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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出没的世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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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尽力压制住将这种体验讲出来的欲望,把它们全部隐藏在心里。而在后一种社会里,我可能夸大其辞,演义发挥,使它听起来比实际情况更加神秘奥妙。

查尔斯·狄更斯生活在一个活跃的理性文化社会中,但当时唯灵论也很活跃。他对这种两种思潮并存的情况作了描述(摘自他的短篇小说《一粒盐让人着魔》):

我已经注意到,人们普遍存在一种希望得到刺激的需求,甚至在具有很高智力和文化水平的人中间也是如此。当他们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时候,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心理体验告诉别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怕将这些体验讲给那些智能高的人时不能得到听者的精神生活有同样经历的肯定或回应,因而会受到他们的怀疑或嘲笑。一个诚实的游客看见类似海蛇的怪物,并不害怕提起它。但是他有某种奇异的不祥之兆、刺激、奇思怪想、幻觉(所谓的)、梦或其它心理意念,他就会犹豫、彷徨,不愿承认。我觉得人们之所以不愿承认是因为这种事情太捉摸不定。

如今,讲述这种体验仍会受到多数人的嗤笑和嘲笑。但人们较易克服隐瞒心理——比如,在治疗师和催眠师的“诱导”下。不幸的是——对某些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想象和记忆常被混淆。

有些“被绑架者”说,他们不用催眠也可以回忆起那种经历,而很多人却做不到这一点。催眠并不是唤起回忆的可靠办法。除了真实情况外,催眠术常常诱发想象、幻觉和虚构,使得病人和医生都不能将真实和幻觉二者区分开来。催眠术似乎具有很强的暗示作用。法律禁止把催眠术作为法庭证据或调查犯罪的手段。美国医学协会认为用催眠术唤起的记忆并不比不用催眠术唤起的记忆可靠。一本标准医学教科书(哈罗拉尔·L·卡普兰的《精神病学综合教程》,1989年版)警告说:“催眠师的信念将与求医者产生交流并溶入到求医者所认为的记忆中,这样做很可能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即求医者坚信他的回忆是真实的。”因此,进入催眠状态的人所讲述的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中可信成分极少。这样做存在这样一种危险,那就是,被施用催眠术的人——至少在某种情况下——急于取悦于催眠师,他们有时对催眠师不经意的巧妙暗示做出了顺应式的反应。

加州大学长岛分校的阿尔文·劳森做了一项实验,在筛除UFO迷以后,挑选出8个人,然后先由医生催眠,告知他们被外星人绑架,带到一艘宇宙飞船上,并受到检查。在没有进一步的提示下,要求他们描述自己的体验。证明他们极易受到诱导,叙述的内容同那些自称被绑架的人的叙述几乎没什么区别。的确,劳森对实验对象做了简单直接的暗示。但在很多情况下,处理外星人绑架病案的治疗学家都会按惯例诱导,有些诱导很详尽,有些则比较委婉。

正如劳伦斯·怀特所说,精神病学家乔治·加纳维曾对一个处在催眠状态下很容易受到诱导的病人提示说,某一天中有五个小时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当他说到她的头上有一盏明亮的灯时,她立刻告诉他见到了UFO和外星人。他坚持说她被外星人做过试验,于是一个详细的遭绑架的故事便产生了。但当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到那段录像时,她承认,她像是经历了一种完全失去知觉的梦中的感觉。然而,在第二年的时间里,她仍经常回想那个梦中的情景。

华盛顿大学的心理学家伊丽莎白·洛夫特斯发现,未被施用催眠术的人也很容易接受别人的观点,认为他们看到了他们并没看到的东西。在一个典型实验中,他让接受实验者看了一个关于车祸的电影。在询问他们看到了什么时,他们会草率地作出错误的回答。比如说,尽管在影片中并没有红灯出现,但实验人员仍不经意地提到红灯。于是,许多接受实验的人都恭敬地回忆说看见了红灯。当谎话被拆穿时,有些人愤怒地提出抗议,强调说他们非常清晰地记得看到过红灯。看电影的时间和给他们的错误信息的时间越长,记忆改变的人也就越多。洛夫特斯认为:“记忆中的事件越接近一个被经常修改的故事,距离完整的原始信息也就越远。”

还有很多其他的例子——比如,像孩子一样在商场走失的虚假的记忆——具有更大的情感上的冲击力。一旦提起有关的主要内容,病人经常振振有辞地大讲这个事件的有关细节。很少一点提示和问题,特别是在治疗的环境中,都很容易地诱导出清晰的但完全是错误的回忆。记忆能够受到其他信息的影响。错误的记忆甚至会在对其毫不怀疑和不加任何批判的情况下被植入人的头脑之中。

康奈尔大学的斯迪芬·切希、洛夫特斯和他们的同事发现,学前的孩子对于别人的暗示特别敏感,对此他们并不惊讶。当孩子第一次被问到他的手是否曾被捕鼠器夹住过,他正确地否认了,但后来他又清晰地回忆起了那次事件的自己编造的细节。当孩子被用更直接的方式告知“你小时发生的事”后,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很容易接受这些输入的记忆。观看孩子录像带的专家无法更好地分辨出他们所说的哪些是错误的记忆,哪些是正确的记忆。有什么理由认为成年人可以完全防止孩子所犯的错误呢?

二战时期在好莱坞度过的罗纳德·里根总统,生动地描述了自己在解放纳粹集中营中的受害者时所起的作用。生活在电影世界的他显然将他看到的电影与他从没有做过的事实混为一谈。在他竞选总统的过程中,他多次讲述一个二战时期英勇牺牲者的壮烈故事,鼓舞我们大家。但那个故事从未发生过。那是电影《飞行之翼与祈祷者》(A Wing and a Prayer)中的一个情节。当我九岁时看这个影片时,它也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许多同样的例子在里根的公开报告中也时常出现。不难想象当政治、军事、科学或宗教的领袖不能区分事实和虚幻时会导致什么样严重的公众危机。

在准备法庭证词时,证人们都受到他们的律师的指导。他们常常一遍又一遍地复述那个事件,直到律师说“行了”为止。于是,在证人席位上,他们记住的是在律师的办公室里反复讲述的故事。细微的差异被隐去了,甚至在主要的内容上也与发生的事件真相不相一致。证人们也许很容易就忘掉了他们的记忆被进行了人为的加工。

这些事情涉及到对广告和国家宣传造成的社会影响的评价。但在这方面,国家宣传倒认为根本就没有外星人绑架的事情——尽管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事件出现后一般都会在今后数年时间内有跟踪报道——治疗专家必须非常谨慎,他们不会意外地接受或选择他们从某人身上诱导出的故事。

也许实际上我们记住的只是一系列记忆的碎片,然后按我们自己设计的结构组合在一起的。如果我们的组合十分巧妙,那么,我们能给自己编织出一个易于回忆的容易记住的故事。碎片本身没有组合起来的话,检索会难一些。这种情况很像科学的方法——很多离散的数据点可以在一个理论框架中记载。总结和解释。这样我们更容易回忆起理论而不是那些数据。

科学领域中,理论总是不断地重新评估并接受新的数据。如果这些事实之间产生了很大的差距——超过了误差允许的范围——理论可能就不得不进行修改了。但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会遇到很早以前发生的事件又产生出新事实的事情。我们的记忆几乎不会受到挑战。但是,记忆会凝固在某个地方,不论这个记忆中存在什么样的错误,或经过不断的艺术化修改而成为一件作品。

被证明是最好的幽灵的是那些远多于神和魔鬼的圣者,特别是从中世纪晚期到当代的西欧国家的圣母玛丽亚。然而,外星人绑架的传说带有强烈得多的世俗气息。魔鬼的影像,对UFO的神话的洞察力也可以从被描述得很神圣的幻想中产生出来。也许最有名的有法国的让娜·德阿卡、瑞典的圣布里其和意大利的吉罗拉莫·萨丰纳罗拉。但更符合我们话题的幽灵是牧羊人、农夫和孩子们看到的那种幽灵。在这个被不确定的事情和恐慌困扰的世界中,人们渴望与上帝取得联系。关于在卡斯迪利亚和加泰罗尼亚(均为西班牙城市——译注)发生的类似事件的详细情况在威廉·A·科里斯迪安在他的著作《中世纪后期和西班牙文艺复兴时期的幽灵》(普林斯顿大学出版,1981年)中有详细记载:

在一个典型的事件中,一个农妇和孩子说,他们遇到了一个女孩或一个身材极其矮小的女人——大约只有三英尺或四英尺高——自称是圣母玛丽亚,是上帝的母亲。她要求心怀敬畏的目击者去找村子的德高望重的男子或当地教堂的权威人士,要求他们为死者祈祷,或遵守上帝的戒律,或就在郊外他们见面的这个地方建一座圣坛。如果他们不同意,就会受到可怕的惩罚,比如瘟疫。但是,当瘟疫流行时,如果满足了玛丽亚的要求,她许诺治愈疾病。

目击者竭尽全力按她所说的去做。但当她告诉她的父亲、丈夫和神父时,他们要她不要向任何人再提起这件事。他们认为这只是妇人愚蠢的或轻浮之举,也可能是魔鬼给她造成的幻觉。于是她三缄其口。几天以后,她再次遇到了玛丽亚,玛丽亚因为她的命令没有被遵照执行而有些生气。

“他们不会相信我”,她报怨说,“给我一些能够证明此事的象征性的东西吧。”她需要证据。

玛丽亚,虽然事先没想到需要提供证据,现在还是提供了象征性的东西。村民和牧师们很快就相信了。圣坛建了起来。附近地区的疾病不可思议地都治愈了。朝圣者从四面八方很远的地方赶来。牧师们忙了起来。这个地区的经济迅速繁荣。最初的目击者被任命为圣坛的守护者。

多数情况下我们知道,由城市首脑和名流组成的调查团负责证实幽灵真的存在,尽管最初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怀疑过。而事实证所要求的标准并不高。有一次,一个八岁男孩在因瘟疫而死的前两天所说的胡言乱语被冷静地接受了。有些调查团在事件发生几十年甚至100年后还在讨论它。

在《真实的与虚假的幻觉的区别》一书中,这方面的一位专家,叫做让·德·热尔松,他在大约1400年时,总结了目击者所提供的见到幽灵的可信程度的标准。其中之一就是政治和宗教统治者是否愿意接受建议。这样,任何看到破坏当权者权力的幻觉的都被视为“根据事实本身”(ipso facto),他们就是不可靠的证人。圣灵和圣母也会被迫按当权者的意愿说话。

那些据称是玛丽亚提供的“象征性的东西”,被认为是有说服力的证据,其中包括一支普通的蜡烛、一块丝绸和一块磁石、一片彩瓦、脚印、证人以异常快的速度采集到的蓟、一个插在地上的简单的木十字架、证人身上的鞭痕和伤口、一个12岁女孩把她的手扭成令人惊讶的形状和将腿向后折叠等多种扭曲形状,以及闭上嘴即暂时变哑。所有这一切在她所说的事情被接受的那一刻便都“治”好了。

有时候,提供证据前,目击者的说法被进行比较和综合分析。例如,一个小镇上的许多目击者都说前天晚上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可以说是高个子的女人,穿着素白,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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