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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我代表我所有的族人向你道谢。”他淌着感激的泪水,拖着老迈的身躯,在诸葛酸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那我回去了,得赶紧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留下吧!等我和伊兰成亲后再走吧!”为了伊兰,诸葛骏挽留他。
“你愿意让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他难掩其兴奋的望着诸葛骏。
“不管你是不是好父亲,毕竟伊兰是你的亲生女儿,这种礼数我还懂,你等一会儿,我去叫她来见你,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以后不会有了。”
语毕,他已拂袖而去,留下满脸沧桑的察贝赤洋。
※※※
“女儿,你还好吧?”察贝赤洋激动不已的抚着伊兰的面颊,一心的歉然。
“我很好,爹,你真的是来投诚的吗?”她拉住察贝赤洋的手,想要确定诸葛骏说的是真是假;她并非不相信他,而是怕他为了安抚她而对她善意的欺骗。
“是真的,咱们西突厥有几两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少了可沙的支撑,更加不堪一击。”他捻着胡须,悲切的说。
“那天燕呢?他怎么说?”伊兰了解支天燕的个性,他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不知怎地,一想起他,她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虽然他心里还是非常不平衡,但你放心,我会说服他的。”他知道伊兰在担心什么,因为他比她更了解支天燕一心夺名求利的个性。当初他就极不赞同伊兰与他的婚事,可惜可沙就是相信他,所以只好让他俩先行订亲了。
“那就好,我希望不用再动干戈了,否则苦的只是百姓。”伊兰颇安慰的说。
“他对你好吗?”察贝赤洋突然问出这句话。
伊兰怔然地看着他,不解他话中的含义。
察贝赤洋看她没有作答,于是笑道:“你瞧我这问题问得有多蠢,光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爱上你了。”
“爱”?或许吧!他对她好、在乎她倒是真的。伊兰思及这一点,嘴角即浮起一抹幸福的笑意,“爹,您放心,无论好坏,这是我的选择。”
“我相信你绝不会选错的。”察贝赤洋也笑了。
※※※
支天燕今晚一夜难眠,只因他气愤、不平,为什么大王坚持要向大唐投诚,却不愿意听他的主张死守边城呢?他更恨伊兰的背叛,一早由大王身边的随从来报,她竟要嫁给诸葛骏那小子,那她到底是将他置于何种地位?
他也明白伊兰对他从未有过真情,亦从未给他好脸色看,她之所以勉为其难答应这桩婚约,完全是冲着可沙的面子,也因此订婚将近三年了,她就是不让他有任何非份之想,即使想牵个小手,她也避之惟恐不及,天!这哪像未婚夫妻呀!
他之所以忍,之所以未侵犯过她,完全是因为笃定她迟早是他的,也就不急于一时,可是再过几天,他竟要双手奉上她未婚妻白璧无瑕的身子给诸葛骏这家伙,真是愈想愈呕。
不行,他不能做凯子,也不想戴绿帽子,他已爱伊兰好久了,或许她嫁给诸葛骏根本不是自愿的,完全是受了胁迫。
一定是这样子的,一定是的,搞不好她正等着他去救她呢!对,他不能让那个魔头得逞,他要去救她!
伊兰等我,伊兰,我来了!
一股黄酒的辛辣燃烧着喉间,也燃烧起他阵阵复仇雪耻的意念,他誓死要将伊兰救出。
※※※
诸葛骏大喜的日子已在眼前,只不过他没有张灯结彩,亦没有大肆铺张,只是在毛褵坊里人摆了几桌酒席以示庆贺。
对伊兰,诸葛骏是满心的歉疚及不舍,他想要给她的绝对不只现在这样,他要给她的是豪华盛大的场面,上千上万人的祝福,而不是现在如此的寒酸小气,甚至连诸葛四郎都没到齐。
这全是碍于大唐法令,为了不传进唐太宗的耳里,而使得伊兰像个小媳妇般的过门,这教他如何向她解释?又不能据实以告,否则,她一定宁愿不要这场婚姻,也不要他为了她触犯法令。
“好了,别灌那么多酒,让伊兰看见了,她会起疑的。”诸葛擎适时提醒他。
他和爱妻田蜜,是诸葛四郎中诸葛骏唯一来得及通知,也是仅有的一对客人。
“阿擎,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有多重视她。”千万滋味涌上心头,诸葛骏深沉如晦的变眸满是复杂的悸动。
“我当然懂!”诸葛擎充满爱意的眼神飘向远处正帮着仆人打理事务的爱妻田蜜身上。
“我羡慕你,可以爱得无拘无束、恣意潇洒,其实,我并不怕皇上降罪,而是秦懋提醒我得为毛褵坊的上百名下人着想,只怕到时候他们会被判个“知情不报”的大罪。”诉于此,他又狠狠的喝上一杯。
“你这么说也是,若你只是个普通百姓,即使娶了个突厥女,别人也懒得管,偏偏你又与皇上及官方有某方面的牵连,而且在扫奸除恶之际也得罪过不少人,就怕有人想趁机害你。”诸葛擎沉声提出警告。
“有时候我心里头觉得好矛盾,当初帮风似海的忙到底是对是错,若我不多管闲事,就不会跟皇上碰面,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他极懊恼地抓紧自己的头。
“你做的对,阿骏,想想看,若没有你的背水一战,大唐会有今日的江山吗?若没有你的大义凛然,风将军还能活命吗?若没有你的运筹帷幄,十几万的士兵会信服你这个草莽武夫吗?更重要的是,若你没有这份异国情缘,你能认识爱如己命的伊兰吗?”
诸葛擎头一次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道理,还说得头头是道,让诸葛骏无法反驳。
他想,阿擎说的是,若不是这些阴错阳差的结合,他根本见不着伊兰,更遑论能拥有她了。
于是他浅浅的一笑,“谢谢你的这番话,现在我的心里好过多了,如今我该伤脑筋的是,该如何向伊兰解释这场毫不起眼的婚礼。”他又轻叹了口气,“不谈我了,谈谈你的婚姻生活吧!看起来似乎挺不错的,想不到她真是我一年前所遇见的小魔头!”诸葛骏挑挑眉戏谑的说。
说起田蜜,诸葛擎脸上果然映上和煦粲然的笑容,“她呀!调皮捣蛋,一点也没有为人妻的模样,但我就是爱她这一点。”
爱!诸葛骏这才恍然大悟,他好像并没向伊兰表达过这个字。伊兰会怎么想?她应该并不是很在意嘛!(才怪,女人呀!表面上假装无所谓,骨子里却在意的很呢!)
“真让我羡慕。来,干了吧!我还得去向我岳丈敬一杯呢!”诸葛骏那貌若神祇的脸上已染上毫不掩饰的恢宏豁达,他已顿悟,既已成夫妻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因此他决定告诉伊兰一切,他相信她会愿意与他一块协力突破难关的。
※※※
新房内两支大红蜡烛闪耀着光芒,就好似伊兰一颗纷扰零乱的心情一般,是既兴奋又彷徨。
她终于嫁给他了,那个她早已将心托付给予的男子。
虽然她一直不解,身为毛褵坊当家的婚礼,为什么与他的身份地位不成正比,竟没有宴请宾客,连最起码的诸葛四郎也没到齐!但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多少觉得有些许遗憾及怅然,并不是她爱慕虚荣,只是这现状使她怀疑,他到底重视她多少,她又在他心中占有几分?
其实知道了又如何?她只要确定自己爱他就行了,况且这三个月来,他对她的关心有目共睹的,她没必要为了浮面的排场去怀疑、猜忌他的用心,若真去询问他,不是让自己表现得太肤浅了吗?
他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她笑着想。
就在她心绪不断交战的节骨眼上,萤儿推门而入。
“伊兰姊,你再坐会儿,骏公子应该马上就好了。我知道这凤冠满重的,不过一生就此一次,你千万要忍耐呀!”
萤儿担心在西突厥成长的伊兰无法习惯中原婚礼的繁文缛节,又怕她会无聊烦闷,所以特地来陪陪她。
“又没有几个客人,还需要那么麻烦吗?”伊兰的口气已流露出她的不满。
“这……其实我也不懂,骏公子为什么在这重要的日子都没宴请宾客,不过我听秦
懋说,骏公子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萤儿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措词。
“唉!你别紧张,是我不该这么问的,或许他有他的苦处及难言之隐,我太小心眼了!”伊兰喟叹了一口气。
“伊兰姊……”
“别提我了,你刚才说秦懋,想必你们的感情已进展的很神速啰!”伊兰揶揄地笑说,还偷偷掀起红盖头的一角,瞄了一眼红透脸的萤儿。
“你取笑我!我不来了。”萤儿嘟起小嘴,其羞涩泛红的脸蛋宛如一片嫣红的彩霞。
“对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伊兰索性将红巾整个拿了下来。
“他对我很好,好的没话说。”萤儿的头愈垂愈低,简直快变成驼鸟了。
“真的,那很好啊!改明儿个我跟阿骏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把你嫁了。”伊兰雀跃不已的说,仿佛是替自己办喜事。
“你是嫌我烦吗?那么急着赶我走。”萤儿一思及要与伊兰分离,就忍不住伤心起来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烦呢?只怕我们假装不知道且不理不睬的,才会惹你讨厌呢!”伊兰开着玩笑。
“讨厌啦?兰姊。”萤儿跺脚嗔怨道。
“怎么,真的惹你讨厌啦!”伊兰皱着眉一脸委屈状。
“我……”萤儿才要说什么,却被外面一阵细碎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只听见杨秦懋在门外低声轻喊着:“萤儿,我知道你在新房内,出来一下好吗?我有话想告诉你……嗯!嫂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伊兰会心的笑了,“萤儿,去吧!好好玩,我一个人没关系。”
“你不寂寞吗?等骏公子来了,我再走好了。”萤儿心细如发的说,也就是她这颗少有的心,能让伊兰觉得如此贴心。
“去吧!我不打紧,可别让秦懋等久了,让他怪罪我可就不好了。”伊兰就喜欢逗她。
“他敢,我就不饶他。”萤儿义愤填膺的说。
“开玩笑的,瞧你那表情跟真的一样,以后我哪敢再开你玩笑。好了,去吧!你不是说阿骏待会儿就来了,我再等一下就行了。快点,别让秦懋等急了。”伊兰一双含笑的眼如星辰般闪烁着,就向从天上谪凡的仙子,是那么地纤丽动人,萤儿看得都痴傻了。
“伊兰姊,你又美又善良,难怪骏公子会为你着迷。”
“傻萤儿,为你着迷的人已在外面等你了,还不快去,净在这儿灌迷汤。”伊兰斜睨了萤儿一眼,硬将她推往守在门外杨秦懋的怀中。
她向他眨眨眼,最后识趣地掩上门,留下门外一对佳偶。
“萤儿,我知道现在不适合约你出来,但是我实在等不及了。”杨秦懋紧握住她的手,真切的说。
“什么事那么急?”萤儿不好意思的说。
“在这儿不方便,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忙不迭拉着萤儿的小手,直往西院去。
只见萤儿跟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你到底要干嘛!跑得那么快,喘死我了。”
突然,杨秦懋停住脚步转过身,从衣袖内拿出一对珍珠耳环,样式虽简单,但由其特有的格调可看出它必定价值不菲。
这可是他准备了好些天的礼物,但却一直找不到借口送出去,又怕萤儿拒绝而伤了他脆弱幼小的心灵,直到刚刚才从管家朱伯口中得知,今儿个恰巧是萤儿的生日,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所以他顾不得一切地找到她的人,准备亲手奉上这份他精心为她挑选的首饰。
“喜欢吗?”他在心中不断祈祷着:说喜欢,千万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