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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钟雄和朋友面面相觑。
“匪贼危害的人可是你们同血同脉的百姓,我的人手不足,差遣你们一起跑跑腿,想必不为过。”撒克尔勾起冷冷的笑。
“谁和你谈什么抢贼不抢贼的!”宫泓被惹毛了。“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你究竟放不放人?”
“你要送哥哥去剿贼窝?会不会很危险?”润玉连忙插口。“哥哥是区区的平民百姓,不会打仗的。”
“放心吧!”对她说话,撒克尔自然比较温柔。“我的人自然会保他们平安无事。”
“你的人既然样样管用,还遣我们跑腿做什么?”宫泓怒问。
“对呀!你别妄想拖延时间。”众囚犯又开始嚷嚷起来。
“噶利罕,送这几位兄弟去沐浴身子,换件衣服,别怠慢了他们。”撒克尔随口吩咐完,不理会宫泓一行人惊怒的叫喊,一径抱着润玉回到营中心的幕帐。
“慢着,撒克尔,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清楚?要是说得清楚,他也不必施展这招拖延战术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放润玉走,而瞧她忠心耿耿的模样,又不像会舍下中原的亲人们随他浪迹关外。横摆在眼前的是一道无解的难题,连他自己也尚未想清楚应该如何厘清,又怎么太过草率的允诺宫家一行人?
“你……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润玉怯怯地抬头打量他。
撒克尔挥开皮帐,让牛皮顶帐将两人稳稳地包裹在私人天地里。
“妳说呢?”他忽然反问。
“我不晓得。”她赶紧偏开眼睛。
“不准!”蛮横的手蓦然稳住她的螓首,不让她转移。“四下无人,妳不妨亲口告诉我。妳想留,还是想走?”
水灵灵的波光对住暗黝黝的深潭。他眼中严厉到几近残酷的视线,险险灼断她的呼吸。
她想走吗?离开这片苍莽却奔放的黄土地,回到狭隘的世界?
当然不。
可是,父亲呢?娘呢?哥哥呢?她对撒克尔的认识,仅止于两人在夜半无人时的私语。她从未接触过他的生活方式、他的亲族、他的朋友,又怎么能大胆决定随着他走?如果她过不惯异族生活,适应不了关外的生活,又该如何?像这样莽悍的男子,是不可能定居在温乡水暖的中原的,即使他愿意委屈自己,显眼的异族人士长相只怕也难以见容于大宋。
她该如何抉择?
润玉一贯的垂下眼,低声回复……
“我,和哥哥一起。”
他,粗猛地猛吻住她……
第七章
哥哥们又被撒克尔差遣,与他的手下出发剿灭匪贼去了,至今已过了三天。
润玉来到营区外缘,天天翘首引盼,希愿西边的天际扬起黄沙尘烟,带来哥哥们平安归来的消息。
过去三天,撒克尔的性子阴睛不定,偶尔会将她诱拐到无人的角落,只为了缠绵徘倒地偷吻她;偶尔又会板起硬梆梆的竹板脸,彷佛控诉着她不肯承诺留下来。
她也很矛盾呵!教她远离父母亲长、随着他浪迹天涯,她万万舍不下。可是,离他而去,那也是同等的难题。
他的狂热、他的温存、他的怒焰、他的戏谑,久久远远以前已深植在心中。从前曾听婢女侍剑提起过,女孩儿家对一个情人哥哥总是特别挂心的。她的情况,便是如此吧?
哎!
“喂!”噶利罕在她身后叫唤。
自从得知她的女儿身后!撒克尔的弟兄反而拘谨起来,对她客气多了,不若前些时候的颐指气使,虽然现下的她依然是俘虏的身分。
“有事吗?”润玉连忙回头,却垂眼避开他的正视。天性羞怯的一面,毕竟无法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
“老大在营里找不到妳,正在发火呢!”噶利牢一肚子郁闷和不悦,显然刚吃过大哥的排头。
“又来了……”她轻叹。
看样子,撒克尔的脾气停留在“阴雨连绵”的阶段,今儿个大家又没好日子过了。
“小鱼,妳也真是的!难道我们老大待妳不够好吗?”噶利罕一时之间改不了口。“妳可知道咱们族里有多少姑娘等着倒贴老大,全给老大一脚狠狠踢到天边去。”
“真的?”她倒抽一口气。撒克尔看起来不像会对姑娘家动粗。
“哎呀!我稍微夸大了一点。”噶利罕赶紧解释,免得吓跑了一尾小鱼儿。“不过姑娘倒贴那部分可句句属实。”
“那你叫他去找那些姑娘好了。”她有些醋怨。
“别开玩笑了!老大喜欢的又不是她们。”噶利罕上上下下地扫她一眼,自言自语。“奇怪了!妳论屁股没屁股、论身段没身段,不晓得老大究竟看上妳哪一点?”
润玉的小脸胀得红通通,既被他的视线触犯,也被他的呆话引怒。
“你--你--你这个粗民当然不懂。”她啐了他一口,急冲冲地开步走。
“老大也没我纤细多少呀!”噶利罕在她身后不平地咕哝。“小鱼,先告诉妳二声,去抓贼的兄弟待会儿就回营,听说他们连贼窝的大头头也逮回来了。”
一听说哥哥回归的消息,她立刻止了碎步。
“真的?”润玉又惊又喜地回眸。“我哥哥还安好吧?”
“等他们进了营不就知道了?”噶利罕耸了耸肩。“我只是想提醒妳,既然兄弟们收获不错,老大的心情应该会拨云见日,麻烦妳识相一些、凑凑趣儿,别让老大又阴着一张臭脸整治我们。”
唉!现在大伙儿有没有好日子,全数取决于她大姑娘的一言一行,惨、惨哉!
润玉又好气又好笑,嗔了他一眼,迈向狮子王的营帐。
“知道了。”
※※※
“这一丁点事也办不牢靠,你将来还能成什么功业?”撒克尔威猛的喝令从营帐内削出来。
“大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诚惶诚恐的声音。
“下去吧!”撒克尔闷哼。
叭哒叭哒,急促的脚步奔向牛皮帐口。
“当心!”润玉差点和来人迎面撞上。
厨房小厮委屈地瞄她一眼,含着英雄泪退下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真邪门,只不过茶水稍微凉了一点,我便成不了大功业?”
润玉暗暗叫苦。
显然今天的撒克尔真的惹不得。
“听说……听说你在找我。”她怯怯地推开营帐的帘子,不敢走得太进去,以便随时可以转身就逃。
“妳也该出现了。”
内帐的牛皮床上,一抹庞大的暗影盘腿坐在上头。她临时光线较为阴暗的幕单子里,眼前望出去惟有黑压压的形影,无法看清楚细部线条。
但,从他闷闷的语气判断,她接下来的时光只怕很难捱。
床上的人影忽然晃动。润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陷困在他的胸膛。
他的动作委实快得令人发指。
“别这样。”整张素脸登时羞红了。“随时有人会进来……”
“妳老是担心被旁人看见。即便他们没看见,难道还不明白我们的关连吗?”
他低吼道,毫不温柔地封住她。
话说得太白,就很令人羞赧了。
润玉连忙挣开一丝说话的机会。
“别--别--”她努力在他的封锁中求生存。“哥哥--唔--今天回来了?”
一声重沉沉的冷哼从撒克尔鼻腔窜出。他打横抱起怀中人儿,迅速拋回床炕上,而后将她困缚在牛皮帐与健躯之间。
“没错,再隔一个时辰,姓宫的那伙人应该入营了,妳很期待吗?”他的五官再度陷入暗影中。
“当然……”她的欢声微微顿了顿,接着便再也不敢作声。
莫怪撒克尔会心情郁闷。宫泓的回营,即代表着他必须为宫氏囚俘的去留作出决定。当初他出于误会而扣住宫氏人马,如今误会解开了,他也找不着借口再继续禁锢他们,而她--宫润玉,和宫泓人马是是属于同一方的。
润玉垂低了头,默默把玩他胸前的皮索。
撒克尔瞧着她娇弱的倩姿,实在也发不出火气来,只得叹了一声长气。
“出了关外,日后再要回返中原,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他突然出声,诱哄的意味相当明确。
“爹和娘……”润玉嗫嚅着。
“令尊令堂身旁还有妳哥哥呢!再说,女孩儿家养大了,迟早总得离开家门的。”他连女大当嫁的冬烘礼教都搬出来了。“莫非妳打算一辈子留在宫家,不嫁人了?”
倘若未曾遇见他,即使她嫁了人,婆家和娘家也不至于相隔数千里--这种念头当然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不能随便讲出来找死。
“还是妳担心跟着我浪迹天涯,受风吃苦?”他进一步逼问。
“你--”润玉终于抬起一丝丝高度,懊恼地瞪向他。“在你心中,我像是贪享安逸的姑娘吗?”
即使原本的宫润玉怯柔无力,经过这些日子的熏陶,即使流落荒野也勉强懂得维生之道了。
撒克尔本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男人,被她东一句、四一语地反驳,登时火气大了。
“妳这样反反复覆的,我怎么知道妳的心里有什么主意?”真要逼得他恼了,拐了人就走!也省得这堆麻烦。
“终身大事,我怎么好自己出主意……总得问过爹娘。”她忽然又满脸晕红。
“妳的爹娘人在中原,要我找人去绑他们过来吗?”他很认真地问。
“不行。”她嗔他一眼。这男人一点礼数也不懂。“要不然……长兄如父,假若哥哥答应了……”
撒克尔阴沉的眼底蓦地升起一丝火光。
“妳是说,只要姓宫的那小子点头,妳便答应留在我身畔?”
那简单!他只要吩咐噶利罕把皮鞭、烙铁准备妥当,不怕那小子不就范。
“你可得好声好气地询问哥哥,别又惹恼了他。否则,即使哥哥被你迫得答应了,我也不依。”润玉立刻摸中他的坏心眼。
“这么麻烦?”他很不满。
无所谓,鞭子、烙铁照样用,顶多到时候“叮咛”姓宫的一句:“在你妹子面前,可得表明妳是自愿点头的。”一切便大功告成。
“走吧!”撒克尔打横抱起了她,一骨碌翻身下床,足不点地的飘向帐子口。
“慢着,你想带我去哪里?”她惊慌地攀住他肩膀,竭力稳住自己的平衡感。
“议事屋。”他的眼神坏坏的。“一刻钟前,姓宫的那票人已经回营了。”
这家伙!
润玉横“吊”在他的臂弯里,从主营帐到议事屋的这一段路途,两人已经招揽到足以聚结成市集的目光,各种暧昧兮兮的窃笑从各个角落响起。
“放我下来!”她轻轻地挣动着。待会儿若被哥哥瞧见了,他铁定又要怒发冲冠了。
撒克尔理也不理。
远远接近议事屋,门内门外同时闹烘烘的,杂乱的马蹄扬起翻滚的黄灰。
议事屋设在东边的空屋里,前身是青秣镇的杂货仓。关外烽火连天,货仓里早已剩没多少干粮杂粮可以堆积,撒克尔一行人来了之后,索性将仓库改造成临时牢衙,平时逮着的歹犯经过审讯,罪大恶极的家伙立刻处以极刑,如果罪不致死或者其情可悯的难民犯,则关禁到土牢里,等待适当时机,撒克尔再指派兄弟押送他们到有人烟的城镇,交给当地的衙司。
“哥哥的马。”润玉眼睛一亮,再也顾不得许多,使劲蹬下他的胸怀,一个箭步冲向议事处。
撒克尔蹙着眉打量四周。
屋外除了己方的马匹之外。也添出七匹陌生的马匹。各自的鞍峦、马身,或多或少留下交战的痕迹,尤其是那七匹健马。看样子己方人手真的把那帮匪贼全数抓回来了,而且战况颇为激烈。
议事屋的木门嘎吱拉开,宫泓一行人踩着疲惫却亢奋的步伐,正好迎上润玉奔近的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