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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万历才当上皇帝没几天,刚经过高拱的闹腾,他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知道自己这皇位还没坐稳呢。这时候突然见到这皇宫大内里有个带刀的人打身边儿跑过,再傻他也知道自己有危险啊!冯保就更不用说了,这整个皇宫就是他的地盘儿,他的地盘儿他做主!如今在他的地盘上见了个莫名其妙的带刀的家伙,他当然吓了一跳。
不过,这个小万历还是比较有性格的,他看看也没什么危险,就分开护着他的人,走到王大臣的面前,用小脚使劲踹了两脚王大臣的头,边踹还边骂:“你个臭贼,好大的胆。”又转过头对冯保说:“大伴儿,你给我好好地收拾他。”
冯保一听这话,赶快使个眼色,身边的人就把这个王大臣押到冯保主管的东厂去了。
救急
王大臣这个事儿,朝廷里最先知道的是谁呢?
是张居正。
因为确实需要冯保的支持,所以自上台以来,张居正很注意处理跟冯保的关系。我觉得他一方面是吸取了高拱的经验教训,认识到冯保是有很大的政治潜能的;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和李太后之间联系的必要,所以他确实是把冯保引为同盟的。他不仅自己跟冯保交好,还让自己的管家游七跟冯保最亲密的手下徐爵结拜为兄弟,这样两方面之间信息沟通就更方便了。
游七已经从徐爵那儿得知了宫里抓到了王大臣的事儿,也汇报给了张居正。可张居正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儿。可紧接着徐爵又传信过来了,说东厂已经审出来了,这个王大臣,是蓟辽总兵戚继光手下的逃兵。
张居正一听,立马吓了一跳,心的话冯保你这是要干嘛?一个逃兵你处理下就得了,刨根就底的问,这不是一拔萝卜带出泥嘛!现在这种情况,我张居正要的是政治稳定压倒一切,结果你不仅是瞎闹腾,居然带出来的泥还是戚继光,这还得了!
不怪张居正生气,从冯保初审王大臣带出戚继光来,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看出这几点来:
第一,这个冯保喜欢挑事儿。
确实如张居正所想,这时候小万历才登基不久,高拱和冯保之争才闹腾完,张居正刚接手一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政府上下,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要节外生枝。冯保你既然也想跟张居正合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不应该横生事端。说起来放这个王大臣进了紫禁城,你冯保也是有责任的,你悄悄地把人给处理了不就得了吗?还牵连出戚继光来,这事不是要眼见着越闹越大吗?
第二,他并没有很高的政治眼光。
你看他审出来的结果是什么,说这个王大臣是戚继光的人,那岂不是暗含了一种可能,就是是戚继光派王大臣来刺杀皇上的吗?戚继光什么人啊,他一是抗倭的英雄,二是镇守北部边防的大帅,三更关键,他是张居正最亲密的心腹。你冯保牵扯出戚继光来,天下人怎么议论?北部边防军心怎么稳固?张居正怎么脱得了干系?所以张居正一听就急了,这是动到他的根本利益了。冯保既然跟张居正结盟,这都想不到,说明他的政治眼光实在不怎么地。
第三,他也确实有实力搅动政局。
冯保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他只要想,他在这个位置上随时都能折腾出些事儿来。而且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这个王大臣事件经他手一折腾,事情马上复杂起来了。
先是张居正专门去找冯保,亲口保证这决不会跟戚继光有任何关系。冯保只是政治眼光不远,但也不傻,他一听就明白自己捅了个漏子。牵出戚继光实在是没必要的事儿,可能那个逃兵原来真是戚继光的手下,但这个事件有刺杀皇上的可能,就不能乱说了。他连忙向张居正保证,这消息还没放出来呢,审的结果也没上报呢?一切他心里明白,请张先生放心。
张居正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了心,嘱咐他不要借这个事儿做文章,见他答应了,才放心地走了。
这边张居正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他的万历新政,那真是日理万机,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哪知道才过了两天,只见游七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说:“老爷,大事不好。”
张居正听得一愣,心想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哪一环又出错了?他抬头看着游七说:“什么事?休要惊慌。”
只见游七叹了口气说:“唉,我刚听徐爵说,冯公公把那个王大臣的案子给结案报上去了。”
张居正一听是这事儿,松了口气,心的话工作我做过了啊,肯定跟戚继光没关系。所以他很放心,说“噢,这事儿啊,怎么大事不好了?”
游七看张居正不着急,自己就更着急了,他说:“老爷您还不知道冯公公报的幕后主谋是谁吧?”
张居正一听眉毛就竖起来了:“上次我都给他说好了,这事儿就是个偶然事件,没有什么幕后主谋啊!”
“就是这个问题啊,冯公公上报皇上说王大臣幕后的主谋是——”
“是谁,你说啊?”张居正心的话,总不能是我吧。
“是高阁老!”
张居正一听这话,“啪”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这真的是像游七说的,事情麻烦了。
游七为什么说大事不好呢?因为高拱下台之后,很多人都认为是张居正和冯保一起阴谋陷害了高拱,张居正虽然抱着清者自清的态度,但毕竟还有不少人在背后悄悄地议论。现在冯保要借王大臣的案子趁机报复高拱,张居正作为现任的内阁首辅一定脱不了干系啊,这下就更证明了他和冯保是阴谋勾结在一起来陷害高拱的。
这个冤案要是做成了,天下人怎么看他张居正呢?朝廷上下又怎么议论他张居正呢?他的改革计划又该如何实施呢?
这其中的关键连游七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说张居正了。
张居正立即吩咐备轿,他要去大内去参见皇上和李太后。到了乾清宫,经人通报,张居正进去一看,李太后正在那儿抹眼泪呢?一个劲儿地埋怨:“你个姓高的怎么这么狠心,先皇待你那么好,可先皇一死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现在人走都走了,还不放过我们。”
小万历在旁边扯着李太后的袖子劝妈妈,而冯保则一脸得意地站在旁边。
张居正一看就明白了,冯保这挑拨离间的功夫是下够了,看来他存心要借王大臣的案子整一场冤狱了。
张居正没搭理冯保,他先向小万历和李太后参拜。李太后看张居正来了,立马也不哭了,感觉有主心骨了嘛,所以她就问:“先生知道了吧,这高拱太欺负人了。先生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万历和李太后都瞅着张居正,冯保也瞅着张居正,心的话,你说别牵连戚继光,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了,现在你也总该按我的意思办吧。
哪知道张居正正眼儿都没看他一眼,向李太后说:“太后息怒,我听说这个王大臣初供戚继光主使,现在又供高拱主使,前言不搭后语,朝三暮四,所以所言恐怕不足为信。”
李太后一听这话,转头就看冯保,问“有这事儿吗?”
李太后多精明的人啊,冯保也不敢说没有啊,所以只好说:“确如张阁老所言。”
你看张居正多聪明,我们说戚继光是他的人,他怎么着也不能透露出这事儿跟戚继光还有关联啊,冯保死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但张居正突然这么说,还就显得这事儿他秉公判断,不藏私心。况且这样一说,就显得王大臣现有的供词是不足为信的了。
李太后看来是听张居正的话的,她紧接着就问:“那依先生的意思,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居正也不敢贸然说这事儿背后就没有主谋,所以他很聪明的提出了一个公事公办的办法。他说现在这事儿已经引起朝廷内外的注意了,若不能查清真相,恐怕会造成恶劣的影响。所以最好由东厂和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这些三法司一起会审。这样审出来的结果就能服众了,真相也能水落石出。
李太后当然听张居正的话。冯保也没多大的脾气,因为张居正也让他主管的东厂参加了主审,所以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心想,既然再审,我还是主审官啊,反正我一定会借这个机会把高拱给整死的。想想高拱气势汹汹要搞定他还不过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他心里这个恨就压不下去。
苦心
从宫里回来后,张居正赶快物色了两个资格老、人又忠厚的王侯,打算让他们和冯保以及三法司的官员一起审这个案子,这样也好制衡冯保。可正忙着的时候,有两个他最敬重的官员来拜访他了。
谁呢?
一个是吏部尚书杨博,一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
这两个人一个六部的最高长官,一个是监察系统的最高长官,都是在高拱下台后帮张居正稳定政局的老臣。所以张居正对他俩是相当敬重的。
把这二位迎进来,厅堂落座之后。二人直奔主题就说上了王大臣的案子,原来冯保要借王大臣案整高拱的事儿已经满城皆知了。两个人开始拐弯抹角地说,后来索性直来直去的说,意思就是你张居正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帮冯保做这样缺德的事儿。
张居正越听脸越沉,《明史》上反复说他是“沉毅渊重”,那就是说他的性格是非常沉稳的,别人说话他一般都是很深沉地在那儿听,轻易不打断别人。现在听这两位老臣都误解了自己,以为是他张居正和冯保合着伙要陷害高拱,更不要说满朝文武是怎么想的了。
杨博和葛守礼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才发现张居正一句也没搭话,但脸色已经沉得像一潭秋水了,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齐愣住不敢说了。只见张居正沉默了半晌,突然暴发了出来。他猛地站起来,袍袖一拂,桌边的茶碗啪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只见张居正眼含热泪,满脸激愤地说:“居正一心为国,只知鞠躬尽瘁,唯愿死而后已。不料一片苦心,连我素来敬重的二位大人都不能体谅!罢了,罢了!”
张居正仰天一叹,长袖一拂,说了声“送客”,转身进了内堂。只把杨博和葛守礼两个人面面相觑地晾在了当场。
气愤归气愤,工作还得照作啊。事后,张居正又亲自去做冯保的工作。可冯保还是不干,一定要借此置高拱于死地。临上堂了还让手下人去牢里跟王大臣窜供,让他一定要咬定是高拱主使他来刺杀皇上的。
张居正没办法了,他又不能跟冯保扯破脸闹翻,但他也不能让冯保把这冤狱做成,这样不只是高拱要倒霉,他也会被人骂死的。人心要是散了,队伍还怎么带呢?这个计划好的万历新政还怎么施行呢?
到最后关头了,说这里又体现出了张居正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的风范。
他让手下在王大臣上堂之前,给他灌了杯生漆酒,这个生漆酒等于是哑药,王大臣上了堂刚准备按冯保吩咐的照本宣科,却一下子吚吚哑哑地说不出话来了。
张居正又让主审官员按事先准备好的话来问,王大臣不是说不出话来吗?说不出来就等于默认。所以最后就按偶然事件定了案。
冯保在堂上也只有干瞪眼,他也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跟张居正彻底闹翻啊。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高拱并不知道,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在这转瞬之间已经在别人的手掌心里转了好几个弯了。可是据说后来高拱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丝毫没有感谢张居正的意思,只是认为他是在做戏!
这就叫孤独者的落寞,像张居正这样的孤独者,他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