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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终于活着从那牢里出来了。我不敢去禹筱的灵堂啊,我怕,我怕我其实早就是抹魂,棺盖掀开时,里面其实是我的尸体,抿罗抿罗…我若是死了,我若是死了,我也要死在你身边,我要你陪着我,陪着我……”
抿罗冲过去,狠狠的抱住冯简,鼻端却是浓浓的血腥味,愕然的掀开冯简的衣衫,身上,伤痕毕露。
抿罗哽咽:“你出来了,我现在也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泪水刷刷刷的淌出来,濡湿了冯简的衣衫。
房门口,冯敛淡淡的露出一抹笑。看来他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哥哥,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这个大孩子般的弟弟当初一脸惶然的喊着要见抿罗的原因。
想来,如果不是妻子茹寻还在身边,他带着这满身的伤痕还能如此坚强的站在人前么?恐怕不能吧!
母亲啊,如果你能冷静的看见这一幕,你就不会要杀这个孩子了的。冯敛叹气,母亲,其实已经疯了,在母亲看见禹筱的尸体,爆出那一串笑时,那种狂乱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父亲不愿意相信而已。
深深的望一眼房间里的两人,撇开了抿罗,留下的恐怕也只是一个无用的冯简了。
“待二少爷平静了,将他的铁链打开吧!”冯敛淡淡的吩咐,然后离开了。
大厅上,冯老爷望着手中的茶杯发呆。
冯敛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父亲,三弟和小妹将母亲安慰好了,母亲喝了药睡下了。”
“嗯,那就好!”冯老爷低低的应。
“父亲怎么不问下二弟?”冯敛问。
“简儿他还好吧?”冯老爷叹息。
“二弟他……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冯敛说完,淡淡的一笑,笑的苦滋酸味。
厅上便又安静了。
许久,抿罗的身影出现在厅门口。
冯敛惊了一下,看了眼父亲,得到默许之后,问:“我二弟呢?”
“他……睡着了!”抿罗怔了一下。
“也是该睡了,都两夜不曾合眼了。你进来吧,不要站在门口。”冯敛又说。
抿罗拘谨的走了进来,诺诺的,然后跪了下来。
头垂的低低的:“抿罗求冯老爷……求冯老爷……”
“你说吧!”冯老爷沉沉的说。
“求冯老爷……求冯老爷离开京城的时候,带抿罗跟着二少爷一起走!”抿罗低低的说。
“你与简儿俱是男儿,这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冯老爷简简单单的,便回绝了抿罗。
“但我与他……我与他……”
冯老爷将茶杯放上桌,起身离开了。
抿罗失望着,却又希冀般的看着冯老爷离开的身影。
冯敛叹口气:“我父亲不会允的,你且回去吧!”
“冯大公子……”
冯敛打断他:“这种事情我没有道理帮你说好话,我也终究还是希望二弟他娇妻顽子,怡然一生。”
冯敛说完,终于还是补上一句:“我会让二弟走之前去和你告别。”
抿罗咽苦,冯敛出去时,听见抿罗在厅上抽泣的声音。
抿罗跪在厅上,抽抽噎噎的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冯府的仆役来请他离开。
抿罗哭着说:“我终究还是要跟他分开,呜呜……他哭的孩子似的,怎么让人放心让他走……”
那仆役被他哭的烦腻,不耐烦的道:“去柳州那宽的路又没有人拦你,犯得着在我们厅上哭成这样吗?我们老爷请你离开了。”
抿罗梨花带雨的脸忽的抬起来了,望着那仆役,怔怔的,然后,粲然一笑:“是了。”
一扫方才的阴霾,欢喜的说:“麻烦你帮我告诉你们二少爷,抿罗什么时候都会陪着他。”
那仆役被抿罗那花般的笑颜闹的傻傻的点头:“嗯嗯好好。”
抿罗再望一眼冯府的深处,微笑着,离开了。
他要去柳州,他要去柳州,冯老爷不同意他跟去柳州,他就跟在冯家的队伍后面自己去,走不去,爬也爬到柳州去,他要去柳州,他要和冯简在一起。
抿罗回清音园的时候,恰好碰上披袖来看他,抿罗小疯子似的抓着人就说:我要去柳州,我要去柳州。冯老爷不同意我跟去柳州,我就跟在冯家的队伍后面自己去,走不去,爬也爬到柳州去,我要去柳州,我要和冯简在一起。
披袖问:“你什么时候启程?”
“那要看冯家的人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会去等着他们离开,那么大的家庭,走的时候我总会知道的!”抿罗终于又回复了他那开朗的性子,然后,欢快的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育儿听说他要去柳州,于是要求跟去,抿罗怜爱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相伴在这个院子里的孩子,说:“柳州一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定是没有这里安稳的,我已经和师父说好了,他收你进清音园去帮忙,我不会不管你的。”
育儿说:“我要跟着抿罗哥啦,谁要去清音园啊,柳州就柳州,育儿不怕吃苦。”
抿罗苦笑,这育儿,原来也有这么倔强的时候?
揉揉他的头:“育儿,你要听抿罗哥的话啊!”
“我就是为了以后还可以听抿罗哥的话,所以这次怎么也不能听!”育儿倔强的说。
抿罗暗暗的想,我的柳州之行该不会断送在这小子的倔强里了吧。
但是,他自己他都快要顾不全了,真的没有办法带着育儿上路啊。
因为当时抿罗说了“等得我知道他发配的地方,我便随他往那边厢去,让他在牢里,也是个照应”的话,融千茴便脱了拢帘去找祁麟回来,以免抿罗遇了什么不测。
而披袖听说了抿罗要追去柳州的话,也说要来给他送行。
抿罗要离开京城,是必然的了。
天色还是早早的,也没有听说冯府的人今天要离开。因为挽衿他们等下要过来,所以,抿罗就将院子门打开了。
抿罗记得冯敛说过,会让冯简来和他辞行,虽然自己也要去柳州了,但是想到辞行这个词的时候抿罗心里还是觉得刺痛刺痛的。
抿罗一边在安抚着吵闹的育儿,一边在想着该怎么着安排自己一路上的行走。
却听院外一阵车马停顿的声音,往外望去时,是大家已经来了。
抿罗见众人进来,又看见披袖和洪宣,忙忙的说:“让大家看笑话了!”又一边说:“育儿,快快的不要再闹了,上茶上来!”
育儿说:“抿罗哥哥今天不允育儿的求,育儿才不去上茶!”
抿罗气苦,而后自己往厨房去。
留下众人在院子里随意。
待捧了茶出来,就看就披袖走过来了。
披袖先接了他手中的茶往桌上放了,跟他说:“你不用忙乎了,我们也不是外人,何苦这般客气的?”
抿罗腼腆的笑笑:“师弟还说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是和洪大人一起,免不得就拘束了,你也知道我的。“
披袖笑笑说:“那你就是见外了,我今日来给你辞行可没有准备你将我当外人看了,惹不得,我可要罚你了。”
抿罗说:“但凭你罚好了。”
“这却罚的也没有意思了。”披袖皱皱鼻子,笑笑:“待你走了,我想我们也该离开了,洪宣辞了京城里的官,我们要回扬州去,我与你定是有这一别的,想来竟是给你占了我的先。”
洪宣辞官的事情,抿罗在清音园的时候已经听融千茴说了。
抿罗看披袖的坦然,那个谢字竟硬生生哽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那些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便是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也是要离京的,如今一举两得,竟是赚了。”披袖说着笑笑,便喊洪宣。
洪宣走过来,拿出一个漂亮的盒子。
抿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听披袖一脸惊讶的道:“我昨天不是明明说要你用一个简陋的盒子将银票装起来的呢!”
洪宣亲昵的敲了他一个暴栗:“不是和你说了要你不要说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呢!”
“我……”披袖委屈的揉揉被敲的地方,却没有话说。
抿罗掩唇笑起来,然后说:“师弟,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不过你的礼物我是无法收的。我此番是要行远路,那些什么钱财,我只要够用就好了,其他的,你们还是不要费心了,你们今天肯来为我送行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说着,抿罗终于是觉得无法感谢他的恩德了,抿罗就要跪下,披袖拦他,抿罗说:“师弟,我今天这一跪是怎么也要跪的,洪大人的恩情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若有来生,我作牛……”
抿罗剩下的话,被披袖给捂在嘴里了。
“作牛作马这种话,师弟不喜欢听,你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下辈子就该要轻轻松松的活。你若真是感谢洪宣为你做的事情,你就听师弟一句话!”披袖也不问洪宣怎么说,径自就拦了抿罗的话。
洪宣看抿罗看向他这边,便说:“披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就听他怎么说就好了!”
抿罗便再去看披袖,心中已经是感动的无法言语,憋了好多天说决不哭的,却似乎是忍不住了,看来自己的缺点还有一样就是泪水终究是太多了。
披袖说:“那便是:日后,再不准将这作牛作马的话轻易的说出来。”
抿罗狠狠的点头,披袖扶他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抿罗一哭,披袖也忍不住了,抚缨那个最爱哭的孩子就也终于哇哇大哭了起来。
就连一向没什么情绪的挽衿也在那边红了眼圈。
正待要劝的时候,门外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两个人。
是拢帘和一个一身泥污的祁麟。
拢帘一进门就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好难得找到了的!总算在抿罗离京之前将祁麟从凤阳揪回来了。”
祁麟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快要气到爆炸了,毫不留情的冲到抿罗的身边吼:“居然准备离京了也不说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还没有等走出京城就不知道会被哪个大家大户的色狼给拖回家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柳州么?我祁小爷一路送了你去,要是去了那冯将军还是不允你进他家的门,我祁小爷再一路带你回来就好了!大家都不哭了好不好,烦死人了,咿……呀……耶……这……这不是披袖吗??你……你怎么也来了??”
“祁麟啊,你就不要骂他了,你自己还不是最该在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挽衿终于开口了,哽咽着似乎是想用语言来冲淡些哭意。
祁麟毛毛的:“你自己在这里你怎么就不将他照顾好点,人都瘦了那么大圈,呜呜,我可怜的抿罗啊~~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还受了那些苦?”
然后,接下来的无非就是好好保重啊,东西都带全了吗,以及以后有机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的话。
中间还掺杂着的就是育儿说带我一起去的话。
抿罗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们啊,如今,却要离开了。
众人正闹的“热闹”的时候,院子门口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冯简。
洪宣曾远远的看过这个年轻人,记忆中,是个意气风发的孩子,然而真正近看的这一次,却发现这孩子憔悴的可以。
不过,神情是兴奋的。
“抿罗!”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将院子里的热闹凝铸了。
众人回头,一个字——静。
只到——
“大哥——?”抿罗的不敢置信的声音。
“是我,抿罗是我!!”冯简走进来。
“你……来辞行的么?”抿罗颤抖着声音问。他记得冯敛说过会让他来辞行的。
刚刚被吓得停住的泪珠子快速的滚落,天啊,怎么才能忍住不哭,他不要泪眼迷蒙的看他的冯简啊,但是不流泪,他办不到。
冯简什么也不说,走过来,疼惜的抚抿罗的泪:“父亲今天终于放我出来,要我来见你……”
抿罗哭的汹涌,冯简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不停的抹他的泪,继续说他的话:“我父亲他说,你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