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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为什么我们可以“不必躲躲闪闪﹐迳自走进”史奈大师的禁地﹐事后由于没有机会再见到巴枯大师﹐就一直只好假设﹐而没有真正的答案。)
巴枯大师忽然又发出了三下不怀好意的干笑声﹐吓了我们一跳﹐等到他又说下去﹐才知道那三下冷笑声﹐是针对史奈发出来的﹐他又道﹕“到了竹棚外﹐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史奈练鬼混降的最后过程﹐他必然以为自己万无一失﹐等他发现自己失败时﹐会有极短暂时间的惊愕﹐你们就要在这一刹那间冲进去﹐两个人﹐一个救人﹐一个用身子去撞史奈﹐撞了之后﹐立刻顺方向奔﹐救了人的自然一救了人就奔﹐切记两人不能同一方向﹐你们可以事后相见﹗”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温宝裕才问了一句﹕“到时﹐蓝丝会……在什么情形之下?”
巴枯闭上眼睛一会﹕“不知道﹐鬼混降……太复杂了﹐我只知道怎么破坏﹐不知道练的时候情形怎样﹗”
他说后﹐忽然大有感慨﹕“任何事﹐总是破坏比成功容易多了﹗”
他说完之后﹐枯瘦的手﹐挥动了一下﹐身形飘飘﹐向皇宫走去﹐猜王连忙跟在后面。
温宝裕见我有点发怔﹐急得连连推我。我发怔的原因是在想﹐世事真是难料得很。我们认识猜王﹐是由于史奈大师的关系。原振侠认识史奈﹐这才认识猜王的﹐而如今﹐猜王和史奈的大对头巴枯站在同一条线﹐我们也卷了进去﹐担当了破坏史奈行动的角色!
这种复杂之至的关系﹐岂是当初温宝裕央求原振侠﹐请他介绍史奈给他认识时所想得到的﹗
陈耳直到这时﹐方从侦察军中出来﹐他声音仍然发颠﹕“我全听到了……祝你们成功﹗”
我向那辆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先进的科学结晶看了一眼﹐心中不禁苦笑﹐我们要去进行的事﹐没有任何实用科学的设备可以帮助得了我们﹐就像是自古以来﹐只要是生命﹐这生命必有结束的一天一样﹐实用科学再发展下去﹐只怕也破解不了这个人人都要经历的生死之谜﹗
我和温宝裕齐声道﹕“谢谢你!”
事实上﹐我们的确需要“祝你们成功”这样的祝福﹐虽然这是一句十分空泛的话﹐但在这时候﹐也很能使人精神得到鼓舞。因为巴枯大师话一说完就走﹐根本没有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能把握这一刹那救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对于我们的行动﹐若是不够精确﹐会有什么后果这一点﹐我们连想都不去想﹐如今的情形是﹕只能勇往宣前﹐不能有丝毫犹豫﹐若是去设想后果﹐那一定削弱勇气﹗
我和温宝裕向著巴枯指的方向走﹐温宝裕在开始时﹐还抓著我的衣角﹐但等到太阳一升起来﹐他就昂首挺胸﹐神情坚定﹐大踏步走著﹐走出了两公里左右﹐已经完全没有路﹐只是在田野森林之中﹐照著那个方向走。
我们也商量好了﹐自然是温宝裕出手救人﹐我去撞史奈大师。
想起要去撞一个遭到失败﹐必然怒发如狂的降头师之王﹐我不禁心中发毛──这只怕是我一生之中﹐冒险生活之极了﹗
温宝裕多半看出了我的心意﹐他道﹕“刚才巴枯大师在我们的背上按了一下﹐多半已作了什么法﹐可以保护我们乎安无事﹗”
我不禁苦笑﹐我﹐卫斯理﹐英明神武了那么些年﹐竟然落得要靠降头术的护佑﹗
温宝裕一面说﹐一面把上衣脱下来﹐背向著我问﹕“背上有什么?”
我看了看﹐阳光之下﹐看得再清楚没有﹐正常得很﹐什么异状也没有。温宝裕还不相信﹐逼著我也给他看了背部才算。
又走了两公里左右﹐已经进入了一片蕉林﹐温宝裕陡然吸了一口气﹐向前指了一指﹐看到一个竹棚的顶﹐在棚顶上有一根小竹竿﹐上面缚著小小的一面彩旗。
我们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向前走﹐蕉林中有些人来来往往﹐有时﹐离我们相当近﹐可是对我们却视而不见﹐没有人来盘问我们。
温宝裕虽然紧张焦急﹐可是这时﹐也不免大奇﹐俏声道﹕“我们成了隐形人?”
我也正在疑感﹐可是立时否定了他的说法﹕“不是﹐你看﹐地上有我们的影子﹐而且我曾有过做透明人的经历﹐不是这样子的﹗”
(我曾经有过隐形人的经历﹐记述在“透明光”这个故事中。)
温宝格低头看了一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我们已经穿过了浓密的蕉林﹐看得见那个竹棚了。
竹棚不是很大﹐呈六角形﹐每一角都有一根粗大的竹子作柱子。那时﹐我们距离竹棚﹐大约有五十公尺﹐不是很远﹐看到有不少人﹐正绕著什棚在走动﹐距离竹棚的范围﹐大约是三公尺。
我把情形叙述得如此详细﹐是因为这与一些十分奇异的现象有关。
那竹棚分明绝无东西阻隔﹐可以肯定没有帘幕等东西﹐可是看进去﹐棚中的情形﹐都不是很看得清楚﹐只见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像是在这五十公尺的距离中﹐满是浓雾﹐可是却分明天清气朗﹐阳光普照﹗
我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十分焦急。巴枯所说的救蓝丝的一线希望﹐主要是要把握那一刹那的机会﹐如今竹棚中的情形都看不清楚﹐如何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下手﹐什么时候不该下手?
可是这时﹐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硬著头皮向前走﹐渐渐接近竹棚﹐那些绕著竹棚在走的人﹐显然是在巡逻守望﹐可是我们走近了﹐那些人却仍然对我们视而不见。愈是接近﹐心中愈是紧张﹐因为分明没有任何阻隔的竹棚中的情形﹐仍然看不清楚﹐而巴枯又吩咐过绝不能先进入竹棚的!
那些守望的人﹐离竹棚的边缘范围(有荫红色的界线划著)大约三公尺﹐我们越过了他们﹐宜来到界线之前。
当时我还在想﹕如果真的看不清楚棚中的情形﹐说不得只好拼命闯一闯了。可是才一到了界线之前﹐本来是极朦胧的一片﹐突然变得清楚无比﹐竹棚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老大的竹棚之中﹐只有三个人﹐和许多古怪莫名的东西﹐那些东西﹐自然都是降头术使用时的道具﹐也无法一一细述﹐重要的是那三个人。
三个人之中﹐我们首先看到的是蓝丝﹐因为她虽然侧面对著我们﹐可是一当我们望向竹棚时﹐她像是有所觉察一样﹐略转头﹐向我们所在处看了一眼﹐不过立时恢复了原状﹐神情漠然。蓝丝的头发被剃得精光﹐可是仍不失俏丽。
和她面对面站著的﹐是一个挺立著的大胖子﹐毫无疑问﹐那就是军事强人﹐如果降头术成功﹐他将成为一个人和鬼的混合体﹐半人半鬼的怪物﹗
而这时﹐强人看来没有什么异样﹐令人觉得怪异的是﹐他直挺挺站著﹐双眼睁得极大﹐看不出是死是活﹐头发被剃得精光。
我的视线在他的头上停留了片刻﹐立时向温宝裕望去。温室裕曾叙述过强人脑后曾被利簇射进去﹐后来利簇又从前额透出来的可怖情形﹐可是这时﹐只看到他前额和后脑相对称的地方 都有一个鲜红色的小圈点﹐一点也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我猜想﹐如果他成了人鬼混合体﹐前额和后脑上鲜红色的圈点﹐可能成为他的终生标志﹗
他能站﹐又睁著眼﹐一时之间﹐我几乎以为我们来迟了﹐史奈已成功了﹗接下来再看史奈﹐才知道他仍然在作最后的努力﹐他神情又兴奋又紧张﹐绕著挺立的军事强人打著转﹐目光始终盯著强人的双眼﹐这时的史奈﹐目光灼灼﹐虽然在白天﹐也可以感到那是十分强烈的眼光﹐他似乎想用自己的目光﹐把强人自死亡的深渊之中勾回来﹐神情十分骇人而且怪异﹐我又自知身在险境﹐所以由不得遍体生寒。
史奈大师绕著军事强人疾走﹐愈走愈快﹐陡然之间﹐他开口讲起话来﹐叫著那军事强人的名字﹐叫一声﹐已转了一转﹐伸手在强人的顶门上﹐拍一下﹐又身子疾退﹐退到了蓝丝的身前﹐又伸手在蓝丝的头顶上﹐疾拍了一下。
我相信温宝裕在一可以看清楚竹棚中的情形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蓝丝﹐这时史奈一掌拍在蓝丝的头顶﹐温宝裕抓住我手背的手﹐就陡然紧了一紧﹐蓝丝却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别的反应﹐看来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害。
史奈拍一掌强人的顶门﹐又拍一掌蓝丝的顶门﹐一直在重复著这个动作﹐强人一直睁著眼不眨﹐和蓝丝的一下就眨一下眼不同。
史奈大师在进行这种怪异的动作之际﹐急速地在说著话﹐他使用的语言﹐是泰国北部一些苗人部落中通行的语盲﹐中国云南、贵州两省的苗人﹐也多有使用这种语官的﹐我曾下过功夫研究﹐所以至少可以听懂九成以上。他几乎每说一句﹐就叫一下那军事强人的名字﹐又不断打转﹐拍两人的顶门。
他说的话﹐我相信温宝裕一个字也听不值﹐事后﹐他问我史奈说了些什么﹐我胡乱编了一套话﹐把他敷衍了过去﹐以免他知道我已明白了他心中的秘密﹐而感到尴尬──虽然﹐事情其实不算什么﹐但以他这个年龄的敏感程度来说﹐骗著他﹐让他以为这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都是好事。
史奈大师说的是﹕“你听著﹐我已把你的鬼魂招了回来﹐进入了你已死去的躯体﹐从此以后﹐你是人﹐你又是鬼﹐你不是人﹐又不是鬼﹐你是人和鬼的混合﹐你无所不能﹐你是人中之鬼﹐鬼中之人﹐不论是人界鬼界﹐你都可以横行无阻──”
说到这里时﹐他已经在蓝丝和强人的顶门上﹐各拍了十七八下了。
他在继续著﹕“你看到对面的女人了?她是最后和你亲热的女人﹐你有精气留在她的体内﹐我把你最后留在她体内的精气还给你﹐等我一念咒语﹐就大功告成了!”
温宝裕在史奈一说话时﹐就不住搓我的手臂﹐想我告诉他史奈在说什么﹐可是我只是向他作了一个手势﹐要他在我一推他时就冲出去救人。
听到这时﹐我已经明白一大半了﹗
蓝丝冒充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才和强人有过亲热行为──蓝丝为了不被史奈识穿﹐她必须也要在最近和男人亲热过。
在这种情形下﹐温宝裕担任的是什么角色﹐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难怪他一听得猜王说“你不做﹐我就找别人做”的时候﹐急得像一条小疯狗一样﹐他种种的怪异神态﹐在明白了究竟之后﹐再回想一下﹐自然再正常也没有﹐一点也不怪异了!
我也知道﹐史奈在最后一个步骤结束之后﹐必将面临失败﹐因为蓝丝的身内﹐并没有军事强人的精气﹗
我由于太专注史奈的话﹐所以并没有数他究竞在两人的头顶上拍了多少下﹐只看到他突然住了手﹐身子也站定了﹐我把手按在温宝裕的背上。
只见史奈大师双眼闪闪发光﹐双手迅速作了几个怪异莫名的手势﹐大喝了一声。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真叫人毕生难忘﹐随著他那一声大叫﹐正常的情形应该如何﹐我不知道。可能是强人陡然跳起来﹐变成了人鬼混合体﹐鬼混降大功告成﹐怪物发出欢啸声。
可是这时我看到的却是﹐随著史奈大师的一声大喝﹐军事强人的前额后脑两个鲜红色的圆点﹐陡然变成了极深的深洞﹐鲜红的浓血和乳白色的脑浆﹐一前一后﹐直射了出来﹐向前射出的那一股 正好射在史奈的脸上。
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我用力在温宝裕的背上一推﹐温宝裕也早就蓄定了势于﹐箭一般向前审出﹐到了蓝丝的身前﹐一把把她拉住﹐就从竹棚对面﹐窜了出去﹐我在推出温宝裕的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