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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法安慰林皓月,我就只好采取另一种补偿措施,也即,使白凤安变得更加痛苦,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在精神上,他不仅必须每天应付来自林皓月的冷战,还要负担来自自己心底深处的对于林皓月的歉疚;而在肉体上,前面我们已经知道他不近其他女色,可事实上就是林皓月,他也基本靠近不了。
我甚至还考虑过,让白凤安阳萎。当林皓月乐意和他好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他不行了。
在我来说,是不觉得这样编排对于白凤安有什么不好的。我始终认为,东方不败就算去势了,也仍是东方不败。而其他男人即令五体俱全,也还只是凡夫俗子。
但我最终没有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这么做就验证不出白凤安的坚贞了吧。我还必须让完好的他去面对其他女人的诱惑——我渐渐觉得自己不是在编故事,而分明是在安排一场女人对于男人的战争。
而从这场战争中暴露出来的,却是女人从心理到才能各个方面不言而喻的弱势,以及承袭弱势而来的霸道与恶毒。
我们总是必须彻底地占有一个男人,才能充分地证明自己。
十余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去试着理解落凰白凤安的故事在我心里频繁活动所可能具有的其它意义。难道只是为了标新立异说明独霸江湖能够成为一件好事?
这个故事,在我心里原先的题目是《凤凰焚》。在这个题目之下,我想要表达对某种永不死亡的燃烧着的生命的热爱,譬如说,白凤安一直在努力地统一江湖。可是,就是在这个意义上,后来,我也渐渐地厌倦了。我没有叙事能力。而且故事的基础本身也就是虚幻的,禁不住推敲,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事实上,对于这个故事,我已从内心深处感到负担。她耗去了我太多的时间、精力和情感,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如此迫切地想要把她吐露出来。吐露完毕,大约我也就可以象用鼠标一点清空回收站一样一身轻松了。
也只是写到这里,我才忽然发现,以往的一些心迹,一步步走来,差不多已经被完全遗忘的东西,却原来都是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故事收藏下来了。
在这些故事里,我希望得到什么?男人忠贞不渝的爱,不,还不能用这个词,应该是死心蹋地,因为我还尽可以不爱他。我还希望得到什么?全部的、不被分割的男人,男人的彻底臣服。而当我得不到,我就会用我所拥有的全部权力去惩罚他。
我是如此的霸道而残忍。难怪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后怕地想到,要是我生在文革年月呢?
我定会招招见血而不感到任何的道义谴责。就好象我总是毫无理由地踢向我家从前的那只小狗,而它唯一的过错只是它的主人是我弟弟,我经常和他打架,并且从来打不过他。
我想我也只配踢踢小狗,等到它长大了,惦量惦量它的身躯,我就会心存忌惮明哲保身。
可是它终于没有长大。某一天,它被打狗队枪杀了,拎回我家的院子。我们在情绪低落了半天之后,把它的肉腌起来,吃了整整一个冬天,包括我弟弟在内。
九
白凤安喝的是一杯苦酒。他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正如追风教的那位元老所说,北凤与北盟盟主童绣鹤已经势成水火。其实,这也是迟早的事,就不说功高震主了吧,连俗语也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更何况这两只虎还对着一块肉抢起来了。
起因在于童绣鹤要立儿子为少盟主,把大位传给儿子。这种做法在江湖上本是有传统的,譬如很多书里都有少帮主、少教主之类鼻孔朝天的人物,就连《倚天屠龙记》里面史火龙的女儿,不过一个小孩子,居然也可以号令丐帮。
然而这不能为白凤安所容忍。他以为江湖又不是国家,自当有德有功者居之,岂可以代代相传,一世、二世而至千万世?而在童绣鹤看来,白凤安所说的这个有德有功者,自然就是他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白凤安被撤职家居,勒令思过。
所以会有人窥探。然而也属于不识长短,白凤安光秃秃的一个人,在家里能有什么作为,又能为窥探提供什么材料?剩下来的事,不过是在总坛外围,看整个童系势力与凤系势力的交手。
所以白凤安才急需落凰回来,或者助他臂力,或者居间调解,总而言之,必须迅速把这件事摆平,免得被在江南又死灰复燃的追风教趁隙窥测。
他现在只等着落凰。然而被他等来的,却是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人。
江北名妓雪梨花。
我一直没有弄清楚,雪梨花不在梨香院接客,巴巴地跑到白凤安这儿是干什么来着。
出于所谓少盟主指使的美人计?请求白凤安关注落凰在江北的险境?白凤安的部下安排的香艳活动?雪梨花自己喜欢白凤安?
我没有将这个情节进行下去。两千年前恺撒说,恺撒之妻不容怀疑。这里我要补充一句,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白凤安不容勾引,他的平静也不容破坏。
也许是因为我难以把握雪梨花将要采取什么样的勾引方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白凤安不同于怜香惜玉的落凰。言谈举止神情气度,他都有不容勾引的理由存在。而作为身负江湖统一大业的人物,他还有与众各别的别样尊严。
雪梨花的来到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我在米字路口上被恶作剧的思想引迷了路。我还得再走回来,就好象不得不从众多的落凰的故事中再三走出。
十
白凤安独个儿饮酒。偌大的庭院空荡荡的,仆役们都放还回家了。现在除了个老仆,只剩下他。江湖斗争残酷激烈,胜负难分,总不好多连累他人。
静。寂。清闲无事。独饮着的这个人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思绪无边中,他想到了林皓月。其实林皓月的出走现在看来倒是一件好事,不走,呆在这里,万一这次他一个失手,难不成倒要她给他陪葬?
然而他这样想的时候,林皓月已经来了。
他从花园里站起来,往厢房走,看见廊柱边上露出一角白衣。
他以为是刚刚走了的雪梨花,略微有点奇怪,问,姑娘,你还在?
姑娘是谁?林皓月从廊柱后面转出来。
又错了。既然雪梨花的到来已经被取消,白凤安就不该这么问。事实上他知道那是林皓月,所以冲口而出的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皓月的回答是:给你收尸呀。
熟悉、俏皮而又冷淡,这才算是两夫妻间真正的对话。
其实白林两人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因为白凤安是个工作狂。白凤安就算不如落凰那么悠闲、那么善解人意,可是他既然专情,总不至于连一些夫妻间的小动作譬如一个眼神一个握手都不会做,或者都忙得抽不出空来了吧?
再说,林皓月也并不是那么小性儿的需要人整日相陪的女人。
真正的原因在于白凤安于一次血战中失去了他们的独生爱子。这也是他对于林皓月长期负疚的原因所在。相对于这件事来说,他的所有成功于林皓月又能有什么意义?反不如普通人家还可以平平稳稳地保全孩子。
对于这一点,白凤安无可辩解,从此便自然而然在与林皓月的所有家庭争端中稳据下风。而林皓月偏偏又有些偏执,总是抹不开这次事件在心头留下的阴影。当然也怪白凤安给她的,确实又是一种不太安全的生活。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要是他输了呢?
那就只好象她说的那样,给他收尸了。
白凤安从林皓月冰冰凉的俏皮话里听出了些滋味,一阵酸酸的温暖涌上心头,可是又忽而想到,林皓月现在已经不算是他的老婆了。
朝四周看看,没有落凰。落凰呢?
落凰的故事又还得从头再来。
十一
其实事情还是原来的事情。只是落凰这个人不再那么境遇惨苦了。
和林皓月分手之后,他心情平和,起码,并无对于任何人的愧疚,包括白凤安在内。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选了没法不选的答案。他并不能预先知道林皓月会后悔。而如果林皓月不后悔,这种选择对于三个人来说,就都会是最好的。拿白凤安说吧,林皓月的幸福,不也是他的责任么?落凰知道白凤安最终会这么想的。白凤安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向知道。
落凰来到怡红院红杏的秘室。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模糊地想到,找红杏聊聊天,消磨些时光。毕竟喜欢了林皓月这么多年,一腔热望,忽而激起,忽而落空,虽说无愧于心,不免仍有些心潮起伏。
红杏见客去了。落凰坐在窗口,看着一轮中秋的圆月,开始静静地思考关于死亡的某些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对于落凰而言,也早就解决了。他没有象白凤安那样的雄心壮志,想要一统江湖。他只是想活出一个人的感觉,慈爱宽仁,不愧不怍。而他也早就是这样的了,自从十八年前见到白凤安之后,他就差不多是一直在朝着这条道上走。
既然如此,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那么象现在这样坦坦然然地死去,他的生命应该就已经是非常圆满的了。就只是除了,可能会令白凤安对那一掌后悔莫及。这样,他就是欠着白凤安了。
月亮底下落凰微微笑,想到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人能够并且也乐意让他欠点什么,那么这个人也就只能是白凤安了吧。
其实对于白凤安的感情,落凰自己知道一向都深于林皓月。林皓月让他经历爱情,而白凤安却让他懂得了,这世上比爱情更珍贵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譬如象上面所说的,做人的感觉。而十八年前在落凰初遇林皓月时,就是因为没有这种感觉,才输给了白凤安。
落凰输就输在是个邪派弟子,连习武都是因为根骨好而被师父看中抢过来的,当然,亲人也就因此而涂炭了。
一场恶梦。想不到因为遇见了白凤安,居然也还有醒来的时候。
红杏还没有回来。落凰走了。他在一个山洞里以自己的方式等待最后的死亡。然而后来,琴声引来了陆青眉。
落凰没有理由不爱她。也不存在大小圈子的问题。面对一个濒死的人,慈悲总是无价的。
十二
故事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些变化。落凰成熟了,可能我也一样。
其实白凤安也并不象前文所说的那么痛苦。
正如落凰所确知的,对于这次的事件,他不久就想到这种方式其实对大家都好。他开始后悔毫不留情打出去的那一掌,尤其是落凰根本就没有抵抗或者闪避的意图,而他还是打出去了。是气急了控制不住?这种问题对于他这样收发由心的绝顶高手根本就不存在。只能说是他放纵了自己,在落凰面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