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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默然。
“明洞长,我有一事始终不解,为何江州百姓如此誓死反抗?那时李煜国书到了江州,江州军民反抗已经没了大义。再说大一统对百姓也有利,你扪心自问,难道国家分裂,战乱不休是一件好事?况且我朝非是外族人统治,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
“宋公,这个老朽都知道一点儿。当初官兵来的时候,江州城中官员是准备归顺朝廷的,但军校胡则与牙将宋德明的一些亲人于皖江口一役中去世了,两人不服,不但他们,包括许多兵士都有亲人在那一役中死去,因此鼓动起来,杀掉刺史以城拒归,曹将军带着官兵来镇压,双方交战,互有牺牲,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仇恨越来越深,不可化解,才导致那场惨战。”
宋九肯定反对江州惨案,但对江州百姓那么不要命地反抗不是很赞成,他有过一段时间军旅生涯,这时候宋朝将士还是比较朴素无华的,感情深厚,所以郴州死了许多宋兵,潘美一怒想要屠城,侥幸在李超劝阻下,潘美收回了命令。但明起肯定认为江州军民反抗是一种英勇行为,只是不敢直接说。
“也许是这原因吧,然惨案发生了,只能亡羊补牢。”
明起点头。
“我想请你……”宋九话单一转道:“这样吧,我带了几百两银子过来做盘缠,明天我将它交给你,看来书院里经费困窘,先行将生员们的伙食解决,等我接任后,再拨一批款子给你们。这个书院是南方的文化基地,不能让它倒下。”
“谢过宋公。”
“不用谢,江南回归,江南百姓就是我朝百姓,江南教育就是我朝教育,教育乃是国家重中之重,我非是为了你们,乃是为了国家。不过在我未接任之前,想请你替我做几件事……”
……
“明洞长,今天怎么有空入城?”陈肱说道。
“陈孔目,我是无奈也,书院困窘,生徒多无心思求学,各奔东西。”
“明洞长,你找我没用啊。”
“陈孔目,你勿担心,我来求你办的事不难,能否央请江知州划一百顷地给书院做学田,也好使书院师生解决生活危机。”明起说道。
这时他想起宋九昨天说的话。
“明洞长,庐山脚下的陈家如何?”
“宋公,他是江南陈叔宝的后代,唐末后一些陈氏族人避难迁于庐山脚下,因为离城远,又是江州望姓,多人为唐国官员,陈家两千余口侥幸没有遭到戗害。张知州返回江州时,用陈家嫡系子弟陈肱担任了孔目官。”
“管档案的孔目……明洞长,明天一早你入城,你用学田名义让他帮忙,请求张霁划地给书院。”
“学田?”
“就是划给书院的专属耕地,有学田在,能解决部分书院师生的粮食蔬菜,还能让学子得到一些锻炼,而非是纸上谈兵。这个问题我接任后来解决,不过你先央请陈肱。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他答应,第二种情况他会不答应。”
“我还是不大明白。”
“我来江州两天,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有限,这个陈肱我会有大用。不过我也害怕,招募江北百姓商贾过来,本来也是没错,我在广南也做过类似的举措,然而江州现在性质变了。若是陈肱与他们裹在一起,也接受贿赂,他的族人所在地离书院不远,你的名气还在,就会轻易答应,给你一个面子。那么你什么也不要做,以免打草惊蛇。”
“不会。”
“以防万一吧。我知道也不会,他一族皆在江州,看到江州百姓惨况,心中有仇,州衙内有十几名高级州吏,多是江北人,即便有贿赂,他多半得不到,心中有恨,因是江州人氏,平时会遭到排挤,心中有怨。可面对江州局势,他只好敢怒不敢言,以求全族平安。”
“我知道了,若是这种情况,他就不会答应。”
明起抬头看着陈肱。
“明洞长,我自保都来不及了,哪里敢答应你。但是你放心,我会替你说一说,就是这个地太多了,那是一百顷……”
“果然,我给你看一封信。”明起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陈肱打开看了看,大惊失色。
第三百三十八章 棋子
七月初的早晨是最可爱的,悠悠湖风吹来,清凉得就象是一曲风笛在吹奏。
江州城中不时传出叫喝声。
若非到处断垣残壁,很难想象出两个多月前那场惨剧。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百姓是刍狗啊。”宋九道。
这说得就有深意了,郭二与王枕听不懂。
“走吧。”
三人收拾行李,让大伯牵出马,翻身上马离开客栈。看着他们离去,如儿道:“他们真走了。”
刘氏眼中狐疑不解。
“娘子,我就说嘛,他们那象大官的样子。”
“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去看地吧。”刘氏道。她还有很多事呢,看完了地,要派成伯回黄州雇人过来经营,如何经营这几天也要计划好。不过她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仍然在怀疑。
……
“就在哪儿。”明起下了驴,指着瀑布前三人说道。
陈肱大步向前,想要行礼,宋九摇头:“陈孔目,勿要多礼,这里还有一些游客,我们往前去吧。”
几人牵马扯驴进了山林深处。
日头烈了。
但在这里不是太热,不时传出小鸟清脆的歌唱。
宋九找了一块僻静的所在,在山石上坐下,陈肱大步向前:“属下见过宋公。”
“我还未交接呢,不用称呼属下,平辈相论吧。”
“喏。”
“我找来你是问几件事,另外再委托你办一件事。”
“请吩咐。”
“德安知县叶壕此人如何?”
“叶壕啊,”陈肱想了一会说道:“我与此人没有打过交道,似乎不恶。”
与广南一样,南唐的大多数官员早迟要被朝廷官员替代,但有部分官评不错的官员继续留用,特别是一些从属官员,例如各州司户,录事参军,司法,各县主薄县尉,部分知县,但各州的知州与通判肯定八成以上要换成朝廷的官员,以防有变。
江州保留的原属官员更少,各知县只有叶壕保留下来,余下的皆是朝廷调来的知县。
德安除了部分士卒民夫在皖江口一战中牺牲了外,余下的百姓并未遭到官兵杀害,而且许多江州百姓逃到了德安避难。
宋九这才将眼光对向德安。
但他初来乍到,对德安情况不大了解,对叶壕这个人更不了解。
陈肱是因安抚人心,才让张霁命为孔目官的,同样不大了解。可宋九能问出来:“陈孔目,那他与张知州他们可有密切的联系?”
“似乎没有。”陈肱想了一会儿答道。
“你在庐山时,有没有听过叶壕有什么恶劣行为?”
“也没有。”
宋九松了一口气,不要指望叶壕乃是一名干吏,那怕是一个中庸的官员都可以,一不恶,二不与张霁他们沆瀣一气就行了。
陈肱又小心地说道:“宋公,我能说一句嘛。”
“说吧。”
“江州虽存在一些不好的情况,可不那样,江州就是一座死城。”
“继续说。”
“并且江州城中百姓多来自江北,包括厢兵。”
“不但厢兵,通判本身就有掣肘之权,是吧?”
“我是这样想的,”陈肱道,不知道宋九神秘地便服来到江州,先找到明起,再找到自己要做什么,但是他心中担心,于是又说道:“江州非是昔日江州。”
“放心吧,我不会将张霁的举措全部推翻的,好的保留,坏的革除。”
“还有古通判呢。”
“不但有古通判,我一旦接任,张霁又在饶州,是江州的邻州,他与赵普关系又密切,说不定还能继续遥控江州。”
“赵普?”陈肱茫然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更要小心了。”
“实际我也不想有太大的变动,一动就有纠纷。”
“是啊。”
“不但有纠纷,看上去很美,至少江州恢复了生机。”
“是啊。”
“朝廷也不欲暴扬此事,以免江南人心浮动。”
“是啊。”
“但你有没有想过,发生了这么大事,能瞒得过去吗?”
陈肱不能回答。
宋九并不是怀疑或怪罪他,讲道理嘛,陈肱用心也是好的。他又问道:“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了不知改悔。而且因为种种不公,江州余下百姓心中愤怒。这个愤怒扩散,江州是一州,但背后是江南十几州,几十万户几百万黎民百姓,我能不怕吗?”
“宋公若执意这么做,有点难了。”
“我想做什么?”
陈肱语塞。
“做肯定做的,是矫正,”宋九道。不但要矫正,还不能弄出太大的纠纷,还不能暴扬官兵之丑,实际真的很难,所以宋九这才有种种安排,又道:“江州很难,官吏,百姓,厢兵,绞在一起,说不定能将我生生架成一个傀儡,但你认为可能吗?”
陈肱不敢回答,但在心中想,傀儡未必,不过想要夺回实权,真的很难。
“你心中想法错了,”宋九看着他的脸色说道:“前几年朝廷争得很厉害,那个层面太高,心机太深,非我能敌,故我一度力求避开,但我想法太天真了,不是我想要避开就避开的,最终我依然卷了进去。”
若往江南深处去,也许一些大户人家不清楚,不过江州不同,它是重要的港口,虽宋朝禁止通商,民间私商继续络绎不绝,作为当地望门的家主,因此陈肱能听到一些宋朝消息,包括赵普与赵匡义的恶斗,少量宋九的事迹。
宋九继续道:“那场恶斗中我没有避开,成为许多人的棋子,有的人想利用,有的人想除去,我不想利用,但还是被利用了,我不想被除去,可一度还是很危险,若非我对朝廷有一些作用,现在可能被抛尸长江。可是反过来想,在那场恶斗中,能摆上台面的棋子有多少?是张知州吗?”
明起乐了。
宋九虽说得隐晦,但还是好听懂的,做棋子肯定是一件不舒服的事,不过能做那个棋子的人并不多,许多人想做还没那资格。
“我存活了,还成了国公,又来江州救急,当真是我对朝廷还有一些作用?”
陈肱终于听明白宋九的意思,在那个层面上的斗争能存活下去十分地不容易,不但有才干,也要有心机的,张古二人又算什么。
宋九又道:“能在那争斗中做棋子,就能在江州这块地方做下棋者。”
“我懂了,请宋公吩咐。”
“江州城中百姓能有多少活下来的,城外百姓有多少活下来的?”
“有,城中百姓活下来的不多,一部分战死了,大部分杀害了,还有少数百姓逃出城,就不知道他们逃到什么地方。至于城郊百姓活下来的比例更高一点,但也不多,大半百姓因为官兵到来,匆匆进城,遭到戗害。还有一部分百姓在官兵追杀溃逃百姓中被杀害。现在城郊百姓几乎都是江北来的百姓。”
“这个我看过了。”宋九心中有些灰暗。
曹翰大军亲临时,还没有暴虐行为,城外还有部分百姓的,他们心惊胆战的继续耕种,那时就有一些荒地了,越离城池近荒田越多,但离得远,甚至有部分百姓将麦子抢割上来,还载了水稻,种了豆粟。随后宋军入城,杀害开始,百姓逃亡,江北百姓过来圈地,因为无人管理,庄稼长势都不大好。许多村庄皆成了鬼村,今天过来与陈肱会面时,宋九在路上刻意用讨水的名义进了几个村庄察看。看了后心中冰冰凉。
“那么有多少百姓回来了?”
“有,一些百姓听说官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