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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救慕慕的。”别过头去,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慕慕在我姐家呢。”我笑,反过来攥住他的手腕,我把他拉近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开口,“川川,回来吧,你不是说……”
“……我可能要结婚了。”他打断了我的话。
当时他的眼神挺悲哀,我能察觉到,我也觉得悲哀,却不知他是否能察觉到。
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一丁点儿思想准备来接受这样的打击,可我又必须接受,因为这已经成了从他口中亲自讲出的现实。
“吓着了?”收起眼中的悲哀,他嘴角挑起一个微笑,手指轻轻拂过我因为高烧余热还有些刺痛的脸颊。
“……还成。”我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没那么严重……结婚……就结婚吧……”
我喃喃自语,然后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还没来得及再说出任何字句之前,就低头覆住了他温热的嘴唇。
那天,我们并没有做爱。
我只是吻了他,吻得轻轻浅浅,周小川没有躲避,没有挣扎,他乖乖配合我结束了这个吻,然后,他抬起水汽朦胧的眼睛看着我。
“回来给我接着当桥墩子吧。”他淡淡开口,纤细修长的指头拨弄我睡衣的纽扣,“年底的时候,在工体,开个复活演唱会。”
复活演唱会,这几个字让我挺惊心动魄,我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场,那是鼓手由林强换成六哥之后的第一次大场子,真所谓光阴荏苒,怎么这儿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过了六年了,我挺感叹,这六年中我有三年没和周小川在一起,我和他的接触最多也就停留在亲吻,我有点害怕更深入的接触,他的身体已经是别人的了,我知道这是男性可悲的自私,但我真的不想在抱他的时候闻到不属于他的味道。
“你准备准备,病好了之后,就开始给‘桥’写新曲子。”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然后朝卧室门口走,“再见。”
我没说话,就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二咪子窜上床来在我腿上轻轻蹭,我抱过已经肥胖起来的毛球,觉得眼眶胀得发疼,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周小川的确说了让我回去的话,他还说了演唱会,还说了让我准备写新曲子,这都是好事儿,可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我觉得脑子里一团雾气缭绕,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我突然想,周小川就这么放过我了?我千呼万唤都不肯回来的周小川就这么主动送上门来了?我做梦呢吧?后来再仔细琢磨琢磨,我反应过来了,我没做梦,周小川的确要回来,可回来的仅仅是他的人,或者说,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他要结婚的消息,他没放过我,他折磨我折磨得更深入了一层。
我照旧还是那锅干熬的汤,还是让太上老君捉去炼丹的孙猴子,周小川走上红毯,我也就下了地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要玩儿完了,而且会完得很惨。
六月底,周小川向媒体宣布,他将在年底带着“桥”重新以完整乐队的姿态杀进工体,然后紧跟着就会出张新专辑给大伙做新年礼物,那是一次访谈节目上他说的,这番话第二天就见报了,然后就是各大媒体的争相报道,歌迷来信数量激增,我那时窝在家里写曲子,外界的事情都是周小川来时告诉我的,他挺兴奋,看我交上曲谱时奖励般的吻了吻我的脸颊。
“行,宝刀未老,回我让九儿填词去。”他笑着说,同时抬手摸上我的下巴,“刮刮胡子吧,头发也该修理修理了,你瞅着都什么样儿了。”
“特落魄?”我攥住他的手。
“可不,都跟科学怪人一样了。”
“嗯,明儿我就理发去。”我应着,然后轻轻抱住周小川,试探性的在他耳边低语,“川川……今儿晚上,别走了成吗?”
小小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他没有挣扎,半天才答非所问的说了句:“你这么长时间……就没找别人?”
“没有。”我摇头,“我自己解决。”
“真的假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看,“你不老说自己解决伤身体吗?”
“嗯,要不我怎么就这么憔悴呢。”我傻笑。
“……其实,我的确打算今天不走了。”他抬起头,表情很认真,“我想好好跟你聊聊,这么长时间,我有好多事儿都想跟你念叨念叨。”
我就觉着心里一沉,脑子挺热,可下半身却凉了。
“成,聊聊就聊聊。”我苦笑,松开他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做饭去。”
那天晚上,我们仍旧什么都没做,吃了饭,洗了澡,就窝在床上哪儿也没去。他穿着我的睡衣,头发柔软的垂在前额,瘦小的身体靠在我胸前,给我将这两年多以来他所经历的种种,出唱片的过程,独立写曲的辛苦,中途几次几乎都要放弃了的心情,还有成功之后的成就感。
“给我讲讲你是怎么遇上你女朋友的吧。”我搂着他,轻轻吻他耳垂,“现在是不是该叫未婚妻了?”
他沉默,沉默了挺长时间之后才开口。
“你知道了吗?小九他老婆已经怀孕块五个月了。”他轻声说。
“……不知道。”我有点沮丧,他居然又转变话题。
“九儿头两天告诉我的,我当时都愣了。”
“要当爹了啊……”我叹气,“强子不知道怎么想。”
“应该不会太在乎。”周小川摇了摇头。
“嗯……可要是你,我就在乎。”我收紧了手臂,“你女朋友是真对你好吗?真像田蕙对九儿那么好吗?”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侧脸看我,然后拉过杯子盖到肩膀,“男大当恋,女大当爱……”
我没话可说了。
那天是八月二十三号,我印象很深,一九八五年的八月二十三号,是我第一次教周小川弹吉他的日子,那时,我们都还只是小屁孩儿,如今算来已过了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单是数字就能让我感慨万千,当年那个追在我后头让我教他弹琴的周小川,十八年后,已有足够的能力离开我,不需要我的支撑,不需要我的庇护,他完全羽化了,只轻轻一拍翅膀,就能冲上九霄云外,我抓不住,也够不着。
我头一次有了沧海桑田的感叹。
夏天在最后的蝉鸣渐渐淡去时也跟着淡去了,秋天仍旧短暂,过了国庆节,天就越来越凉,从十一到元旦前的那段日子忙得要死,“桥”在为年终演唱会作最后的准备,“北京杂种”也一直忙着活动,非典解禁之后,以前堆积的工作都压缩进了后半年,忙碌中没心思考虑别的。十一月,小九的儿子出生了,可爱得很,让我想起了我的慕慕刚出生时的样子,林强并没有什么太在乎的表现,和周小川预想的一样。忙碌一直持续,直到正式开场的前一个礼拜,才算有了点空闲。
十二月下旬,我带着二徽和林强,周小川带着小九和六哥,我们几个头一次,有了正式的会面,那次是在公司的排练室里,气氛很融洽,二徽坐我右边,周小川坐我左边,小九座对面,他旁边是林强,林强旁边是六哥,我们聊得挺开心,到最后小九根林强嘀咕了两句什么,又跟周小川嘀咕了两句什么,他像个向大人要糖吃的孩子,眼神可怜兮兮的,周小川倒是挺痛快的答应了,然后在我试图问出了所以然时摆出无可奉告的架势。
不过他们的密谋并没有隐藏太久,到一个礼拜之后的年终演唱会上,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那天是“桥”的专场,气氛火爆到极点,我觉得台下除了维持秩序的警察,已经没有几个有理智的人了,我也特热血沸腾,我估计就算现在我扔了拨片空手弹琴也不会觉得疼,音乐,灯光,鼓点,喝彩和尖叫,我耳膜发胀,太阳穴像被点着了一样,直到小九唱过了一半的曲子,脑子里的轰鸣才渐渐平息了些。
微微气喘着拿着话筒,小九半天终于说了句:“下面,咱们换个鼓手。”
我一愣,然后在看见灯光打在那个一身黑衣,站在架子鼓后头的家伙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林强。
我看林强,他冲我笑,我看周小川,他也冲我笑,我看小九,他正冲着林强笑,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们的阴谋,鼓手换成林强,就好像回到了九七年之前的“桥”,一刹那间,我觉得我升了仙了,那种又回到从前的感觉好到让我害怕,过去的种种回忆全都堆积到心里,我能倾泻这种感情的途径就只有肩上背的这把吉他。
那天晚上,工体好像要爆裂了一般,林强大概也激动得不行,他那种华丽的鼓点带出摇撼人灵魂的节奏,我觉得他也升仙了,能和小九再次同台,这一天,他等了六年,他等苦了,小九也等苦了,苦大发了。
那天晚上,演出直到半夜才结束,谢幕,退场,我跟着周小川往后台走。
“川……”我叫他,可我没来得及叫全他的名字,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他一个回身紧紧抱住了,他双手搂着我脖子,小身子一纵,腿就跨在了我腰间,我完全愣了,都忘了扶住他,几步没站稳,我一下子靠在过道儿的墙上。
“建军,咱又成功了!听见台下了吧?那些叫好都是给咱们的!”他激动的全身都有些发抖,手指插进我的头发,他贴在我耳边兴奋的低喊。
“痛快了吧?”我扔下吉他,一手抱住他,一手拉过旁边的大幕帘子把我们俩裹在了里头。
“痛快了,总算是痛快了。”他低声笑,然后挑逗一样的咬我耳朵。
“……那什么,川川。”我感觉有个地方让人放了把火,周小川就是纵火犯,他不光放火,还往上浇油,浇的是汽油,那火苗子腾的就窜起了老高,烧过了我的忍耐极限,“咱俩……去一地方,成吗?”
周小川看着我,眼睛里倒映着我眼中的火光,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咬了下嘴唇。
“成。”
那天晚上,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拉着周小川从工体跑了,上了我的车,我一路加速,路上,我们都沉默,一直沉默,我看着前头,他看着我,然后,我一直把车开到了商务会馆门口。
看见“北京商务会馆”的招牌,周小川一下子就愣了,随后,他开始笑,我下车,拉着他就进了大厅,我开了房,是301号,周小川仍旧在后头笑个不停,我没理他,拽着他的手,我一直把他带到了房间门口。
开门之后,我推他进屋,然后一脚踹上门,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我把他整个顶在墙上,接着低头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辈子我都没这么急切过,我几乎都是在咬他了,撬开牙关,我缠住他的舌头,我顾不上牙齿相碰触时的轻微疼痛,就只是没完没了的吻他,好像要把这三年来的空缺都弥补回来一样,我直到他开始拒绝才给他调整呼吸的时间。
周小川气喘吁吁的看着我,脸上的绯红明显是由于情欲的萌动。我稍稍放慢了节奏,温柔噬咬他耳垂时两手忙着去解他的扣子,然后在亲吻滑到锁骨时拨开了他腰带的搭扣,我有点紧张,也有点不得要领,太久没做过让我原本熟练的技巧变得生疏起来,等到他身上仅剩了最后一件衣服,我在和他注视了片刻之后一下子跪了下去。我有些粗鲁的扯掉他已经紧绷绷的内裤,然后扶着他早已坚挺起来的器官就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我听见他控制不住的呻吟,发觉到他膝盖在不由自主地发抖,我含到最深,然后单手探到他身后去挑逗他已经不适应接纳异物的入口,我轻轻在周围挤压按摩,在他纯粹出自本能的收缩中缓缓推进中指。
“建军……”他的呻吟好像落水者的呼救,又像落难者的哀求,我看不见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