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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这还是他头一遭心底有莫名的感受。在她面前,他想保持良好的君子风度;在她面前,他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天!这是什么心态?这女孩儿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他想变成像裴穆清那般的男人?
柳茧儿怯怯的笑了笑,道:“即便是小伤也要细心治疗,这是大夫说的。”
裴格正撇了撇嘴角,拿起鼻烟壶,冷笑道:“你这般为我着想,若是有目的而为,那我可要劝你别白费心机了!”
“此话怎讲?”她一脸困惑。
“众人皆知,你柳姑娘的爹可是精打细算之辈。他让你接近裴家人只有一个目的——成为裴家妇。届时有个裴家的女婿说有多威风便有多威风!但你找错人了。
没错!我是裴家的人,但这万顷地的裴家的牧场、裴园、裴家矿场,甚至于裴家马厩里的每一匹马都只属于裴穆清一人所有。至于我呢?不过是个拥有方圆不到百里的小牧场的主子罢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过往糜烂的生活,不觉自惭。相较之下,这柳茧儿就益发纯洁无邪得让人不忍去伤害了。
愣了愣,他不觉讶然,难不成他真是发了什么癫,竟会对她产生如此的想法?
茧儿垂下睫毛,清雅的脸蛋抹上淡淡红晕。
“我爹可不会再管我子。打从我誓死不与姊姊共事一夫后,我爹就将我锁在柴房里,盼我回心转意。弄蝶姑娘将我救回来的那日正是后娘悄悄打开柴房门,让两名壮汉将我掳去之日。后娘向来与我们姊妹不和,想来她会说服我爹不再寻找我了吧?”
“你娘倒是歹毒得紧!”裴格正冷哼一声。“不过,这柳添丁也好不到哪去,若当真狠下心来将你嫁给那花柳病的,岂不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也难怪他一生无子,如此造孽,也该是他的报应!”虽他自个儿也好不了多少,但他就是瞧不顺眼柳添丁的所作所为,更不解以柳胖子那副德行怎会生下像茧儿这般善良温柔的女儿?
“不!这不是我爹的错。”柳茧儿虽是崇拜极了裴格正——谁教无巧不巧地他救了她,她当然是挺崇拜他的,十七年来可不曾有人如此英勇的救过她呢!但崇拜归崇拜,可也不许旁人说亲爹的坏话。
“我爹也有他的顾忌。全怪姐夫不好!姐姐说他心可花得很,府里丫环就有不少……不少了……”她脸红了红,说不出那字眼。
“既然如此,我也管不着你的事了。现在药也喝了,你走便是。”他恶声恶气的说。
“裴公子……”
他嗅了嗅鼻烟壶,故作轻浮状,道:“怎么?你有事求助于我?”
她怯怯的点了点头:不知他何以改变甚多?
“虽然弄蝶姑娘允我住在这里,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我毕竟是个外人,住在这里倒也不是长久之计。昨儿个夜里,我左思右想,想起关内有个姨娘,疼我如亲生女儿,去投靠她是唯一的办法。就只可惜那路途我不是挺熟,若是裴公子能送我一程,大恩大德将永铭在心……”
他冷笑了三声,道:“永铭在心?我裴格正向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这永铭在心嘛……我可还看不在眼里,若是有些实质的谢礼,我倒可以考虑一番。”
“我——我——但我手边没半个铜钱……”那模样像是要哭出来了。
“倒也不须银两,倘若——”他凑上前,一脸垂涎。“倘若能让我亲一亲、模上一模,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想想,我也有月余不曾享受过暖玉温香的滋味了!”
他作势要一把抱住她,却立刻被抓了一个鲜红的五爪印。
“你——裴公子,你可别乱来!”她可吓死了!连退数步,差点因绊到门槛而跌倒,若不是他及时拉了她一把,只怕这会儿她就得四脚朝天了。
裴格正眼神一黯,涩涩的笑了笑。
“我性子本是如此,若要我改,除非日出西山。你若要找个好人家,就去找那裴穆清。比起他来,我可是连下三滥都不如!”语毕,他大笑了几声,那笑里净是嘲笑自个儿的意味,也不理会她愕然不解的眼光,便头也不回地大步了出去。
8“千料万料,怎料这向来只在月逢十五才动手的杀人魔会一反常态,这个月还没过完却已连杀了两人!若不是你收留的女孩儿命大,只怕这会儿早已命丧黄泉了。”说话的正是杨明。
打从七日前接获裴穆清的手下富海急报,这裴穆清月余前收留的乞儿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而这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富海冲进裴园救人时,曾瞧见那黑衣人手腕挂着一个铜环,铜环上刻着日月并升的图案,正是当日杨明同那杀人魔的同伙过招时所瞧见的图样。所以,杨明虽很惊愕于这杀人魔不到十五便出来杀人,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当下令人严守杨家牧场,自个儿则随着义巡团四处巡逻,就盼能查访到些蛛丝马迹。不过,前夜里又传出某商贾之女不幸遇害,可惜那时杨明正忙着巡视北方牧场,这一南一北,倒是让那杀人魔捡着了机会。于是他只得转向裴穆清这里,共谋解决之道。
裴穆清沉了沉脸,道:“不会再有这等事情发生了。”
“上回咱们来个‘移尸嫁祸’,本是盼能引他出来,却没想到人是出来了,但就是捉不着他,关外何其大,若没半点线索,即便那杀人魔就站在咱们面前,咱们也不知就是他啊!”杨明轻叹口气,续道:“若是……”
“有话但说无妨。”
“若是有饵就好了。”杨明若有所思地盯着裴穆清。
岂料这裴穆清脸色一沉。
“想都别想!”
“大哥,这可是为了大伙儿着想。弄蝶姑娘是唯一逃过一死的人,若是那杀人魔不甘失手,必会再回来,因此——”
“必有他法可想。若拿人命做诱饵,只怕良心不安。”
杨明盯着他瞧了好半晌,才轻笑道:“原来大哥对这女孩儿是另有打算!也难怪当初你会收留她,原来是另有用意。”
对于他所言,裴穆清倒也不做反驳之词。
杨明瞧他意图如此明显,不觉大笑几声。
要知道,裴穆清年不过三十,可这三十年来却不曾有过能让他瞧上一眼的女孩儿。想那小乞儿还未出现时,裴穆清曾信誓旦旦的说道: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女孩儿不是已经升天作仙,便是尚未出生——此言当然是蔑视众女性嘛!而如今……杨明笑了笑,只怕届时这结果非大出众人意料不可,就是不知那彭寡妇——“那彭寡妇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杨明开口说道,瞧见裴穆清一脸的不以为然,于是又补上几句:“大哥久居关外,自然不知关内之事。那彭寡女原是京城彭富人之妻——本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理所当然的。但这彭富人以七十高龄迎娶双十年华的豆蔻佳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尤其彭富人于一年后撒手归西,大夫宣称他是受了风寒,一时挺不住就过去了。但这京城里谣言四起,就是那彭寡妇红颜克夫,其实不然,那大夫与我私下有些交情,原来彭富人是死于慢性中毒,彭寡妇给了那大夫不少银两,为的就是封他的嘴。这前后一推敲,不难了解,彭富人膝下无一儿半女的,若是死了,那万贯家财自然会落在谁身上……大哥,你可得小心点。”
裴穆清扬了扬嘴角,道:“彭寡妇之事我自有打算。”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便插手过问。可那杀人魔——”
“月前你曾说过,那杀人魔同你厮杀后进了裴家大屋,就不曾再出去过。这月余来,我暗地里过滤了所有的家仆、丫环、牧童,但并无什么可疑的人物。”
杨明回想片刻,道:“那日,瞧他逃进这里后就一闪即没,倒像是挺熟悉大屋中的一廊一柱——莫非,他曾进过裴家大屋?”
“这倒也有可能——”
杨明愤恨得一击桃木桌,恨恨道:“敌暗我明,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长得是何模样?为何而杀人?咱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要捉到他谈何容易?”这种无力感对于他这赏金猎人来说可是头一遭的经验。
“无论如何,咱们得在他下次动手之前捉到他。”裴穆清笃定地说。
想起那几日弄蝶身受重伤,濒临垂死边缘,心中那难受的滋味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尽的。尤其是守在床榻前亲眼目睹她在痛苦中挣扎,却无力帮她,那种难受的滋味就犹如感同身受般。而他当日将她留在身边,为的便是能保护她,让她不受一丝伤害,他又岂知会换得如今的下场……
他嘴一抿,想:向来无人敢动他裴穆清的人,如今那杀人魔竟敢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弄蝶下手,与他结下的梁子就不是能够轻易化解的了。
有仇必报是裴家的格言,那杀人魔是非死不可了。
“大哥,我倒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杨明灵光一闪,插上一嘴。
裴穆清点了点头,道:“愿闻其详。”
这日,弄蝶待在香闺里正感无趣得紧——其实离醒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大喊无聊,想要出了闺房透透气。但那守在门外的富海硬是坚守裴穆清的命令,半步也不准她离开。问他怎么不见裴穆清人影,原来是裴穆清拜把兄弟来访,两个人躲在书斋里密谈,已有大半天不曾出来。这下可好了!他去矿场的那几日,她可是挺想念的,虽然嘴皮子上不承认,但心里一直就盼着他回来,没想到这会儿是盼到了,却不准她出房门半步,这岂非自找的?
坐在椅上发了好一会儿的愣,茧儿忽然来访,聊了几句,叫她好好休养身子后就走了,留下一屋子的空洞。不久,富大娘也来探她,端来了油腻腻的补品,硬是灌进她嘴里,叮咛她要多睡多吃,就又去忙她的杂务了——说来说去,就是要将弄蝶绑在床上,别离床半步最好。
可她偏偏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之人,她不过是受了点伤,高烧也退了,如今又没什么毛病,不出去走走,难不成要闷死自个儿?当然不成,好不容易待到富海去解手,她赶紧溜出香闺,没目的的乱跑。跑到哪儿都行,就是别经过裴园书斋,免得被裴穆清发现,否则可就惨了——至于她为啥这般顾忌裴穆清?她也不明白,就当是因为他人高马大,威胁起人来让人惧怕吧。所以,她朝反方向的旁院跑去,行经花园时,忽地瞧见裴格正拿着那钟爱的鼻烟壶若有所思的坐在凉亭中。
本来,她与裴格正是水火不容的,一有机会总不免要整整他。但今儿个她可没那份闲情逸致去理会裴格正,正欲穿过花园时,裴格正却一个抬头,瞧见了她。
“原来是你这小乞儿。”裴格正冷笑一声。“瞧你这般活动自如的样儿,恐怕是让裴穆清将你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吧?”
“那可不干你的事。”弄蝶存心划清楚河汉界。
“你说得倒也对。不过,依我那堂弟的性子,只怕是不许你迈出闺房半步吧?”
“难不成你想打小报告?”
裴格正想了想,道:“这得看我心情好坏而定。小乞儿,其实你倒该庆幸裴穆清如此容忍你,想那彭寡妇可就没这般好运气了——”
弄蝶本来打算不理睬他,但这会儿一听见彭寡妇三个字,就好像有天大的魔力似的,让她立时停下了脚步。
裴格正瞧见了,大笑几声。
“原来你也会在乎裴穆清,想来他的心血并没有白费。就只可怜那彭寡妇,打从她第一眼瞧见裴穆清之后,夜夜魂萦梦系,甚至三天两头便往裴家牧场跑,一切皆为了裴穆清——你可知,裴穆清在回牧场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