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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河。”
“你的意思是,敌军可能会在攻城时命骑兵在城下叫骂分散我军注意力,另一方面却让步兵利用云梯和绳索爬上城楼进行强攻?”
“不错,梵灵境内多山地,骑兵战斗力相对较弱,步兵却非常强。我军想要成功守住城池,一方面需要弓箭手尽力,此外更要在敌军步兵接近城楼前或刚接近城楼之际,就不要让云梯架起来。若是晚了一刻,就算使用擂木炮石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音达泰父女二人听着冷星桓的分析,越发觉得有理。兰格沉默了片刻,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忙道:“桓哥哥,我们烈洛人很爱护自己的同胞,谁都不愿意看着同胞倒在敌人的刀枪之下,但敌军一旦真的发动了强攻,生死可还是由不得自己啊。”
冷星桓神秘地一笑,眼中闪出一丝奇异的光辉。“其实阻截敌军的步兵,并不一定要让将士们以身犯险,倘若你们能信得过我这个外地人,那么事情应该就好办多了。”
昏黄的烛光下,邢清扬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羊皮地图上指来点去。火光照着他的半边脸庞,一只小虫嗡嗡地飞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朝脸上拍了一下,可惜没拍着。小家伙得意地飞走了,在灯火前面晃来晃去,他蹙起双眉,忽然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初战营寨被毁,梵灵军后撤五里,安扎新的营寨。厉九霄坚持要再上阵,遭到了他的拒绝,只好继续留在营中养伤。已过四天,军中仍然一片惨淡颓废,他身为大领,也成天夜不能寐,邢震英在旁陪伴父亲,只消一看到他苍白的面容,心头就酸涩。
“爹,您还是先歇着吧,前次战斗中敌军主帅受了箭伤,短短几天绝不可能来犯。”
邢清扬抬头看看儿子,带着点无奈,冷笑道:“你那一箭要是更早点射出去,恐怕我军也不会损兵折将。不过还好,你总算走出了第一步,今后就不会有顾虑。”
邢震英垂下了头,“其实您跟大家都误会了……伤了敌军主帅的那支箭并不是我射的,我的箭法根本伤不到那位勇猛的龙家公子。”
“什么?”邢清扬猛然抓住儿子的肩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别问这事了。当务之急并不是关心那箭是谁射的,您之前不也说过,等原将军的中军来了之后,再一举攻下骝陵城才最重要?”
“哼,等待中军需要多久的时日,你还不知道?当时没能更清楚地打探到烈洛人的习性跟骝陵城周围的环境,难道不是你的失策?”邢清扬没好气地站了起来,在帐中迈着大步走来走去,回到儿子跟前,仿佛要举起手狠狠打他几耳光,又不忍心下手。
然而,邢震英竟突然跪倒在父亲面前,“爹,明日请让孩儿将功赎罪,率军攻城!”
第九章 鏖战骝陵(一)
第九章鏖战骝陵(一)
◆真正的名将,应该会战斗,会狩猎,会观天文地理,会布设奇阵,更要随时准备殉国。但我若为将,并不会首先考虑这些,尤其是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可以等待敌人暴露出弱点,一举将其击败;我不崇尚壮烈,因为最后的胜利绝对不属于死人。人活着,当如野草,永远都不惧怕烈火,春风过处,仍是一片生生不息。◆
黑色军旗、黑色战甲,黑压压的一片,宛如雷雨前的乌云,正以风一般的速度迫近骝陵城。高高飘扬的黑月战旗下,一员身披深蓝色斗篷、穿着锁子金甲的大将正驾着白马,挥舞着一杆方天画戟,随着怒涛般起伏的马蹄声,已率军兵临城下。
“禀报元帅,青色狼烟燃尽,命令已经尽数传到,各守将随时准备迎战!”
“很好,吉布恩图、哈多禄,你们俩就趁现在依计行事!”
“是,元帅!”
两个大将朝音达泰仆首一躬,飞快地奔下了城楼。冷星桓抬起头,看到络腮胡子的盟主正在对她微笑,于是将拳头握在胸前,示意请他安心。
兰格上前挽着父亲的手臂,淘气地笑着:“爹,您瞧,桓哥哥的预言应验了不是?才不过五天,敌军就攻来了,还好咱们老早就有准备。”
“骝陵城的敌将听着!我们大公子有令,你等最好速速投降,交出城池,否则我军就要切攻城!”城楼前,一名梵灵传令兵飞奔到城门前,举起小旗传达着主帅的意思。
大公子?冷星桓一惊,连忙到垛口探头张望,看到敌军战旗下的人,心里竟不自觉地怦怦跳了几下。这究竟是天意,还是老狐狸故意的?明明梵灵军主帅是他邢清扬,可他始终躲在暗处,两次都让儿子来做那些本应该自己做的缺德事。她不禁猜测着邢震英的心情,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她便知道此人生性敦厚善良,结识邢震洲之后,她似乎更能肯定,或许邢震英参加初战并不是出于自愿,可身为武将世家长子,他上阵只是迟早而已。
吉布恩图和哈多禄早已在城后整队,冷星桓的心潮却因为邢震英的出现久久不能平复,她极度不想伤害到这个曾有恩于她的邢家大公子,但现实已经由不得她去改变。就算邢震英心中根本不想以血腥的方式来和敌军厮杀,可自龙骏彪被冷箭所伤以来,烈洛军早已不进油盐,个个都恨透了邢清扬和梵灵军。音达泰站在城堞前,抖震着虎躯,眼睛睁得滚圆,连胡子也翘了起来:“呸!要我军弃城投降?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告诉你们,我音达泰不仅要替我家公子报那一箭之仇,还要取下你们元帅的人头,让邢清扬那老狐狸尝尝丧子之痛!”
还没等敌军回话,城门突然打开了,吉布恩图和哈多禄各自率军冲了出来,在城门前飞快地排成了人字阵,远远望去,犹如矫健的雁行。
“前次已见识到烈洛人的勇猛,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开城布阵,与我军正面对决,难道他们的骑兵就是这样守城的?完全不畏惧我军的步兵?”看到这样的阵势,邢震英有些惊奇。
副将金先在旁接口道:“公子不必在乎他们,那些烈洛骑兵作战虽然厉害,但是有勇无谋,充其量不过是一群野蛮的家伙。您看他们身上穿的盔甲,手里拿的长杆兵器,好多不都是前次从我军抢夺的吗?他们自己连像样一点的盔甲和武器都没有,什么都是靠从敌人手上抢夺,前次我们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只要依计行事,还怕攻不下城?”
“不,我军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邢震英早已知道和敌军无半点谈判的余地,下令战斗是必然的事。然而,这支可以称得上原始的军队,上次能以硬战打败比他们兵力强几倍的敌人,不能不说让人万分震撼,如今他们有了更多的武器和盔甲,恐怕更会对梵灵军造成威胁。
“全军马上改变阵型,布锋矢阵!”
他突然挥起令旗,全军将士在主帅指挥下,立刻飞奔起来,原本水平形的列阵不一会儿工夫就变作了箭头样的形状。相比起经验丰富的厉九霄,邢震英虽是初阵,却并非只会纸上谈兵。在出战之前,他就对大家特别强调过,要加倍小心敌军的弓箭。阵型布置完毕,先头部队的将士皆身穿重铠,周围排列着大批举着巨大盾牌的步兵队伍,一个个手持到枪,风吹起了盔缨和斗篷,应和着铁甲碰撞的声浪,渐渐朝城门口推进。
“邢清扬的大儿子,居然能临时变换阵型,我似乎低估他了……”音达泰看到这般情势,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敌军的盾阵放到了前面,友军的弓箭威力就无法完全发挥,尽管这个阵型前进的速度并不太快,但对付擅长弓马的烈洛人,却是攻防一体,几乎找不到破绽。
“音大叔,看来我们得提前行动,否则难免损兵折将,”冷星桓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音达泰点了点头,举起一面草绿色的令旗,迅速朝三个不同方向挥舞了三下。就在梵灵军即将推进城门之际,吉布恩图和哈多禄突然对视着点了点头,竟同时叫了声“撤”。
“奇怪,敌军怎么突然撤了?”
邢震英将方天画戟横在胸前,心里甚是纳闷。不料耳畔马蹄声响起,先头部队已在副将王奔的率领下,飞马冲进了城门,金先带着步兵也紧跟了过去。
可恶!自己还没下达进一步的命令,两名副将居然就草率地冲进了城,究竟是以为敌军害怕了他们,要抓住这种良机,还是武将们嘴上顺从他,实际上却没把他这个大公子放在眼里O震英只觉得脑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却又在瞬间化作了一种无奈,他握紧马鞭,扬手落下,叫道:“中后军听着,全都跟着我攻进城去!”
邢震英挺戟朝前一指,梵灵大军应声攻进城门,霎时间士气高涨,将士们几乎都变作了一头头饥饿的猛虎。阵阵呐喊声和叫骂声仿佛淹没了他们的理智,人人都抢着想要立功,更有人高呼“捣毁烈洛军帐,取下龙骏彪首级”,只要进了骝陵城门,便是烈洛国境,若立下头功,一辈子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可是,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却并不是功劳,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连之前的敌军也奇迹般地消失了踪影。邢震英正要调转马头,身后猛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城门和登上城楼的阶梯口竟然被高处落下的大铁石封死。
糟了!邢震英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但在众多将士面前,身为主帅的他岂能先乱了军心?且不管敌人究竟是怎样把那些连几十匹马也难拉动的铁石搬到了城中,单是这些东西往出入口一堵,他们不但上不了城楼,还连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但是,敌军不可能不知道梵灵有最强的步兵,封死了登上城楼的入口和阶梯,不是把自己也关在了上面,只要云梯一架,下不来的敌人还不是只能等死?他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金将军,你率领步兵架设云梯和套索攻上城楼,骑兵跟我前进,唯今之际,只能尽快找到烈洛公子龙骏彪!”
“是!”金先得令,马上率步兵搬出了云梯。
“骑兵都听着!凡是找到龙骏彪的人,不许杀他,一定要活捉,交给大领大人发落!”
邢震英率领着骑兵往前冲,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阵怪异的低吼声,“呜——呜——”,刚听见时像小孩被闷住气儿一样的哭泣,越往前行,那声音竟然越让人听来毛骨悚然。跑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突然蹬起前蹄,像受了惊一般,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和鸣叫,差点将它们的主人都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那边来的……是什么东西?”刚才还一马当先的王奔,此刻竟用力勒住了自己的战马。前方突然出现了大片深红色的点子,并不密集,可那色彩偏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血。
第九章 鏖战骝陵(二)
第九章鏖战骝陵(二)
直到红点逐渐接近,邢震英才看清那是一群模样怪异的大型野兽,它们体型巨大,起码体重就是三四千斤,乍一看像豹子,但额头到前背都有箭头一般的骨片隆起,浑身的红毛中还藏着褐色斑点。这怪东西不仅他自己没见过,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老兵们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正在这时,其中的一头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震天,前面提起刀枪的小卒被吓得连连倒退,更有甚者还尿了裤子,差点把黄胆水也吐了出来。
“快放箭!”
邢震英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中了敌人的困兽之计,但如今城门紧闭,步兵又没有攻城成功的消息传来,梵灵骑兵进退两难。他们只得扛起兵器和野兽拼命一搏,羽箭接二连三射出,可对这些草原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