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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摇头叹息，俨然一副难兄难弟。
回了将军府，郑翳直奔后院，觐见老爷子去了。
老爷子就是老将军，郑家三代将军，老将军前几年退了下来，每日修剪花草，自得其乐，实权落在郑翳手中，而小将军郑玄，则掌控着清源城禁卫军，拱卫京都。
郑翳踏入后院，就见到老爷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花园里一条抽着嫩芽的枝条，旁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老爷子像是看着心爱的宝贝一样，眼中全是专注的光芒。
得，这爱好真是挺特别的。
郑老将军年轻时能征善战，三十余年前，随国大内乱，就是老爷子带着几路大军，一个州一个州的清剿过去，只战不降，连俘虏都不留一个，杀得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手上的人命多得数也数不清，如今一旦退下来，却陡然变得安静了，整日盯着花花草草的看，现在郑翳走进这个院子，生怕踩死了一棵小草，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
“爸……”郑翳喊道。
“嘘——”郑老将军却是食指一竖，示意噤声。
郑翳也只得闭口，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待老人从专注中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老爷子突然抬头，眼看着郑翳：“你看这花，从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种子，破土而出，一截一截的往上长，才几年时间，就这么高了，今天突然就长出个花骨朵儿，真是难得……”
郑翳点了点头，不知道老爷子究竟要说什么。
“生命啊，就是这么奇妙。”老爷子转身朝里面走去，“它长得很快，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拦不住它的势头一样，这花骨朵儿多美，再过两天，就会开得很灿烂，这是它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不过，若是我一伸手，掐下去，它就断了，等待它的便只有死亡，生死无常啊……”
郑翳还是接不上话，这种生命的探讨，对正值壮年的他来说，太深奥了点，觉得有些恍惚的理解，却又模模糊糊。
“今天又有什么事儿？”老爷子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爹，那个蛮子曲单，来到清源城了，前几天还和家里的小辈发生了冲突……”
“这种小事，你自己解决就行了。”老爷子有些心不在焉。
“我今天和白大哥跟了他一程，不过最后没有动手。”
“哦，为什么？”
“我们的情报有误，白大哥曾在石江城见过他，确言此人实力是五阶，而不是之前我们了解的四阶……”
“五阶？”老爷子站住了，思索起来。
清源城，包括他在内，现在有六名五阶的强者，其中有四人是因为各种原因，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前一段时间，还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如果这个新来的雪族人也是五阶，岂不是打破了眼下城中的平衡？不对，自己这边也有外援，白雍虽然是晚辈，实力却和自己不相上下。
老爷子想起那次冲突之时，曾经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试图直接闯入清源城，结果在他们六人的气势联手一击之下，飞退数百里，也不知道伤到没有，不过，从对方能够接下他们的气势对冲，实力差距也不会很大。
难道，此人就是那个曲单？
“五阶，不好办啊。”老爷子摇头说道。到了这个层级，同阶的对手已经很难置对手于死地了，通常也不会出现亲自出手，拼个你死我活的。实力越强，也就越知道得之不易，就越爱惜自己的羽毛。
如果两名五阶强者大打出手，其破坏能力，至少把这清源城打掉四分之一。
“嗯，如果真的是五阶顶峰，你们要避免和他继续冲突，这件事，我会找龙门山那老头儿去说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实力已经超出了我们能控制的范畴。”
“是，爹。”郑翳点头应道。
“还有什么事儿？”
“爹，慕慕回来这么多天，上次来看您，您也不见她，这丫头心里正别扭着呢……”
“哼，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把老头子的话全部当做耳边风，听老庞说，还差点着了别人的道，此人就是那个蛮子？”
郑翳点点头，嘴角有点苦涩。
说起来，这个事儿却是一个乌龙。
关于曲单的谣言，正是他郑大将军接到上面的命令，四处散步的，想不到，最后却把自家闺女套了进去，说出去别人只怕会笑掉大牙。其实，随国哪有个冒充的曲单？
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不过是传的人多了，人们以讹传讹，最后到了别人嘴里，就变得言之凿凿了。所谓“三人成虎”，就是这么回事。
“晾着她吧，待她真心悔过了，再来见我。”老爷子大袖一拂，转身离开。
郑翳摇摇头，无奈的退了下去。
……
在花园下面的土层中，正做着偷听大事的曲单点点头，若有所思。
虽然这个郑大将军坦言刑天之事并不是他所为，曲单心底还是有点不信的，随后跟来，探听点消息，是极其正常的事儿。
一路上，白雍与郑翳的对话，郑翳与郑老将军的对话，他都听得真真切切，心底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看来自己所走的路是正确的，只有不断的出现在对方面前，给对方制造谈论他的必要性，才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消息。
“上面的意思？不知这郑将军的上面是什么人？随国皇室么……听口气似乎不是，那么，还会是谁呢？貌似只有一个对象了，那就是龙门山！”曲单心里有了定论，有些期待郑老将军接下来的行动了，他如果向龙门山的人解释，对象应该也是六大五阶强者之一吧，也不知是当初的哪一位，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将得到更多的内幕消息。
“龙门山！”曲单冷笑一声，看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入了龙门山的视线之内，而且，是在自己进入随国之前！
这其中的门道，让他有些迷糊，难道，自己在雪族的所作所为，竟然连远在东方的大门派也关注到了？还做出了如此不可理解的行为。
第273章 皇宫
清源城，皇宫。
这里是杨家的地盘，大随国的皇帝，从古至今，便与龙门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是龙门山在世人眼中的代表也不为过。
而大随国的官府，也结结实实的依附在龙门山的左右，执行着一些局外人所不知道的使命，杨家皇族，便是这一使命的最高执行者。
当郑家老爷子踏足这一片禁土的时候，心中泛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他是郑家的顶梁柱，在觉醒五阶这个层次，已经超脱了世俗的桎梏，即便面对龙门山的正统强者，也丝毫不显弱势，但是，对方终归是看不起自己的。
“哼，皇宫里也就杨老头能和自己对抗，郑家的实力，并不比杨家弱……至于最近一直赖在清源城不走的另外几个老家伙，都是过路神，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消失了。”
内侍太监引着郑老爷子，一路穿亭走阁，来到一间偏殿，这里与皇宫其他地方的金碧辉煌完全不同，素雅、宁静，宛如佛堂。
郑老爷子并不停留，抬步走了进去，而内侍太监自觉止步，这里是皇宫的禁区之一。
“郑老头儿，你跑来做什么？”院内两个老人正在下棋，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其中一人问道。
“哼，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你这儿又不是刀山火海……即便是刀山火海，我想来也就来了，还能拦得住我……”郑老爷子鼻子一哼，满不对付的说道。
“得，我不跟你吵，你等我这盘棋下完再说。”那人也不着恼，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郑老爷子怒瞪一眼，在那四个雕刻精巧的墩子之一上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热心的关注起棋局来。
这时，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才抬起头，对郑老爷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院子里的两个人，一人就是杨家的太上长老，当今皇帝的亲爷爷，而另一人，则是过路山神的其中一人，龙门山这次来到清源城的长老之一。
郑老爷子与杨老头向来吵吵闹闹，明争暗斗，不过友谊却是极为超常；而与龙门山的长老，关系则是不咸不淡，见面也不过点头的交情。因此，三人见面的方式，就显得有点诡异了，关系近的吵个不休，关系疏的却是持之以礼。
“落这里，落这里。”郑老爷子盯了棋盘一会儿，指手画脚的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诫言，在他身上丝毫不起作用。
郑老爷子的棋艺显然是比较高的，这么一搅合，原本陷入僵局的棋盘，立刻就出现了偏离，气得杨老头怒目而视，像是要吃人一样。
不过，一旁龙门山的长老并没有走出那一步指点的好棋，而是落下了另一子，本来僵持的僵局，依然僵持在一起。
看来，这位龙门山的长老，不屑去走别人指点的棋子。不过郑老头儿浑然不以为意，又反过来指挥杨老头，只是这一次指点的招数绝对是臭不可闻的一招，让杨老头怒不可遏。
如此数次，杨老头终于把棋盘一掀，额头青筋暴跳：“不下了不下了，只要有你在，就没个清净！”
“嘿嘿嘿嘿……”郑老爷子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快说完，立刻给我滚。”
郑老爷子这才正色酝酿一番，看了看两人，说道：“这件事情比较重大，因此不得不前来知会一声，正好李长老也在，老头子我就一次说清了……上面吩咐关注的那个蛮子，并不是情报上所得之的四阶实力，而是达到了五阶，即使你我对上，恐怕也讨不了好去……而且这个人，现在对我们抱有极大的敌意，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现在这样，很不好接触，我家那愣小子前去，什么都没说就被打发了回来……”
“五阶？”听闻这个消息，杨老头和李长老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强？他才多少岁？！”
“二十出头吧。”郑老爷子翻翻白眼，“我们低估了他，用了错误的方法去接触，现在他对我们的敌意极大，即使说出原委，也得不到对方的信任了……”
两人都沉默起来。
郑老爷子摇摇头，又继续说道：“李长老，这个人物，当初是门主大人下令调查的么？”
李长老点点头：“门主大人也曾吩咐过，派了几个人去试探了一番，不过我们的行动，却是另有其人吩咐下来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另有其人，不用说，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人了。
龙门山除了门主能够调动门中的长老之外，还有另一种拥有同样权柄，甚至权利更大的人物，那就是在龙门山主峰塔内闭关的隐世长老，那里面的人，谁都不知实力达到何种层次，只要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的，龙门山开宗立派数万年，进去的人，也仅仅是极少数，往往一百年两百年，都没有人进去，谁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多少人，嗯，准确的说，是有多少尸骸，因为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普通人寿命不过数十年，成为武者之后，身强体壮，可以达到百年寿命，而觉醒之后，身体潜能开发，又会有所增长，但是即便是达到觉醒五阶的程度，也不会超过两百岁，一百四五十岁是平均水平了。
这一点，与修真完全不一样，修真第一步，便是修身，使身体达到完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