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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你不是想看枫林吗?……这里就是枫林,你睁眼呀?……看看枫树,都红了,全都红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叶子……很漂亮,你看看呀,红叶?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呀?……」
然而,无论西尽愁怎样呼唤,回答他的,始终是那双再也睁不开的眼睛。
头顶,是晨风带着红色的枫叶在盘旋……
昏晕目眩,西尽愁突然跪了下来,他浑身乏力,但却紧紧抱住红叶的尸体,把头埋进红叶的颈窝。
他的心在痛,但却不知是为了谁。
倏忽间,风变狂了,连地上的落叶也被卷起。
一时间满天满地都是那飘飘的红色落叶,把西尽愁和红叶,包围了起来。
有人说能够死在心爱人的怀里,也算是一种幸福。如果这话是对的,此时的红叶,是幸福的,至少比岳凌楼幸福。
自己幸福地死去,但却让活人痛不欲生。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愿意用她的命,来做这样的交换。
——比如说红叶。
和岳凌楼相比,红叶不算输——即使她已经死了。
西尽愁抱着红叶的尸体,回到了紫星宫。
能流的血都已经流尽,红叶的身体已经凉透。西尽愁轻轻把她放在天市殿的正厅里,眼神有些呆滞,似乎还没从红叶死去的事实中挣脱出来。
无论红叶还是西尽愁,浑身上下都是一片血污。血迹已经变暗变干,但却依然刺目,依然腥咸。
七宫主背靠墙壁,浑身颤抖着,凝望着红叶灰白的脸色,不敢相信。
「红叶……」七宫主的声音颤抖着,刚试着喊出红叶的名字,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红叶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七宫主全部的理智在那一刻崩溃。
——死了!红叶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尽愁!」七宫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西尽愁的衣服,拼命摇晃,发疯似的吼叫着,「你说过你会带红叶平安回来!……但是现在算什么?……你竟然带着红叶的尸体回来!……这到底算什么?……」
西尽愁的喉咙哽了哽,任凭七宫主怎么叫,怎么哭,怎么摇,他都没有回答。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红叶僵白的尸体,好像想把眼前的景象,全部从眼中、脑中除去。
「西尽愁!……」七宫主不肯放过他,突然跪了下来,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着,「你把红叶还给我!西尽愁,你把红叶……还给我!……」
「七宫主,你冷静一点。」安然急忙走上前来,扶住几欲昏迷的七宫主。
「还给我……还给我……」
七宫主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慢慢闭上了眼睛,她转身抱住安然,放声大哭。整个天市殿,除了七宫主的哭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七宫主向西尽愁要红叶,那么西尽愁,又该找谁去要呢?
头很痛,不想去回忆,但记忆却不受控制地重复着。无论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红叶死去的那一幕不断闪动。她流着血的脖子,纤弱倒地的身体,身体和地面接触时的微弱响声,所有的一切,都还那么鲜明。
「西尽愁!」
随着七宫主的一声怒吼,沉重的杀气压了下来!所有人都精神一凛!
只见七宫主提起西尽愁的肩,把他从地上抓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一掌朝他的面门拍去!
西尽愁可以清楚感觉到掌风的迫近,如果想躲,他可以躲。但是一念之间,他竟迟疑了,当他看到七宫主因为痛失红叶而扭曲的脸时,他就迟疑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承受七宫主这一掌,因为他没能把红叶平安带会紫星宫,违背了当时的承诺。
——即使被一掌劈死,也是罪有应得。
西尽愁非常冷静地闭上了眼睛,但几乎就在他闭眼的同一时刻,七宫主的攻击停住了!
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她四肢僵直,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其实这并不是定身咒,而是七宫主自己停下来的,只因为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寒的视线,从身后直直朝她射来!
七宫主扭头,竟看到了紫坤。
紫坤低低压眉,阴翳的目光直直注视着七宫主的眼睛,嘴边还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
七宫主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她知道紫坤的目光是威胁。
——她不准她动西尽愁!
如果七宫主那一掌真的劈了下去,只怕会在碰到西尽愁之前,就被紫坤止住。
——为什么?
七宫主不懂,她从来都不懂紫坤的想法。
已经被紫坤的目光震慑住,即使七宫主再不甘心、再愤怒,也只得强压下怒火。只见七宫主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垂下了手,愤然转身离去。
七宫主离开后,天市殿内突然变得很安静。紫坤又用眼神摒退了其余众人。
所以当西尽愁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只看到紫坤一人,坐在十步外的一张高椅上,对他露出阴骘的笑容。
两人的目光相接,紫坤柔声道:「刚才为什么不躲?」
西尽愁不答话,因为他还记得紫坤曾经想杀他。短短几天,对方的转变竟然如此之大。由想杀他,变成想救他?
见西尽愁面露疑色,紫坤释疑道:「当日我差点杀你,是我太不冷静——我认错了人。因为你和那个人,实在太像了……但是你绝对不是那个人,因为那个人……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一剑穿心,我亲眼所见……他已经死了……」
「三百年前?」西尽愁难以理解。难道紫坤竟活了三百年以上?
「西尽愁,我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声音陡然转冰。
西尽愁一声苦笑,「什么什么人?」
「你不是西尽愁!」紫坤非常肯定地说,「你是燕家的人对不对?一定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西尽愁是真的不懂。
「说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西尽愁……不要忘了你体内的花狱火,还有那些蛊虫!……你现在的这副身体,至少有一半受我控制……最好老实一点!」
紫坤的笑脸终于消失,被警戒和怀疑所代替,声音越来越低沉:「你遇见欧阳扬音是在六年前,遇见尹昀也是在六年前……但在你遇到他们两人之前,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没人知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无论紫坤再怎么问,西尽愁再也没有作声,他一直望着红叶尸体出神,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紫坤怒了,她双眉紧蹙,吼道:「西尽愁,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然而紫坤得到的答案还是彻底的沉默。
终于,紫坤也不说话了。她望着西尽愁,深深吸气,似乎想用眼神看穿他。
紫坤的话的确让西尽愁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隔着衣服,掌心按住的地方,有一条古旧的伤痕。
岳凌楼曾经指着这个伤痕,对他说:『这不是胎记,而是剑伤,你曾被一剑透身而过。』
刚才紫坤的话中,也出现了『一剑穿心』这四个字。
——是否有人一剑穿心还能活着?
以前西尽愁不信,但现在,他开始渐渐相信——因为尹珉珉。
尹珉珉自杀的时候,也是一剑穿心而死,但后来却活了!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这个世上,的确有人被一剑穿心以后,还能继续存活!
翌日,紫星宫启程重返四川水寨,非常迅速。
时间向前倒推几日,八月初六,如果那天尹珉珉没有自杀,紫坤不会回紫星宫。所以即使她回来了,但心依然还留在水寨。
一线天下寒潭中悬浮的那块千年寒冰,才是紫坤最在意的东西。
说来奇怪,时间已经过去数月,但依然没有任何办法,把寒冰从潭水中取出。
前往水寨,随行之人自然少不了尹珉珉。而陈绫安作为她的新婚夫婿,理所当然一同前往。然而此去水寨,却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在队伍之中,就是西尽愁——他也去了。
因为当日紫坤问他『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就连西尽愁自己也答不上来。
六年前,他曾有一名无名无姓的师傅。他的一切记忆,都是那名师傅告诉他的。
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戚,在雪地里被师傅收养,而后习武练剑。
但是在西尽愁自己的记忆里,他并没有从师傅那里学到任何技击之术。好像那些武学剑术,自己天生就会一样。
唯一让两人看起来比较像师徒的一件事,就是——西尽愁曾从他师傅那里继承了一柄剑,名唤『启天』。
启天剑,和隐剑一样,同样出自紫星宫。
每当想起这件事,西尽愁总是隐隐觉得,他的师傅也和紫星宫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但究竟是什么关系,却又不得而知。
——也许,欧阳扬音会知道吧?
西尽愁突然想起了她。毕竟两年前,是她亲手把隐剑、连同隐剑的秘密,一同交给了西尽愁。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算是朋友。但是后来,为了尹珉珉和岳凌楼的事情,他们曾几度闹翻。再后来,因为紫星宫侵入水寨,欧阳扬音邀逼西尽愁同行,两人的关系才慢慢恢复。
——不过现在,欧阳扬音究竟身在何方?
想到这里,西尽愁才突然发现,他竟已经和欧阳扬音完全失去了联系!
另一方面,尹珉珉。
她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对谁都不冷不热,好像什么事情都无关紧要,提不起劲似的。对西尽愁热情不起来,对陈绫安也冷漠不起来。西尽愁叫她,她会淡淡的应一声;陈绫安叫她,她也会淡淡的应一声。在外人眼里,她对待西尽愁和陈绫安的态度,完全一模一样。
当日她狠心踢掉了红叶的孩子,七宫主一气之下叫她不要再回天市殿。
那些话,字字锥心。
每次回忆起来,都痛得几欲昏厥。
这个世上,只有三件事可以令她如此心痛。
第一,她的父亲,在她眼前用尽七十六种暗器自杀,与她死别;第二,她的母亲,在她面前痛哭着说不愿再见她一面,与她生离;第三,西尽愁,她永远也无法得到那个男人的爱。哪怕可以得到他的笑,可以得到他的关怀,但是他的心——却永远也不属于自己!
「珉珉?」
看到尹珉珉脸色不好,陈绫安驱马上前,和她并辔同行,问道:「怎么了?」
尹珉珉只是摇头,没有回话。
见状,陈绫安也不再多问,默默陪在她身边。
紫星宫大队人马已经浩浩荡荡前往四川水寨,行者侧目,再没有以前低调行事的作风。不仅前往水寨的一队人如此,就连紫星宫的大本营附近,也是这样。紫坤已经离开,七宫主终于不再整日把自己关在天市殿内,所以紫星宫内所有事务,又都转交七宫主处理。
简单安葬红叶以后,七宫主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搜查令——她无论如何要找到岳凌楼,找到杀死红叶的凶手!
搜查令一下,方圆几百里的市镇通路都被设上关卡,紫星宫人大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