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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惠灿很想这么问他,但怎么也开不了口。该死的,我这样不就像是在对有外遇的丈夫质问什么吗?惠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不是亲嘴,更不是热吻,只是轻轻地拍着后背而已呀!然而,仅仅是那样一个场面,不,仅仅是那个女孩才能够向自己的丈夫问出那样的问题,仅此一点就深深地刺伤了惠灿的自尊心。仔细想想,惠灿发现她经常被那个年轻女孩弄得很不自在。流产那次也是,为什么那时偏偏是她在旁边呢?
“除了在镜头前之外,还有,除了我之外,你还碰过别的女人吗?”
惠灿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平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她看到尚永又露出了厌烦的神色。他简单地回答说:
“没有。”
“真的没有吗?”
“你最近好像很无聊啊?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传闻的,但是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虽然你最近在向我示威,不让我和你做爱,但是我还不至于做出那些可笑的事情!”
尚永一脸厌恶地望着她,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惠灿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来:
“你今天见到智媛了吗?”
惠灿心里在说,我连自尊心都不要了,问出了这种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呀……如果是她认识的那个江尚永,如果他还想和自己继续生活在一起,就应该对她说实话。然而,尚永的回答让惠灿的心彻底冰凉了。他只带着些许不快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没有,没有见到她。”
那一瞬间,惠灿听到了自己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似的,所有的爱、所有信任和依赖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是否上过那个女孩的床,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他凭借着多年的演技,连说谎都说得不露痕迹!惠灿深深地伤心着。她觉得,这个相处十多年的江尚永也许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江尚永了,也许不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了!对于别人而言,那也许是可以理解,但是对惠灿来说,这绝对是无法理解的事。绝对!那一瞬间,惠灿觉得这个男人丑陋到了极点。一想到她曾为了他而放弃自由、梦想和自尊,甚至还爱上了他,她就开始痛恨自己。那一切竟突然之间变得毫无意义了!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所以才把自己写的剧本给了那个不会受到他的任何影响的时宇。她想看看,离开了尚永,她自己到底能不能独立。那之后,过了几天,她就对尚永说:“我想成为寡妇。”
听到这里,尚永对惠灿问道:
…
四千三百二十一天——你的,我的,我们的(4)
…
“那一切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呢?”
为什么没有说呢?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比她年轻、漂亮,也可能是觉得他和自己结婚的理由只是因为“一次意外的怀孕”吧。一个人的自卑是很难医治的!因为没有了自信,因为太累,所以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意,突然觉得与其被别人甩掉,还不如先甩掉别人。也许还有其他理由,但也许这就是全部了。她提出离婚时,尚永曾经问过她为什么。那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不知道。即使现在,我还是觉得,在你身边让我感到很累。现在我非常非常讨厌你,真希望能够把你的名字都忘掉。”
从这一点来看,也许那就是全部理由了。然而,个性和自尊心都极强的惠灿又怎么能够说出那些理由呢?想到这里,惠灿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有那么漂亮的妹妹呢?你应该告诉我的呀?”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到那上面去。”尚永很不情愿地说。
他给了别人那么大的伤害,之后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惠灿心想,如果他现在不是患者,真该抡他一棍子。接着,她又听到他说:
“因为连智媛太像她母亲了,他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女人,就会心情不好。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还像小孩子一样这么幼稚!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
不知是为什么,尚永的那静静的稍微有些羞涩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样的甜蜜。惠灿心想,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连不愿说的理由也是这么相似。虽然一天要讨厌他无数次,她还是很喜欢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孩子!”
惠灿得意忘形地说道。尚永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地耳语着: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说出来,好吗?惠灿?不管是幸福还是不幸,是快乐还是悲伤,你要告诉我,我也会及时告诉你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和别人一起生活!我的心中只有你!”
江尚永竟然在工作之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而且说了一大堆,大概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吧!惠灿想,应该把这段话用到剧本中去,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跳起来的。惠灿心里暗自高兴着,朝他点了点头。突然,她想起了惠媛说过的一句话来。
我想知道尚夏和我认识有多少天了,就试了一下,结果是三千五百六十七天。姐姐和姐夫是四千三百一十九天!怎么样?有趣吧?
听到惠媛的回答,惠灿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却不知不觉地记住了那个数字。现在,又过了两天,应该就是四千三百二十一天了。在这四千三百二十一天里,我认识了一个男人,并且爱上了他。就像现在这样,想要让他拥着我入睡,希望和他过上幸福的生活。无论我年轻还是变老,无论我幸福还是不幸,无论我记得他还是忘记他,只要我还是我,他就不会离开我,会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啊,我怎么会想要离开他呢?而且还相信那是完全可能的事?
惠灿在尚永耳边轻声地说:
“在这与你相聚的第四千三百二十一天,我的生命中依然只有你!”
…
尾声——神经兮兮的哈姆雷特和大腹便便的奥菲莉亚(1)
…
爱就是人生
歌德
七个月后,光大剧团排练室。
“奥菲莉亚,我爱你!告诉我,你幸福还是不幸,快乐还是悲伤?你不要再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和别人一起生活!你是我的唯一,奥菲莉亚,哦,我的奥菲莉亚!”
去年,光大剧团曾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今年他们计划推出新改编的莎士比亚剧作《哈姆雷特和奥菲莉亚》。由于演出日期将至,演员们正在加紧排练着。
“哈剧”演出人员名单在演艺界曾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相信,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怀疑。出演“哈剧”男主人公哈姆雷特的竟然是江尚永—光大剧团负责人郑时宇的死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惠媛实在是忍不住了,对尚永问道。尚永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作品不错就可以演,本来我就是职业演员!况且,哈姆雷特又是我喜欢的角色!”
惠媛却对这个回答不以为然。
“什么?说的虽然不错,可是你们和时宇哥相互仇视了十多年了呀……人之将死……噢,不,不,对不起,姐夫!一个人如果成为孩子的爸爸,就会做出很反常的事情来吗?”
其实,这么想的大有其人。
“那两个都是怪人!上次拍的那部电影也因为他而换掉了男配角,结果大获成功。这次好像公司还想和他续签,他怎么突然又演起话剧来了?”
智媛嘴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满头大汗地埋头彩排的哥哥,嘴里小声嘟囔着。然后,她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还有,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出国了?”
听到智媛那副没大没小的口气,站在一旁的时宇并没有生气。他将目光转向在练习镜前面的尚永和他旁边的人,淡淡地说道:
“我总觉得应该在国外再多待上几年。现在的我有点钱了,又没有牵挂,不像某些人拖家带口的。”
看到脾气特大的时宇竟然没有生气,而且眼神充满了羡慕,智媛不禁可怜起他来。
“你走了,光大剧团怎么办啊?”
“我这不是已经找到值得信赖的人了吗?我相信他!怎么了?听说我要走了,你舍不得了?”
对于时宇的玩笑,这个漂亮女孩很不以为然。
“男人都是混账!徐胤伍那个混蛋也说是为了我,太爱我了,才做出那坏事来的!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的,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男人让你厌倦?这可不像一个二十二岁女孩该说的话呀!”
智媛露出可爱的微笑说道:
“如果是像哥哥那样的男人,像尚永哥那样既有个性,又潇洒,或者像尚夏哥那样善良忠厚,我就会考虑考虑的!”
这不是恋兄情结吗?时宇刚想说出来,却突然听到尚永大吼了一声。那位在练习镜前认真排练的男主角好像对什么不太满意,正在大声抗议。
“怎么改编的?这种场面,这种对白,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是什么鬼东西?因为奥菲莉亚死了,英俊潇洒、魅力四射的哈姆雷特就得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听到尚永的抗议,那位光大剧团的临时导演尖着嗓门回答道:
“你以为哈姆雷特一天到晚只会装酷,只会说‘生和死是一个问题’吗?你这是一种偏见!”
导演的这番话并没有说服‘哈姆雷特’。
“你听听这对白,我好像听人说过,什么‘不管幸福还是不幸,是高兴还是悲伤,你要告诉我!’。你?这个或许是……”
导演强忍住没有笑。过了一会,她一字一顿地清清楚楚地说道:
“叫我导演!告诉你,这是工作的地方,江尚永先生!在剧团请郑重地叫我导演!你以为我在这儿也是你老婆吗?”
“哼,好啊,导演大人!”
真是怪事,江尚永怎么变了?他怎么变得唯唯诺诺、服服贴贴的了?
看着这场景,惠媛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哎,早知道就该不择手段地把尚夏弄到手,先怀孕再说。那样的话,那个家伙也就可能会乖乖地听我的话了!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惠媛的沉思突然被一声炸雷般的吼叫打断了。
“想让我服服贴贴?休想!你这个大肚子!别废话,赶快换台词!你想利用老婆这层关系无偿剥削我,这还不算,还让我说这种肉麻的台词?!柳惠灿,你竟敢……”
事实就是如此。光大剧团这次聘请江尚永这样一个身价过亿的演员,并没有预先支付现金。要是没有柳惠灿这层关系,那是难以想像的。惠灿毫不示弱地说道:
“请尊重创作自由,况且提高演技的最佳场所就是舞台!给你一个站上舞台的机会,你应该感激才对!还有,说肉麻的话不是你的专长吗?!……”
突然,语气激扬的女高音戛然而止了。看到妻子的裤腿里流出的液体的那一瞬间,尚永脸色一下子变了。
“啊,羊水破了吗?”
“可……可能是吧……”
“这……他妈的!我不是嘱咐过你,叫你不要累着的吗?”
尚永的脏话刚一出口,惠灿立即露出恨恨的样子,向他伸出手,说道:
…
尾声——神经兮兮的哈姆雷特和大腹便便的奥菲莉亚(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