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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新的雨季
远远地，我看到老二与老三正与一些人站在一起聊着什么，有两人非常激动，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但他们发现我之后，明显有些意外，动作突然僵住，然后才不太自然地分开了。见些情景，我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肯定与我有关，而且，肯定不会是对我有利的话题，我并不怪罪他们，在这种时候，有情绪，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此高强度的劳作，却并没任何的报酬，如果不是我当了这个老大，只是个普通人，我一样会以他们的角度来对待。
老二与老三有些尴尬地朝我走过来，老三满脸严肃，老二倒是很努力地在堆着微笑，很远，他就张开嘴巴招呼，因为车间里噪音实在太大，我没法听清楚。
我们来到室外，现在，雨季已经来临，本来应该歇工，因为此时的矿石开采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塌方或者泥石流发生的可能，但是，按照八儿与终南老道的意见，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得不采用非常办法。这个问题虽然已经被人考虑到，但一直被我忽略，直到第一场雨到来，我才关注到事，如果对生产的周期安排不能了如指掌算是官僚的话，我就是个无知的官僚。终南老道与一班负责生产的人早就看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与佣军方面谈判时，每年的生产量都是按年结算，也就是完全将三个月的雨季排除在外。如果在这三个月里坚持生产，那么，所有的收入，都属于我们，因此雨季三月的生产，对于帝国来说，意义重大，所以八儿与终南老道才执意要这么安排。种植组团因关系到所有人的吃喝，所以受雨季的影响较小，从来没有停过，采集组团在雨季里有明显的危险，也只能停工，所有的人被重新安排到了采矿业，而采矿业与冶炼不得不正常开工。
终南老道对于雨季加班，也作了一些针对性的安排与部署，制订了很多的应急预案，采矿每天两班倒，每班只工作六个小时，为保证安全，夜里不进矿井，冶炼本就主要在室内，并不会受雨季的影响，但因为原料供应的问题，所以改成每天三班倒，保证不断料不停工。
雨季到来的前两天，我们发动了很多人在工地的主要地方与最可能发生地质灾害的地方挖了很多很大很深的排水沟，并将一些原本负责正常秩序管理的狱警安排作为生产安全监督员，随时检查工作区域内存在的安全隐患，及时作出预警。好在今年的雨较往年要温和很多，雨量相对小些，不管是时间的分布还是地区的分布都比较均匀，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出现过一例安全事故，只是大家经常在露天淋雨，头发掉得非常厉害，皮肤也老是起皮，火烧火燎的痛。
站在屋檐下，哗哗的雨声铺天盖地，连车间里的轰鸣都已经分辨不出，我们一起望着天，但都没有出声，我瞟了老二和老三，老二专心地看着天色，而老三则瞪着雨帘。
我首先开口，说：“今天的雨好像要大一些了。”
老二说：“是啊，要大得多，你看，那些排水沟差不多已经满了。”
老三突然插话说：“你两个，还有心思说这些，想想那些在雨里的弟兄吧，这叫人做的事吗？老子是没法干了，让天上那几个小子下来也试试！他们有把弟兄们当成人吗？”
我沉默了，老二也沉默了，我们再次仔细观察起雨景来。
“我也觉得对不住弟兄们，这样的天，还要下矿井，明天，我也跟他们一起下去。”
我总算找到一句话，现在，我觉得跟老二与老三在一起，已经有了很大的距离，我总是很难找到话题与他们进行勾通，而他们，好像也不大愿意将心中所想的话讲出来，特别是老二，他老在我面前保持着沉默，而老三说出来的话，本来就没有什么建设性，意气居多。
｛文｝“很好，老大亲自参加，当然能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人｝“示范个屁，我就没见哪个老大对兄弟们这样狠，往死里送。”老三今天的话很冲。
｛书｝“老三，别这样说。”老二急忙阻止。
｛屋｝“老二，老三说得也在理，如果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那都在我，的确是我将弟兄们的安危置之不顾，我是愧对弟兄们。”
“老大，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你也有你的难处，但是，我们当老大的，总得为弟兄们考虑一下，虽然我们也有很多时候对不住弟兄们，但眼下，为了那几个人，把弟兄们推到这么危险的境地，真的不应该。”
“你有好办法吗？”
“老子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停工，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辛辛苦苦工作了半年多，一分血汗钱没领到不说，我们的份钱没有了倒没什么，这个难道也要赖不成，还要弟兄们在雨季里拿命去搏。”
老三的话很有道理，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应该有所作为，听他说完，我就已经打定主意，等一会儿一定要与八儿取得联系，一定要他兑现弟兄们的津贴，要不然，我就真没有一点对得住弟兄们的地方了。
“老三说得在理，等一会儿，我就与天上联系，一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弟兄们的津贴发到手上。”
“老大，我觉得，就那点津贴，发一点，只能算是给人个安慰，让人有些盼头，重要的是弟兄们的安危更重要。钱没有，只要能生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命没有了，那什么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是啊，是啊！我这个当老大的真应该让贤了，害兄弟们受累。”
“老大，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想以前，我们对弟兄都做了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不应该，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深了，自然就能替他们多着想一些。几年的争来夺去，我也看透了，总是让人当枪使，还不如当个普通人，做些平常事，少了一些忧心。哎，我真是老了。老大，你还年轻，比我小好多，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心中有个谱才行。我也算是个过来人，说话中不中听，你不要介意，反正我是把你当弟兄，才这样说，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表面上，你是个冷漠的人，孔武有力，谁都惹不起，但，实际上，你却是个和善的人，责任感强烈，总是将一些毫无意义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担，有的事情，我们做老大的根本就担不起，结果就会苦了弟兄。”
“老二，你真是我的好哥子，你这肺腑之言，正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不是做大事的人，也没想过要干出什么大事，但我总是被卷入大事之中，想脱身，但心里面总有些顾虑放不下呀，如果有哪天，我能看穿，放得下了，那就真是太好了。老二，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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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下井
与老二、老三分开后，我立即赶到了控制室，准备与八儿和终南老道进行了联络，但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已经外出多日，不在空间站。
“他们干什么去了？”我问。
“这个我们不清楚，我刚才查了一下，他们在沙星方向五千个宇宙单位远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话，我可以录下来发出去。”
“算了，如果他们回到太空站，通知我一声，我有要紧的事情与他们商量。”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他们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离开太空间，跑到如此远的地方去，那里会有些什么呢？
我只得到装备室里领取了一套下矿井的装备，但这装备却相当陈旧，而且上面还有好些个破损，我问这是什么原因。管理人员告诉我，矿里用的装备损耗本来就很大，一套装备用上一季，也就差不多报废了，但现在，不但下井的人员增多，而且一直没有新的装备补充，所以，他们只好将一些原先淘汰的旧装备翻出来，修补一下，临时支撑一下，我这套，是他们从好几十套里找出的最好的一套。在井下工作比不得在露天，那里很多有毒有害的气体，有些石头也带有较强的毒性，如果人体受到侵害，在这么深的地方，会非常的危险。
“为什么不反映，争取新的装备？”
管理人员却表示很无奈，因为他们现在连这种情况向谁反映都不清楚，更别说得到新装备的补充。
现在，我的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在整个监狱里，我已经看不到一个亮点，全都像将要崩溃或暴发前的沉静一般。下到井里，我沉默着不停朝前走，记得上次我到井下的时候，弟兄们见到我，老远就开始打招呼，这里的“老大”还没有停，那里已经响了起来，但这次，很多人一见到我，赶紧背过身子努力地工作着，就仿佛我是一个监工一般。我无法打起精神，就算有弟兄叫我一声老大，我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本来我习惯于边点头，边将脸皮上扬，做出含蓄的笑脸，但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将脸上的肉皮往上提。
我到了矿井的最深处，这里的温度很高，人只需要稍微动一动，身上的汗就会湿透衣服。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着风钻，这是一种非常传统的机器，对人的体力要求相当高，但效率却相当的低下，然而，因为这里离地球太远，监狱里开矿的机器设备都是原来企业留下的淘汰货。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要让风钻更好地起作用，我相信，以我的力量而言，对付这个机器，应当不算大问题，然而，任何事情都讲个专业，而不仅是力量。我这样费力地工作着，但是工作的效率却并不高，旁边一个弟兄很沉着地控制着机器，动作少，力不大，但进度却超过我很多，而且，没多长的时间，我的手臂已经被震动得无法用上力。那位让出风钻的弟兄看出了我的窘迫，急忙上前来夺过机器。
“老大，你休息一下，还是我来，第一次用这玩意，我差点没被他抖散架。”
我又换了一个工作做，我帮弟兄们装车，这可是个完全的力气活，正好能派上用场，我挥舞着大铲，将地上大块大块的矿石铲到推车上。本来，矿井里配备有自动化机器，开挖、装车、运输一条龙，用不上多少人力，但是，在监狱接手这个矿以后，只一年，机器就坏掉了，找了人来修，又没有硬件，最好只好拆掉了，想买新的机器，但监狱方面又怕投入太大，没有回报，只好完全恢复到了人工作业。当我们占领这个监狱后，都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大家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
当我和弟兄们一起走出矿井，我找到一个年老的狱警，问他一条龙机器的事，他告诉我，那机器相当厉害，只需要现在人手的十分之一，却能挖出十倍的矿石，而且工人们的工作相当轻松，只是按按钮或者掰掰操纵杆。我又问他这机器要值多少钱，但他也说不清楚，但据他推断，这至少得花好几年矿石产量来换。此时我有了一个想法，如果一旦我们还清了佣军的帐，就可以积蓄些钱来买这样一套机器，再用这套机器的产量换取更多的机器，这样，所有的弟兄就可以只是做做按按钮掰掰操纵杆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