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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去大堂吧,我这就把大堂的火弄旺些。」
一行人随老板娘来到前面大堂,少年摆弄着炭火,不多时房间便暖和起来,众人坐定,书生道:「我先说好了,我一直在房里吟书,哪里都没去过。」
「我们兄弟可以作证。」壮汉道:「我们本来想睡觉,可是这酸秀才扯着嗓子一个劲儿鬼叫,到听到差人呼喊,他就没断过。」
「那你们俩呢?」
「睡不着,只好在房里掷骰子玩,这位小哥也在,他给我们送酒,见我们玩得开心,就没走,看我们赌钱。」
少年连连点头,证明壮汉说得没错,风四把目光又转向老板娘。
「我在柜台算账,听到惨叫声,大家跑出来,都看到我在这里。」
「嘿嘿,好像只有贫道无人证明。」见众人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道人捋捋三寸胡须,微笑在跳跃的烛光下带着几分阴森,「如果贫道说自己一直在房里打坐修炼,不知两位差爷是否相信?」
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摇头,老孙跳起来,掏出锁链准备上前锁人,「我明白了,不是真鬼,是你这道人在捣鬼,之前你就一直跟着我们,想来早有预谋,说,你究竟把人弄去了哪里?」
「冤枉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贫道只是偶然跟你们同路而已,这算什么罪过?」
「是不是罪过,到了公堂再说!」老孙还在喝骂,一抹寒光已自风四剑鞘中飞出,直刺向道人,眼见剑锋逼到他面前,突然剑势一转,刺向一旁的壮汉。
剑势锋芒,仓猝间壮汉不及细想,连忙身子后翻,躲闪同时抄起搁在旁边的扁担,横架过去,岂料风四中途剑招已换,转刺壮汉的同伴,待看到他挥扁担招架的招式跟壮汉一般无二,风四剑花一转,掠身撤剑。
「蜀西双雄,不,也许我该叫你们蜀西双寇,廖仲南,廖仲北,不知你们何时改行当挑夫了?」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其中一人道:「差爷开什么玩笑?难不成差爷把犯人弄丢了,便想推卸罪责,把罪名赖到我们挑夫身上?」
「若是挑夫,长年挑担,肩膀必一高一低,而且,挑夫又怎会武功?」
汉子冷笑道:「我们常年走南闯北,没几手功夫护身怎么行?只凭这便说我们非挑夫,未免太武断了。」
老板娘连连点头,「就是嘛,也许人家是双肩轮换着挑担呢。」
风四眼中冷光扫过她,落在两个男人握扁担的指上,「你们说一直在喝酒赌钱,那么指肚摸铜钱,应该印有铜色,可你们的指尖很干净。」
老孙同意风四的说法,链子一抖,就要上前捕人,风四拦住他,眼光又转向书生,「还有你,说自己一直在吟诗,吟诵了这么久,嗓音还清亮如常,也说不过去吧?」
书生一愣,随即甩开折扇,摇扇大叫:「我朗读诗文,这两位兄弟还有这位小哥都有听见,你怎么能因为我嗓音清亮便诬我为贼?真真贻笑大方……」
「逍遥生杜秋,喜诗书摺扇,严冬不误,且惯用左手。」风四扫了眼书生摇扇的左手,「天下案例,只看一遍我便不会忘记,杜秋,只怪你平时案子做得太多,留下了线索。」
杜秋摇扇的手慢慢停下,惊慌神色随之沉淀,换成犀利锋芒的笑,风四冷冷盯住他,大堂里突然间一片死静,跑堂少年吓得奔到老板娘身后,叫道:「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撒谎……」
话音未落,两名挑夫突然双手一拧扁担,寒光自扁担中亮出,握于掌中,却是三尺青锋,两人同时挺剑直刺,逼向风四周身要害,风四挥剑招架,但见剑光中三条身影腾跃闪动,顷刻将大堂的桌椅踢翻到各处,老板娘见势不妙,忙拉着弟弟躲进柜台里,道人也趁势溜走,老孙大喝:「哪里走!」
他抖动锁链想上前拿人,突觉脖颈一紧,锁链已被杜秋抄到了手里,链子一甩,缠住他脖子将他勒到身前,冲风四喝道:「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粗链缠在颈上,老孙被勒得直翻白眼,风四微一犹豫,剑招顿露滞涩,长袖被划开一道口子,他忙跃身纵开,横剑封住对方攻势,冷声道:「放了他!」
「可以。」杜秋咭咭冷笑:「先放下你的剑。」
风四看看老孙,他脸已红得像喝了几坛花雕,估计不消片刻便会背过气去,只好归剑入鞘,放到旁边桌上。
杜秋在老孙身后踹了一脚,那力度够狠,老孙被踹得凌空飞到风四面前,风四忙抓住他,谁知眼前冷光一闪,他急忙躲避,要害躲了过去,左腕却被匕首刺中,一缕血线顺匕首滑落地上。
趁风四握住伤口,老孙连忙避到杜秋身后,恶狠狠地骂:「你刚才用那么大劲儿干什么?差点儿掐死老子!」
杜秋轻摇摺扇,悠悠道:「戏演得不真实,又怎么能骗得过人?别忘了你们这位风捕头有几分聪明。」
廖仲北冷笑道:「我倒觉得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风捕头,刚才你若认下是鬼魂闹事,害死了犯人,我们不需要再多费手脚,你也可以留一命,可你偏偏喜欢卖弄聪明,没办法,我们只好送你跟燕奕一起上路了。」
风四向后踉跄数步,怒视老孙,喝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孙嘻嘻一笑:「自然是为了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捕快。」
见众人持兵刃慢慢围上,风四摇晃着向后退移,但眼神涣散,几个踉跄后终于摔倒在地。
杜秋笑道:「刀上的麻药很烈吧?它会随你的血液流动,不消片刻就让你全身僵硬如木,你只听说我喜诗词,擅左手,可知我用毒也是天下一流?」
风四神智渐沉,勉强抬头问:「那你们究竟把燕奕藏到哪里去了?」
「还在那个房间,就没离开过,我们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罢了,等你死后,孙捕头会将你不幸殉职的事呈报上去,你也算死有所值。」
「我会死,不过,绝对在你之后!」风四抬起眼帘,墨瞳里冷光凝聚,话语响起同时长身跃起,挑过桌上冷剑,剑光出鞘间,已贯穿杜秋胸膛。「你善用毒,却不精武功,原不该离对手太近!」
在杜秋一脸不敢置信中将剑拔出,随即挺剑斜刺,带着势若破竹般的锋芒扫向廖氏兄弟,廖仲南离得稍远,勉强躲过,廖仲北却没那么幸运,颈处被剑锋划过,顿时鲜血四溅。
「大哥!」见兄弟身亡,廖仲南急红了眼,纵剑便刺,转眼连攻数招,势若疯狂,却忘了乱中有差,被风四一剑刺中大腿,扑地倒下,跟着眼前寒气逼来,血光中一颗头颅旋了出去。
须臾连杀三人,风四立住身形,长剑斜垂于地,鲜血顺剑锋一滴滴落下,带着蛊动人心的煞气。
「不、不关我的事,别、别杀我……」老孙在旁边看傻了眼,见他利剑斜垂,慢慢走向自己,只吓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落。
风四走到他面前,淡淡问:「他们花多少钱雇的你?」
「一、一万两……」
风四哧了一声,目露嘲讽:「不过区区一万两,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见风四满是不屑,老孙很想说捕快一个月的俸银不过才二两,一万两可是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大数目,怎么可能不动心?可是在这种场合下,杀了他也不敢反驳,只哭丧着脸不断求情:「四郎,你也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人养家糊口,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知道错了,念在同行一场,饶我一次吧……」
「滚!」不想再看到这个猥琐小人,杀他没得脏了睚葑,风四扯过老孙腕上的钥匙,冷喝道。
老孙如获大赦,腿肚子转筋走不动,于是拖着腿,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不可以放他走,他知道犯人藏在哪里……」见打斗结束,少年从柜台后探出头,但在看到三具尸体后,一声尖叫又缩了回去。
风四扫了他们姐弟一眼,「人藏在哪里,你们应该也知道,不想变得跟他们同样下场,就带我去救人!」
「别杀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老板娘哆哆嗦嗦从柜台里出来,小声解释。
「那闹鬼一说也是假的?」
「是。」不敢看风四,老板娘低头道:「我家祖辈为防兵荒马乱时有处藏身,在厢房里修了间暗室,却不知怎么被那些强盗知道了,威胁我帮忙,我也是没办法。」
「马上带我去!」
老板娘拿起火烛去后院,少年跟在旁边,满脸崇拜的看风四,「麻药都伤不了你,你好厉害,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的伙伴是内奸?」
「直觉。」其实早在一开始上路时,风四就觉察出老孙不对头了,连吃饭都嫌燕奕身上有味,避之唯恐不及,晚上却硬要将他锁在自己房间里,其用心昭然若揭。这几日风雪不断,像老孙这种常押解人犯的老捕快自然该知道官道易走,他坚持走山道,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同伙在前路布置机关。
风四之前在给燕奕敷的伤药里混了百合香,没有经过嗅觉训练的人无法闻到那香气,他却可以闻到,刚才厢房里的百合香很浓郁,出门后反而淡了许多,杜秋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燕奕还在厢房,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不过结果却跟风四最初推想的不同,他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搭救燕奕的,但恰恰相反,他们是来杀人的,一开始想利用鬼魂之说神不知鬼不觉除掉燕奕,可是在发现自己觉察到后,索性也一并杀自己灭口。
老板娘来到厢房,在壁画的富贵二字间来回按了几下,沉声响起,梁柱周围的石板向两旁滑开,露出里面漆暗空间,原来梁柱一直贯穿到地下,中间则以石板隔开,看起来就像是嵌在青石板上,燕奕就坐在下方,钢镣仍环扣在柱上,小李则被五花大绑捆在一边。
风四忙奔下去,帮小李松了绑,解了他的哑|穴,又用双匙开了钢镣,拍开燕奕的|穴道,道:「你该庆幸我找到了你。」
「我从来就没怕过。」黑暗中燕奕一双紫瞳幽幽闪亮,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第三章
老板娘和弟弟帮忙把人扶上去,等大家都上来后,她去按机关,风四突然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前。
「你做什么?」见弟弟被抓住,老板娘失声大叫。
「这房间除了暗室外,还有其他机关吧?」风四扣住少年,冷冷道:「你按机关的手法跟刚才不同,你是想趁我们不备,暗施杀手对不对?」
「放开我弟弟!」
「可以,你到外面去!」待老板娘走到廊下,风四松开少年,将他推过去,道:「走!」
小李急得大叫:「他们跟老孙那帮人一定是一伙的,不可以放走!」
「我不杀女人。」
老板娘没走,停了一会儿,反而轻移莲步,踱回房间,冲风四嘻嘻笑道:「你不是不杀女人,而是,你现在已经根本没有杀人的力量了对吧?」
风四墨瞳猛地一紧,神色却依旧淡淡,问:「那你要不要试试?」
被他冷厉所慑,老板娘不敢近前,眸光流转,忽然抬手将脸上面具扯了下来,容颜娇媚,正是那晚灯下相候的女子,那少年也随之拉下面具,却是石生。
女子微笑道:「其实依你的机警,应该早知道我们是谁了,你一直隐忍不言,无非是没有把握制服我们,杜秋的毒也算小有名气,我就不信对你一点儿无效。」
风四心中暗惊,其实在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