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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书岚道:“为什麽?”
柳听竹道:“你毁一只棋子,便是毁我一年的修为……我的千年修为,都在这千颗棋子上面……”
萧书岚笑道:“好,那我不杀你,只毁你的修为。那样,即使今日放了你,你也不可能来害我了。”
柳听竹嘶声道:“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我是害了人,又没害你亲人朋友,只是来这山里想偷取仙花之人,他们该死!你我无怨无仇,你何苦定要赶尽杀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若能了道成仙,又怎会再害人性命?”
萧书岚嘿了一声,冷笑道:“且莫说若今天非有这柄剑,我早已命丧你手下,只说这深山偏僻,少有人迹,我就不信你能等得到九百九十八人?”
柳听竹急怒道:“我等了千年,怎会等不到?”
萧书岚浓眉一蹙,不欲再与他辨驳,指尖发力,便想捏碎棋子。柳听竹整个人向他扑来,萧书岚没料到他这般不顾死活的举动,两人相隔太近,竟然被他压在身下。抬起头,那张脸赫然就在眼前寸许之处,那双眼睛里面,又是哀怜又是怨恨,看得萧书岚心中一软。
“我不会害你,还给我,还给我……我并不是定要杀你才行……”
4
月光像层纱似地罩在柳听竹身上,他的眼里似也蒙了层薄雾。萧书岚忽然嗅到一阵淡淡香气,是从柳听竹身上发出来的。再用力吸了吸,非兰非麝,既淡又浓,这方圆之间,充斥著这股香气。虽然浅淡,但却让萧书岚头脑中一阵阵地眩晕,一时间只觉得下腹之间一阵发热,一翻身,已将身上的人压在身下。
柳听竹关节被卸,疼痛难忍,被萧书岚这样一压,更牵动了伤处,忍耐不住,呻吟出声,听在萧书岚耳中,更是欲火难耐。
“你……你是花妖?……是什麽花?这麽香……”
柳听竹被他用力按住肩头,在他身下拼命挣扎。“我不是……你放开我!”
萧书岚喝问道:“那你是什麽?”见柳听竹咬了牙不肯答腔,将青龙剑在他脸上一触,柳听竹猛地打了个冷颤,整个人拼命地向後缩。
“说!”
柳听竹怕极,被那青龙剑的青光晃得头晕眼花,几疑三魂六魄都要被震碎散去。勉强聚起一丝力气,横了心道:“我是狐!”
萧书岚收了剑,却不回鞘,月下青光闪烁,柳听竹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整个人都在发抖。那股香气,却越来越浓郁,浓得似能把人的整个灵魂都陷入这浓香之中。化也化不了,拂也拂不开的香。闻在鼻中清清冷冷的香,在脑子里过了一转,却不知怎的就能挑起人的火,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火!当萧书岚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吻上了柳听竹的嘴唇,而且是发了狂一般的疯狂和掠夺。
萧书岚只觉得香,只闻得到香,满脑子里就是那股香。身下那人的身子很凉,本来是凉到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比冰更浸人的感觉,但在这香气的侵蚀下,萧书岚已不觉其冷,只知其香。
原来天下真有这种香,萧书岚想,哪怕这香是剧毒,自己也会拼了命地吸,直到死为止!
离开他的唇,萧书岚笑道:“有这麽笨的狐?不都说狐天生善媚人,你怎麽连接吻都不会?”
柳听竹嘴唇发颤,脸色发青,萧书岚知道是吓著他了,这一吓比方才青龙剑给他的惊吓还大。
只见他下意识地一挣,往旁躲闪,萧书岚扯住他脚踝往回一拉,嚓地一声,柳听竹的衣襟尽数被震开,月光下只见其玉似的肌肤,仿佛上面还有水光在漾动。萧书岚喉间越来越干,手慢慢向他肩头滑去,触感亦如冰玉。顺著他光滑的脊背一路向下滑去,触到那坚实的腰线,柳听竹浑身一罗嗦,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连嘴唇都在发抖。
萧书岚低声笑道:“你不是说你是狐吗?那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尾巴?是不是还是九条尾巴的狐狸?……”
柳听竹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你记住,你今天这般对我,你会不得好死!我会要你比前面那九百九十八个人死得更难看!”
萧书岚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舔著他的耳垂,忽然用力一咬,痛得柳听竹几乎叫出声来。“我从没听说过狐身上会有这般香,你究竟是什麽东西?”
他语气里分明不把对方当成跟自己一样的人看,虽然手下还是若有若无地在挑逗他,但这种语气更让柳听竹怨愤之极。萧书岚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他愣住无语。
“我不想这样对你,是你自己身上的香气。你难道不知道?”
一时间柳听竹脸上的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仰头呆呆看天,这夜正是十五月圆,一轮冰盘,光华满天。
“寒月芙渠,寒月芙渠……”柳听竹反反复复地念叨著这四个字,像著了魔似的。一双眼睛也呆呆怔怔,再无反抗。
萧书岚觉得自己也像著了魔,著了那香的魔。
柳听竹的眼神,很飘,很远,仿佛在天边。萧书岚一回头,却见暗黑天幕下,有流星坠落,奔流如同焰火。
柳听竹突然笑了,笑得整张脸都在月下流光。“西方有星子坠落,是为大凶。”
萧书岚笑道:“你会卜星相?”
柳听竹软了声音,道:“只要你不动我,你要什麽样的人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萧书岚点点他冰冷的鼻尖,笑道:“我就要你这只不会媚人的狐狸。”
他埋首在柳听竹颈间,闻他身上那股仿佛是自体内散出的香气。只听柳听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你坏我千年修行,凭你一个人,是补偿不了的……”
这夜的月亮很亮,亮得看得清柳听竹最细微的表情。依稀看得到,有一滴泪自柳听竹眼角滑下,没入草地里,悄无声息地碎了。
狐,也会流泪吗。
5
月光渐渐淡去,隐在浓云之中。萧书岚缓缓睁开眼来,那个人──不,不是人,是狐──就蜷在他怀中,像是怕冷的模样。萧书岚不禁想,这般一个浑身没半点热气的妖物,也会怕冷?
看他睡梦之中,挺秀的眉还是蹙得紧紧,浓黑的睫毛密密垂落,上面似乎挂了点闪光的什麽东西,萧书岚想伸手去触,却一下子掉落到地上,不见了。
柳听竹猛地罗嗦了一下,睁开眼来。一时间他的眸子里还满是迷茫的雾气,楞楞地盯著萧书岚看了半晌,眼中渐渐有怨恨和怒火晕染开来。想从他怀中出来,却被萧书岚抓紧了不放。
“带我去找寒月芙渠,我今天放过你。”
柳听竹冷笑,唇角那个近乎阴狠的弧度让萧书岚心里发寒。“为什麽放过我?方才不是说得那般狠毒,定要除了我这个妖邪?难道就是因为跟我……”
萧书岚使劲吸了吸鼻子。那股香已经闻不到了。这香难道是时有时无的?“对。”
他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对方又不是跟自己一般的人,他的原形或者是他说的狐,也或者是更不堪的什麽东西,山精树魅,都有可能。
总之不是人。虽然他化成了人形,风神如玉,但他终究不是人。
所以用不著去跟他讲人类的道理。想到这里,萧书岚放开了他。
柳听竹死命地咬嘴唇,咬得嘴唇都要出血了。萧书岚看著,却有丝丝莫名的心痛。想靠近他,柳听竹却像竖起刺的刺,满脸警惕的退开了,似想动手抓衣服,却蹙起了眉头,像在忍痛。
萧书岚这才想起他双手关节已被卸开,眼光下移,见他关节处早已红肿不堪,知道是方才跟他欢好之时,自己也没顾及到他,定然是把他痛得生不如死。他倒也倔强,方才硬是咬了牙,一声不吭。
萧书岚心生悔意,伸手想拉他,柳听竹脸色泛青,喝了一个字道:“滚!”
萧书岚心中有愧,不想跟他争吵,也不想再伤到他,便去搂他肩头,柳听竹一闪身避开,脸上又是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还想干什麽?你还想怎麽样?你是人,我不是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萧书岚看著他,眼光突然变得很冷。“没错,难道你要我跟一只狐狸,或者一朵花去讲道理?所以,总会是人来收妖,妖可以吃人,可没听说过妖来收人的。”
柳听竹惨笑。修了近两千年,法力再高深,还是妖。一旦遇上收妖的高人,或者命定的克星,妖还是妖。即使妖被人吃了,杀了,一样的是话该。
萧书岚再次朝他伸出手。这次柳听竹没有躲,任他替自己接上了关节,又运了内力在自己关节处轻轻按摩。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弄痛自己。可是……说的话,却像盆冰水,凉透了心。
柳听竹走到那汪清泉之前,抬头看天,一缕月光自云层里飘出,映在青松翠柏之侧,光影斑驳,倍觉惨淡。
随手扔开披在肩上的青衫,青衣飘飘扬扬地落在草地上。萧书岚远远看著,只见他看他埋首在水中半晌也无动静,乌亮的发飘在泉水上,忍不住走了过去,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
只见柳听竹脸上都满是水珠,一滴滴晶莹透亮,连眼中也是水光闪烁。萧书岚伸手把他方才遗落在地上的发簪递给他,是一弯如同新月的乌木簪。
柳听竹接了过来,顺手把头发挽了起来,却别转了头不看他。
萧书岚拾起地上的青衣,替他披上,目光触到他脖颈上遮不住的红印时,又转开了。看著柳听竹慢慢地伸手拉好衣襟,说了句:“走吧。”
柳听竹道:“你定要那朵寒月芙渠?”
萧书岚道:“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
柳听竹一声冷笑,道:“仙花又岂能为凡人所得?你要寒月芙渠究竟所为何用?”
萧书岚道:“不知道,雨烟要。”
柳听竹道:“雨烟?”转了转眼珠子,道,“究竟是雨还是烟?”
萧书岚啼笑皆非,道:“是她的名字。我未过门的妻子。”
柳听竹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却笑得很是古怪。“我明白了,跟我来。”
6
两个人──不,即使是一人一妖也不例外──一旦有了这种关系,彼此的感觉都会不同。萧书岚很自然地搂了他的腰走,也是怕他路上作什麽怪。虽然有青龙剑在手,但也终究不太放心。因见他走动有些吃力,知道是方才伤了他,忍不住调笑道:“你真是狐化的吗?哪有这麽笨的狐?什麽都不懂?”
柳听竹挣了挣,萧书岚的手却如铁钳一般扣在他腰上,挣不开。没好气地道:“狐也分很多种,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这最笨的!”
萧书岚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笨笨的,可爱。”顺手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道,“是不是狐狸耳朵会更可爱些?”
柳听竹险些气得闭过气去,决定闭了嘴不再跟他说话。
这一路上曲曲弯弯地走过去,看不尽的琼花异草,飞瀑流泉,苍松翠柏。奇的是这里的动物都不怕人,松鼠竟还跳到萧书岚肩头上来,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著看他。
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摇摇晃晃地从松林里出来,很小的一只,皮毛雪白,萧书岚呵了一声,道:“浑身纯白,一根杂质也无,这样的白狐很少见哪。”
柳听竹冷冰冰地道:“这里这种白狐到处都是。”
萧书岚道:“你也是?”侧了眼把他从上看到下,又转过头去看面前那只挡住了路的小狐狸,笑道,“看不出哪里像啊,再不你化成原形让我看看?”
柳听竹声音更寒,道:“那只怕你就会後悔方才跟我做的事情了。”
萧书岚再看看那只小白狐,打了个寒噤,不再说话了。柳听竹冷笑一声,指了指前面一处满生红花的山头,道:“寒月芙渠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