的他自然也有功劳。
“子布。”
张昭是太学生,也是有名的大儒,年纪都可以为皇甫岑父亲辈儿的了,本来以皇甫岑臭名昭著的名声,张昭是不会应征的,但是河东一行,让他见到不一样的世界,最后留在皇甫岑府曹,却不怎么出谋划策,只是代替裴茂为户曹吏。
“子布,我河东百姓安置流民多少,又有多少无业之民?”无业之民是皇甫岑眼下最担忧的,以往他还会担忧河东郡民不满,借着乱起,为虎作伥,可是眼下河东发展出奇的好,河东百姓安好。可是这些无业流民必定不会那么认为。怎么安顿这些人才是重中之重。
“去年至今,从各州郡来的流民有八万三千八百九十一户,何计百姓五十万余人。除了早期流民分到一些土地,其他大部分都在矿场、砖窑、铁铺等地为业。无业游民约有几千人。”
“嗯。”皇甫岑点头,没有想到自己发展的产业,竟然发展成为一条产业链,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内需,这也要归咎于汉时劳动力低下。问向张紘道:“张紘,我河东郡眼下仓粮多少?”
“年末为了安置流民,用去大半收入,不过这三年除去第一年因为大水没有丰收,这两年皆是丰收,可够五年之需。”
“人够,粮够。”皇甫岑喃喃自语。
身后众人一怔,听皇甫岑言此,众人皆是一颤,他这么说代表着什么,人,粮,那就是要发生战争。难得有几年安稳日子,怎么又要打仗,他们惶恐的看着皇甫岑。
皇甫岑没有辜负他们,如他们所望,开口道:“关羽。”
“在。”关羽跨前一步,回道。
“你是我兵曹吏,我要知道我河东时下的郡国兵多少,府库器械多少?”
关羽皱了皱眉,如实回道:“河东郡国兵五千,另有驻守箕关所部三千,加上大人所带八百义从,总数九千人。府库器械可够四万之师。”
多方盘算过后,皇甫岑终于给出答案,道:“听闻洛阳风传‘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恐多有不测,诸位做好打算。狄清。”
“在。”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