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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长了许多,不再像当年那般有什么说什么,面对媒体的过程中,他学会了隐藏,藏起最真实的东西,藏起所有的疲惫和委屈,只把最阳光四射的一面展现给大众。
我不知道他都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自己一个人偷偷流泪。
……
电话铃骤然响起,把我猛地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慌手忙脚从浴缸里爬出来我在腰间为上一条浴巾就冲向客厅。
“喂?哪位?”一把抓起电话,我问。
“嚼子,你睡了吗?”是周小川的声音。
“没有没有,我洗澡呢。”赶紧摇头,我拿浴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
“你刚回来吧?这半夜才洗澡。”
“啊,我刚跟小九处去喝酒了。”
“喝酒?你酒后开车?!”电话那头抬高了音量。
“没喝几口,我还能不知道不能酒后开车啊。”傻笑了两声,我问,“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啥事儿?想我想的睡不着?”
“去,没劲头跟你瞎贫,我这儿都没招儿了,你快过来一趟吧。”他语气挺认真,这让我有点儿紧张,放下电话,赶紧擦干了身上的水,我穿上衣服,又开车一路加速赶到了他家。
门是虚掩的,这是留给我的“家里有人,但是忙得很”的信号,推门进屋,眼前的景象让我一下子愣了。
周小川跪在地上,俯身朝沙发底下看,似乎试图把什么东西给拽出来,听到我进屋,他抬起头朝我求救。
“你可来了,快帮我把它给够出来。”
“什么呀?”
“猫。”
“猫?你养猫了?”我不可思议。
“是捡的,看着特可怜,瘦得皮包骨头。”他站起身,拽了拽发皱的衣襟,“我说给它洗个澡,结果还没吹呢他就跑了,死活不出来。”
“哟,我瞅瞅是什么猫。”说着,我俯身准备把沙发下头喵喵叫着表示敌意的小家伙抓出来。
那天我们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小猫重见天日,浑身湿淋淋的小家伙连骨头轮廓都能看出来,我和周小川通力合作才总算吹干了那一身灰色的毛,这时候再看,已经比开始漂亮了许多,把小猫放到床上,我用被子裹住微微发抖的小身体。
“好像就是普通柴猫。”我轻轻拨弄着那尖尖的小耳朵,“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名贵的也不会让人给扔了。”周小川侧身躺在床上,凑过来闻了闻小猫身上洗头水的香味,“真小,也就刚断奶吧?”
“嗯。”我把可以单手托起的小东西推进周小川怀里,“去找你川哥哥去,是他把你救回来的。”
“我从来没养过猫,根本不会啊。”他摸了摸在自己下巴磨蹭的毛球,“你们家原来养过,要不还是给你吧。”
“行啊,我就拿他当你养着了。”朝他凑了凑,我贴进周小川怀里,取代了小猫的位置。
周小川没说话,他抬手轻轻抚摸我还没全干的头发,动作温柔的让我有点感动,我突然想起了晚上小九跟我说的话。
“川川……”我揽过小猫,然后整个贴上他的胸口,我想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贪婪汲取他的热量和他身上独有的,有点诱惑的生理味道。
“怎么了?今儿怎么这么煽情啊?”带着无奈笑声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问你。”停顿了一下,我慢慢开口,“其实你……挺不愿意跟我维持这种关系的吧?”
没有回答,周小川沉默了挺长时间,然后,纤细修长的指头继续抚弄我的头发。
“你头发有的分叉了……这儿还一根儿白的。”
“……帮我拔了。”我叹了口气。
“拔一根儿长十根儿。”轻轻笑着的声音。
“没科学根据,拔拔拔,长了十根儿你也帮我拔,满脑袋都是了你就给我剃光了,我买假发去。”
“假发?你在台上连蹦带跳的,还老疯跑,万一掉了怎么办?”
“疯跑是我,连蹦带跳的那是小九。”我反驳,然后抬起头就亲了他一口,“真要掉了,你帮我捡起来不就得了嘛。”
“不管,我给你扔台下去,谁抢着就归谁了。”笑得更厉害了,他指头在我脖子上的那颗痣周围轻轻摩挲,“你想要就自己个儿跳下去拣。”
“那我还不让人给分了?是不是也谁拣着就归谁了?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是吧你,忒狠了,天下第一号吉他手,就这么让人分了,冤不冤哪。”
我抱怨,他却仍旧笑个不停,然后在笑够了之后突然开口,“哎,给猫取个名儿吧。”
“叫咪咪。”我随口说。
“真俗。”
“那叫啥?叫努尔哈赤?叫爱新觉罗?玄烨?”我愈发没正形儿了,很快便被周小川推了一把。
“那还不如叫咪咪呢。”
“嗯……要不叫二咪子吧。”
“这什么破名儿啊?忒土了,听着跟个柴火妞儿似的。”
“这样好养活知不知道?再说这味儿多地道,一听就是北京人。”我的狡辩立刻引来了对方的笑声。
“是北京猫吧?”他纠正。
“都一样。”我撇了撇嘴,“从今儿起,这小玩意儿就是你了,我肯定好好养着它。”
“别养太肥了,那就不是我了。”
“不成,就得养胖点儿,那才能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呢,让人看见也壮门面哪。”
“你就是贫。”有点无奈又有点儿别的意思的语气,周小川搂着我肩膀,看着正从我怀里挣脱的灰色毛球,无奈之后语气又变得很温柔,“什么时候你才能管住你这张嘴啊……”
“难。”我否定。
“我看也是。”他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有点儿突然的开口问,“对了,孩子名字取好了吗?这马上就要出生了。”
“早就取好了。”我点头,“不管男孩女孩,都叫一个名儿。”
“叫什么?”
“嗯……”我摸了摸小猫胎毛未退的小脑袋,然后笑着说了那个我决定已久的名字,“叫裴慕川。”
二咪子是只淘的没边儿的猫。
虽然还很小,疯闹的本事却超乎寻常,到我家的第一个晚上还算老实,可第二天就原形毕露了,它第一个目标就是客厅正中的真皮沙发,幸亏我发现及时,要不等它抓够了,我拿件全家最贵的家具也就完蛋了。
我有点无法想象,周小川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就捡回了这么能折腾的猫呢?他手气真不好,要是我去捡,肯定是个特温顺的。
我曾经跟他提起过这个,当时他笑着别过头去,语调很是无所谓:“谁让你当时答应我养它的,你活该。”
“我怎么什么都活该啊?”我立刻哀叫,“是不是我横尸街头也活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很有点逃避责任的意思,他很狡猾的转移话题,“哎,对了,二咪子吃什么啊?”
“我没敢给它吃人吃的东西呢,太小了,先喝奶吧。”我站起来,对着镜子最后梳了梳头发,然后靠在化妆台上看周小川还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给他整理发型,“长头发就是麻烦,忒浪费时间。”
“那没辙,你要看着烦就别看。”他瞟了我一眼,“反正我不剪。”
“那就给烫了吧,然后弄成我这样的。”我指了指自己的卷毛。
“不成,我不烫,跟狗一样。”
“什么?”我提高了嗓门。
“本来嘛,你自己瞅瞅,是不是特像葡萄牙水犬?”他终于笑出声来。
“成,我是狗。”我自暴自弃一样的说,“我就是您的看门口,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我养狗是为了干活的,拉个雪橇什么的,就用得着你了。”笑声始终不曾停止,我刚想过去敲他,化妆间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走进屋的是小九和林强。
“不好意思,来晚了。”林强边关门边说。
“哪儿去了你们俩?”我转变了打趣对象,“哟,看看,这一个小脸儿红扑扑的,一个小脸儿煞白,干吗去了弄成这样?”
“裴建军,你少臭来劲啊。”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小九终于开口了,他坐在椅子上斜眼瞪我,“强子本来就白,不像你,比锅底还黑。”
“比锅底还黑的那是包青天。”我反驳,然后接住小九甩手扔过来的烟,点上吸了一口。
“行了都老实点吧,想想待会儿怎么应付主持人。”周小川终于发话。
“这个嚼子是天才,咱们谁让主持人问住了就让他解围。”小九边换衣服边说。
这一点我承认,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们遇上回答不了的问题就立刻让我出马,在应付主持人那些怪里怪气的问题上,我的确自认是个天才,连蒙带拽带打岔,稀里糊涂就把问题给糊弄过去了,周小川说“你这张贫嘴还是有用的”,我说那是那是,天生我嘴必有用啊。
我寻思着,我可能还真是一聪明人,这种聪明表现在很多方面,就比如关于孩子的名字的解释这一问题。
一月底,我儿子出生了,悬点儿没和小九一天,他是二十九号,我儿子三十一号,当时小九还说呢,再晚一天就二月一号了,头一天,多好,我说我儿子比那头一天还提前一天呢,不是更好?汤小燕半靠在床头,看着我们,然后冲我说:
“建军,儿子名字就你取吧。”
“早想好了。”我侧脸瞅了她一眼,“叫慕川。”
“哪俩字儿啊?”她问我。
“倾慕的慕……河川的川。”我稍微有点儿语调发软。
“干吗叫这名儿?有什么意义?”那双大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难受,别过脸把视线重新放在孩子身上,我笑了笑。
“我不是护城河边儿长大的嘛,这是对母亲河的深厚感情。”
我话一出口,小九当时就愣了,他看着我,看得挺认真,然后低下头似乎在琢磨什么,很快的,他就了然的笑了一声。
“那什么,我先下楼呆会儿,刚想起来得问川儿一事儿。”
“哦。”我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小九离开卧室。
“建军,大名有了,再给儿子取个小名儿吧。”汤小燕叫我,“小名叫‘川儿’成吗?”
“你这不是占我们队长便宜吗。”我淡淡地说着,“叫慕慕。”
那天,是我把汤小燕和儿子从医院接回来的第一天,小九拽着林强非要来看看孩子,周小川听见了我们的谈话,看了我一眼之后笑着说:“那我也去看看吧。”
我无法描述他那一个微笑里有多少复杂成分,总之,他跟来了,但只看了孩子一眼便转身下楼,我没追上去,那样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汤小燕这里头有问题,于是,我直到最后才离开卧室,关好门,下楼走到客厅,我看见正在围着猫坐成一圈儿的三个家伙。
“嚼子,这小猫真逗!”小九喊我。
“好玩儿吧?给你养两天,你就别打我儿子主意了。”走到他们旁边,我也坐下。
“别了,我养不好,还是你自己伺候它吧。”小九摇头。
“裴哥,你没跟我们说过你喜欢猫啊。”林强问,“我一直还以为你喜欢狗呢。”
“不不,我一直就喜欢猫。”否定着强子的观点,我抬手搭住周小川肩膀,“喜欢狗的是川川,他特喜欢一种狗,叫什么来着?”
“谁说我喜欢狗了?”他一脸茫然,然后摇头,“狗太贫了。”
话里的意思,可能只有我们俩明白,看着他偷笑的样子,我都想一把把他扑倒在地,我得先狂吻他一顿,直到他上不来气儿,到时候再问他喜欢什么,就不信他还不承认。不过后来我又一想,这不相当于我强逼着别人承认我是狗吗?我真是自甘堕落。
那天,送走了小九和林强,我再给汤小燕做好了饭之后就和周小川出去吃了。我们去了离家挺远的一家小餐厅,很小,但是通宵营业的拉面店。
我们要了牛肉面,然后就坐在那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