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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长生拿着一对莹白的手镯出来:“看,怎么样?满意吗?”
小溪立刻被吸引过去了,沈固趁机走出门去,郎一鸣正在抽最后几口,沈固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过去,眼睛看着别处,随口说:“你的安全证呢?”
郎一鸣一怔,目光锐利地盯过来,掐灭了烟站直身体:“你是——”
沈固立刻就确定了他绝对不是人类,脸上表情不变,肌肉却绷紧了:“安全证!”
郎一鸣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件东西,却没有立刻亮出来:“你的证件呢?安全证也不是人人都能检查的。”
沈固摸出证件亮了一下,郎一鸣一眼看清,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特别事务科?我不知道特别事务科也管检查证件?这应该是妖监会的事吧?”
“没错。”沈固收回证件,“确实是妖监会来管你们,但看看证件,特别事务科也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吧?”
郎一鸣没再说话,张开手。沈固看了看,这份安全证跟他从前在白萝卜那里看到的大同小异,但出生日期比白萝卜还早。上次白萝卜那份证件他还没看清楚就碎了,这次他仔细看了看,安全证的格式跟普通身份证很相似,只是民族那一栏换成了籍贯,郎一鸣的籍贯是内蒙。沈固心想,敢情还是草原狼呢。
郎一鸣等他看了个够,才慢慢地说:“沈先生看完了吗?”
“看完了,但话还没说完。”沈固示意他把证件收起来,“林小溪是我朋友的妹妹。”
郎一鸣没说话,又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才点点头:“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安全证你也看过了,应该知道我没伤过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伤’,你应该明白。”
郎一鸣又深深抽了一口,把烟雾慢慢地吐出来,挡住了他的脸,才笑了笑:“明白了。”
沈固觉得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既然郎一鸣没有伤过人,他也不好再做什么。特别事务科处理的特别事务当中,不包括干涉人妖恋。
“小溪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你朋友?”
郎一鸣马上回答:“海长生也是有安全证的,不过她的证是在海南领的。”
果然……
“她是——”
“玳瑁。”
怪不得看见龟甲盒会是那种表情,敢情以为这龟甲是他扒下来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固一看,是钟乐岑打来的:“你在哪儿呢?”
“哦——在外面。”
“知道是外面,我在家里呢。你在干什么?赶紧回来看看,402门上又出现红布条了,是你那天看见的吗?”
“好,我马上回去。”沈固挂断电话,看一眼郎一鸣,“麻烦告诉小溪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回到康佳花园,沈固一走上四楼就看见门上那一小条红布了,跟前两次他看见的一模一样,但这次却是系在门把手上,十分明显。钟乐岑从五楼上探下身来:“回来了?你看——”
沈固点点头,迅速上楼:“就是原来的布条,但是位置变了。前两次都是夹在门缝上边,很不显眼,但这次直接系在门把手上,好像——”
“好像是有意示威。”钟乐岑眉头皱得很紧,“我刚才听见402又吵架了,摔了东西之后两个人先后都出门了。我下来看,就发现了红布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你平常有没有看见402有什么不对劲的?”
“也没有……不对,好像有过——”
“是什么?”
“不过,是好几个月之前了。就是年三十的时候,我回来在楼道里看见一个人。当时楼道里灯坏了,我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在楼梯口晃了一下,似乎是往402门口走了,等我上来,人已经不见了。当时我以为是402的人,也没在意。现在想想,那人穿得很奇怪,大冷天的,似乎还光着上身,就穿了条短裤——”
“等等!”钟乐岑一下子打断他,“短裤?是什么颜色的短裤?你看见他脚上穿的是什么了吗?”
沈固摇摇头:“楼道里太黑,颜色根本看不清楚。脚上——好像是拖鞋。怎么,你知道是什么?”
“可能,就是虚耗。”
“虚耗?就是你说过要点灯来照的那个虚耗?”
“嗯。我记得402过年的时候好像没有人。”
“对了,我听他们吵架的时候说过好像是在女人娘家过的年。”
“那就对了。”钟乐岑拍了一下楼梯扶手,“大概年三十全楼上下就是他们家黑着灯,虚耗就是在402过的年,然后留下不走了。”
“留下了会怎么样?会死人?”
“虚耗本身不会。但它会消磨人的运气,等把好运全部耗光之后——你说会怎么样?”
沈固又往楼下看了一眼:“但上一次我把那红布条抽掉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402才又开始吵架,这次——这才两天,虚耗就又回来了?而且为什么红布条的位置也变了?”
钟乐岑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发白:“是啊,布条系的位置很——很嚣张。虚耗是小鬼,没这个胆子的。只怕——它会把穷鬼招来……”
“穷鬼?”
“穷鬼住在恒山。有的使人穷于文,有的使人穷于命,有的使人穷于智,不管哪种穷鬼,一跟上人就不肯走。韩愈曾经做过《送穷文》,可最后也没能把穷鬼送走。402家里好像是做买卖的吧?做买卖最怕遇上穷鬼,恐怕不到不名一文是没办法的。”
“虚耗就能引来穷鬼?”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且红布条直接系到门把手上,看来这次来的穷鬼力量不小。只怕最后不光是会让402遭殃,我们这整座楼上的人都会沾染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麻烦事情一箩筐
“就没有驱穷鬼的办法了?”沈固把《送穷文》从头至尾读了一遍,发现读也白读,“韩愈写到最后,这穷鬼不是也没送走吗?”
“是啊。”钟乐岑在沙发上削水果,很无奈地说,“所以说穷鬼是难缠的。韩愈这样的大文豪,既有文名,又有文福,都架不住穷鬼缠身,更别说普通人了。主要是因为穷鬼应时运而来,运道越差,穷鬼就越嚣张,穷鬼越嚣张,运道就越差,恶性循环每况愈下,所以特别的难办。更糟糕的是很多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这是穷鬼缠身,根本不会针对穷鬼去做点什么,导致这么多年就没流传下来什么驱赶穷鬼的有效方法。”
沈固坐到他身边:“别着急。前人没法子,未必我们就想不出法子来。你不是说穷鬼作祟是个长期奋斗的事吗?那就慢慢来。”
钟乐岑把水果切成小块,嘴里嘟哝:“我怎么觉得自从碰上你,这种事就特别多。以前哪有这么多事,我到处找都找不到。现在可好,自己送上门来……”
沈固捏住他鼻子:“说什么呢?敢情这些事都是我招来的?”
钟乐岑赶紧扔下刀子,两只手齐上才掰开沈固一只手,把自己的鼻子救出来,“很可能啊,鬼招鬼嘛……”
沈固把他按倒在沙发上胳肢:“大胆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钟乐岑笑得险些岔了气:“放手,放手!我不敢了还不行吗?快放手!”
沈固意犹未尽,手还按在他腰上:“再得瑟好好修理你!”
钟乐岑躺着不敢乱动,嘴上却不甘示弱:“你真军阀。”
沈固往钟乐岑身上一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军阀了,怎么着吧?”
钟乐岑搂住他脖子:“不怎么着。我想吃水果,刚切完还没吃到嘴呢。”
沈固先亲了一个,才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拿小叉子叉了水果块喂他:“要不然问问你二叔?或者去问问东方辰,再不行就往上报。你别老自己琢磨,这其实是我的工作,特别事务科又没发你工资。”
钟乐岑挑剔地查看他的衣领:“这件有点脏了,明天别穿了。你现在比我还爱钱啊,没发工资我也白干这么些天了。有些事是习惯了。以前遇上了也没人可商量。乐洋虽然能给我画符,但他离得太远,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不想让他空担心。再说了,你以前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就往上报?我怎么说也姓钟,钟家出来的人,丢不起那脸!”
沈固很喜欢看他下巴一抬,不可一世的模样。最初认识的时候钟乐岑是温和内敛的,虽然会露出一点儿小算计的模样,但整个人还是极其低调,甚至低调到好欺负的程度。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信心十足地处理“业务”,甚至敢于对着张升夷那样的人拍桌子——沈固一想这些都是自己“惯”出来,就不免十分得意。
“哦对了,”钟乐岑得瑟完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海妖送的那盒青泥呢?我昨天收拾东西没看见,你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我拿去用了。”
“用?”钟乐岑疑惑,“你拿那个干什么用?找到用法了?”
“不是,柳五不是说那就是上好的陶泥嘛,我拿去烧个东西玩玩。”沈固怕他再追问下去,自己的礼物计划就要曝光,赶紧把话题转开,“别说,我差点还忘了件事,都被你说的穷鬼搅了。今天我碰见小溪了。”
“小溪?你没问问空华的消息?”
“空华跟她也没很多联系,就是报了个平安。别打岔,我说的是小溪的事,我看见她男朋友了。”
“男朋友吗?”钟乐岑很高兴,“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沈固轻轻咳嗽了一声:“咳——我,我看过他的安全证了。”
“什么?”钟乐岑一怔,脸色一变,“安全证?妖?”
沈固叹气:“叫郎一鸣,内蒙人——不,我估计是内蒙狼。不过,听小溪的意思,他们也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这个郎一鸣还有点分寸,小溪自己也说,他就把她当普通朋友。”
钟乐岑怒了:“搞什么搞啊?有没有搞错?当普通朋友?和一只狼?”
“喂喂,小溪哪知道他是妖?”
“那也不行啊!小溪那丫头——要真是普通朋友,她会跟空华说是男朋友?”
沈固叹口气:“其实我看出来了,小溪是动了心,但郎一鸣还是有分寸的,并没存心骗她。小溪自己心里也知道,要不然不会那么跟我说。”
钟乐岑不说话了,半天也叹口气:“她自己心里明白,还要跟人家在一块?那不是真掉进去了吗?”
“人和妖——有什么害处吗?”
“如果妖不存心害人,倒也没什么害处。但是人和妖的寿命相差太远,所以……”
“我跟郎一鸣打过招呼了,我说小溪是我朋友的妹妹,他说明白了。”
“但愿……”钟乐岑头疼,“我就怕他明白了小溪不明白。”
“这种事你也管不到人家,也帮不到她,只有小溪自己去想。只要郎一鸣有分寸,应该——会没事吧?”
“不想了不想了。”钟乐岑摆手,“有时间去看看小溪。对了,好久也没去寂莲了,还得去看看非非和牌九,也不知道寂莲最近生意怎么样。本来五一应该去一趟的,谁知道诊所会这么多事。”
“嗯,过几天休息了再去,别急,也跑不了。对了,得把那装青泥的龟甲盒子换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