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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的处境似乎比想像中艰难,朝廷之中的险恶和斗争不是性子单纯的她所能了解。
“你可知想谋害本公主的人是谁?”
“不清楚。”他老实答道。
朝中想阻扰瑾南国与寒泉国联姻的人不少,究竟谁有胆派人剌杀允乐公主?没有确切证据他不想妄下断言。
不知道、不清楚,他根本没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有种再准确不过的直觉,他根本不想护送她,只是迫于无奈。
这个感觉让她莫名不快,她撇嘴。
“问你什麽都回答不出来,那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臣什麽都不知道。”风沧亦淡淡回答。
目中无人的家伙!他是存心气她的吗?她都纡尊降贵先开口跟他说话了,他老摆出冷冰冰的棺材脸不打紧,还爱理不理的。
或许天生八字不合,说话不到两句就想吵架。
允乐负气地道:“风沧亦,本公主不想再爬山,要乘马车搭轿子!”她的脚痛到连站都是问题,再这样继续走下去只怕就要费了!
“不行。”风沧亦依旧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麽不行?”好像打从她遇到他开始,就不断在问为什麽、为什么!越问越生气,她和他梁子结大了!
“情况特殊,请公主不要为难臣。”他皱眉。
他要她拖著这双长满水泡的脚爬山才是为难她吧!允乐委屈地咬咬唇。
“可是─”请公主体谅目前的情势,别做无理的要求。”风沧亦抬眸看她。
他满脑子计算的是依这样缓慢的脚程还得多久才能赶回京城,临行前得到消息,有人想对新皇下手,他根本无暇顾虑允乐的心情,回应她任性的要求。
可是我的脚再走下去就要血流成河了……她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风沧亦堵得哑口无言。
“总之,臣会尽快把公主送回京。”他别开脸,不看她。
瞧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好似她是烫手山芋,恨不得立刻摆脱掉她,允乐背过身,表情受伤。
“随便你!”
风沧亦的回应不经意剌痛允乐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从小她似乎就是这样被推来送去,像是没人要的娃娃……不要!她不是货物,她也有感觉,会痛会难过的。
允乐背对著风沧亦坐下,泪光隐隐在眼眶闪动。
风沧亦果然是爱欺负她的讨厌鬼!
大火燃烧,贪婪烧尽所看见的一切,诡魅火舌放肆灼烧天际,熊熊火光中,她找不到出口,找不著熟悉的人影,一张张陌生惊恐的脸庞从眼前掠过,允乐脚步踉跄地在行宫里焦急奔走。
何奶娘呢?还有喜平喜桃?她们人在哪里?
忽然之间,一抹阴影从天而降,允乐迟疑地走上前,当她看清楚的刹那,忍不住发出凄凉尖叫--那是喜桃痛苦的脸!
……允乐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浸透衣裳:心跳急剧。
好可怕的恶梦!她梦见喜桃已经遇害,痛苦的脸孔不断浮现她脑海,吓得她呼吸停止。
允乐翻身坐起,胡乱抹去额上的冷汗,迷迷糊糊间,瞥见不远处抱剑假寐的风沧亦,火光在他英挺的俊颜映照出诡异不明的阴影,她怔怔看著他出神,剧跳的心逐渐平复。
允乐悄悄挪动身子,在离他不到一尺之处和衣躺下,空气里隐隐嗅得到他独特好问的气味,让她安心多了,不知不觉间,她已是很依赖他。
不遇想想真奇怪,明明一起赶路,为何他身上总是保持干爽舒适?彷佛烈阳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不曾流一滴汗,反倒是她臭到连自己都不敢问。
小手悄悄揪住风沧亦的衣角,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允乐粉唇扬起安心的笑弧,困倦感排山倒海席卷而来,让她很快地沉入梦乡。
有他在旁边,她想恶梦不会再惊扰她了。
直到听见身旁平稳规律的呼吸声,风沧亦才缓缓睁开黑眸,他没睡,对允乐任何小动作都了然于心,垂眸看著她揪著自己衣角的小手,眼神不由放柔。
大哥哥,你以後会记得我吗?记忆里软软的童音问道。
如果我们再见面,你会不会用性命保护我?
多年前的往事溺上风沧亦脑海,他心头某个角落不断发软,欲拂去她颊边发丝的左手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依稀还可以瞧见他左掌掌心的半月形烙痕,那是罪民的象徵,一辈子无法磨灭的印记。
深吸口气,风沧亦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的任务就是把公主安然无恙的送回宫,之后,他与允乐再无瓜葛。
是她的错觉吗?昨晚似乎比较好睡,也不像前一夜那么寒意逼人了。
阳光稀疏洒落允乐绝美的矫颜,她不文雅地打个呵欠,身子往舒服温暖的方向蹭了蹭。
她像是突然想到不对劲之处,像被电击般赶忙爬起身,瞪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睡颜,她瞠圆美眸,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居然枕著风沧亦的腿睡著,身上还裹著他的斗篷,难怪会觉得好睡!前晚才被他气得想掉泪,如今欲没骨气地靠在他身旁睡觉,幸好风沧亦睡得正熟,不然她拿什么脸面对他?
轻手轻脚地放回斗篷,允乐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猛抬头,欲迎上风沧亦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种眼神像洞悉什么,彷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无所遁逃,令允乐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你、你醒了?”允乐心微惊,昂高小巧下巴装作没事样。
、“这么早?”没正面回答,风沧亦挑眉反问,遇于平静的俊颜教人猜不透心思。
吼!跟他说话很伤神,总要高来高去的。
“当然,不是要赶路吗?”允乐理直气壮的挺挺胸膛,矫颜画过一丝不自在。
静静看她可疑的矫容许久,风沧亦唇角微扬,勾起极淡弧度,柔化冷峻的脸部线条。
咦?这诡异表情是啥意思?这是笑吗?他在笑她吗?
允乐小手叉腰,眯眸。
“有什么不对吗?”她噘起嘴道。
“没有。”风沧亦起身,同样淡到不能再淡的语气表情,偏偏眼神在笑。
他用这种口气说没有,要她如何相信真的没有?
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连她也忍不住著迷了,不遇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侯。
允乐想追究他到底在笑什么,但出糗的是自己,她也不好坚持问下去。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赶路!赶路!本公主恨不得今晚就到皇城,马上甩开你这个讨厌鬼!”摆摆手,允乐说著便径自往前走。
风沧亦在心里叹口气,拿她没辙。
“大哥!这儿有生火的痕迹!”
数名背著弯刀的黑衣大汉在林间穿梭,其中一名眼尖的(奇*书*网。整*理*提*供)发现刻意被掩埋的火堆。
闻言,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大步走过去,用脚踢开枝叶和泥土,眼眸微眯。
“嗯,他们的确到过这里没错。”搓著下颚,许迅沉吟片刻。
“允乐公主走不快,我们应该可以很快追上他们。”另一名黑衣壮说道。
“三俊,能无声无息一招毙掉老五的人不多,你别轻举妄动。”许迅低沉警告。
“我明白。”三俊不甘愿地应声,握紧弯刀的手紧了紧,“心想要替老五报仇。”
“老大,既然我们已经找到允乐公主的踪迹,是否要通知……”老二问道。
“嘘,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极度保密,不能被其他人知晓。”许迅眼底闪过寒冷光芒,“一切等解决允乐公主再说。”
“是。”
比起前两天,今儿个的路程对允乐而言更加艰困,她脚上的水泡被布靴磨破,每走一步都是椎心剌骨的痛,可是她骄傲的性子作祟,即使痛到喷泪也不肯开口喊要休息。
之前不遇提出小小的要求就被不留情的回绝,今後她不会再开口要求了!哼!
“……”跟在允乐身後的风沧亦不知道允乐脚痛,以为她为了不能乘马车的事闹别扭故意走慢拖缓速度,他锁紧眉,开始心浮气躁。
直到日落西山,赶的路欲只有昨天的一半,风沧亦捺下脾气不发一语,再度从包袱拿出馒头。
“我不吃。”允乐撇开小脸。
她一双玉足痛得要命,只想躺下来休息,没心思进食。
又耍任性!风沧亦黑眸微眯。
“你不吃东西就没有体力赶路。”没有好言相劝,风沧亦只是用气死人的冷酷语气道出事实。
闻言,允乐气恼地回头。
这家伙非得对她这麽冷冰冰、硬邦邦不可吗?
“我不要啃馒头,我要吃肉,吃熟的食物,换干净的衣服。”她咬牙。
她已经受够这些天每天啃的硬馒头。
“公主,恕臣斗胆直言,我们是在逃难,并非出游。”风沧亦面无表情的。
“风沧亦,你——”
后面话还来不及出口,风沧亦将两颗馒头抛给她,她笨手笨脚的接住。
“食物已给公主,吃不吃自行决定,不遇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请公主别变成我的负担。”他面无表情重申。
他们的脚程远远落后他的估算,而且和允乐两人单独相处已经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让他情绪随之起伏,失去原有的平静,他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允乐拿著馒头,心里酸酸苦苦的。
他果然把她当成负担!
背过身,允乐小小口啃著馒头,泪水悄悄滑落粉颊,嘴里的馒头混著泪水的咸味。
允乐哭了。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风沧亦就后侮了。
眼角馀光瞥见她单薄的肩头微微,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哭,风沧亦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深感挫败。
唉~~头疼。
他明白公主遭逢变故之际需要人安慰轻哄,只是现在的他温柔不起来,不!应该说他已经忘记温柔该是什麽模样?
无声叹息,他走近,脱下斗篷。
带著温暖的斗篷忽然覆在肩头,允乐骄躯微僵,故意不回头看他。
“臣方才说错话,请公主降罪。”感觉他在背後坐了下来,低沉嗓音近在耳旁。
“……”哼!才不理他。
“抱歉,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短短两个字触动她的泪水开关,豆大泪珠拚命滚出允乐眼眶。她低下头,望著冷馒头。
“别哭了,好吗?”
见她止不住泪,他又是无声一叹,不懂怎会落入这种境地?彷佛有种无行的丝线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交缠著若有似无的情愫,想故意对她冷淡,又无法真的置之不理,原本的平心静气全消失了。
他到底该拿她怎麽办?.不哭?要她怎能不哭?这一路他对她好冷漠又不耐烦,好似她很任性,净做些无理的要求,让他只想把她尽快丢回给皇兄。
她就真的这么不讨他喜欢,恨不得丢之而后快?亏她对他……对他……“请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好吗?”
眼角馀光偷偷觑向他诚恳认真的俊颜,允乐抹抹泪,心软了。
“我的脚好痛,脚的水泡都磨破了。”指著小脚,允乐幽幽低语,表情委屈。
脚痛?水泡?
听见她这么说,风沧亦紧张地帮她脱靴,看见她白皙的脚磨破皮,他咬咬牙,深深自责。
原来允乐说要坐马车是有原因的,可他欲错怪她,以为她故意找碴撒泼,该死的,他到底在做什麽?
一双雪白玉足会变这么严重都是他害的,他早该发现才对。
用干净的清水帮她清理伤口,再为她敷上冰凉的药膏,风沧亦刹那间心思更乱了,胸口熟涨涨的,仿佛有什么及欲宣泄而出。
“谢谢。”吸吸鼻子,允乐低声向他道谢。
“你的脚暂时不能赶路,我会再想辩法。”
处理好她的伤势,风沧亦抬头对上她充满舞气的泪眸,原本想说的话忘了,而允乐也说不出话,陷在他幽深似海的瞳眸中。
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