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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的会面。
望着这片奇景,岳凌楼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月摇光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道:「这就是天意吧。」
岳凌楼转头望着月摇光镀满熹光的脸,而月摇光却望着天边的太阳。
他的声音柔和并且诚实,「我想,我和你心中都是这个打算——等破除所有机关后就甩掉对方,独自去见天翔门的人。现在正好,就让我们两派人分道扬镳,看谁先能成功到达目的地。」
「这算是挑战么?」岳凌楼淡淡地问。
月摇光笑道:「是啊,并且我希望你能接受。毕竟,这个办法比较不伤和气。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我会千方百计地找机会,在你们见到天翔门的人之前,把你们的船悉数炸毁。」
「说的也是。」岳凌楼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来我还打算烧掉你们的船,但现在看来也不用了。就照你说的办吧,现在我们分成两路,各凭本事,谁先到达天翔门所在的地方,谁就赢了。不见血,也比较公平。」
月摇光和岳凌楼的意见达成一致后,在陈凌安和陈晓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发出了分路的命令。等到陈家那两兄弟一觉睡醒,才发现两方的船队已经相距很远。
一开始,两方都可以朝着正确的方向而去,但是随着四个太阳的徐徐升高,空气的流动,两支船队都逐渐迷失了方向。船行好久,依然不见靠岸,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河道上打转。
——难道真的只有等到晚上?
岳凌楼抬头望着那四个太阳,不知不觉间咬紧了牙。
眼看就要到正午了,炙热的太阳即将升到最高点。整片淅川河上全是一片耀眼的白光,晒得人喉咙发干。月摇光站在船头,望着头顶真假难辨的四个太阳,不觉已双眉紧皱。
耳边全是水寨中人不安的议论声,就连陈凌安,也非常不高兴地恨了月摇光几眼。
一来恨他不告诉自己,就私自决定和陈晓卿分船而行;二来恨他定下跟岳凌楼的那个赌局后,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船队漫无目的地在淅川河中慢慢行驶。
「实在不行,就等到晚上吧。」陈凌安无奈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找到方向,这里也不会被叫做迷失河道了。」
除了青神寨通向一线天寒潭的隧道,水寨的第二个禁区,就是这片迷失河道。通常水寨中人都宁愿绕远路,或者等到天黑,都不愿试着去找寻破解的方法。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潜意识里对这种超乎常识的事情,感到害怕吧?
月摇光按紧船舷,压低双眉道:「不容易找到方法,并不代表找不到!一直以来,这片河道就被传得太神了,没有人敢涉足于此,可是我偏不信真有这么邪门的事!」
「那你就自己慢慢耗吧。」陈凌安冷笑一声,负手走远。
这时,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月摇光身后。
月摇光背脊一寒,敏感地回过头,顿时浑身冰凉。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西尽愁!
最后一次见到西尽愁,那是在幽河寨的祭场,如果不是岳凌楼的突然出现,恐怕月摇光早就死在西尽愁手上。刚才,虽然听到西楼两人的对话,知道西尽愁已经混上了船,但月摇光却以为,西尽愁必定跟在岳凌楼身边,万没有想到,他竟还留在自己的船上!
西尽愁会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准确的说,月摇光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原因——他要再取自己的命!
这么一想,十指不由自主地缩紧,隐藏在长袖之中的千粦丝蓄势待发!
上次被西尽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因为月摇光没有防备,失了先机。但是现在,面对全身戒备的月摇光,西尽愁竟也犹豫着,没有靠近他的攻击范围。
「你根本不用这么怕我,我现在既然已经和你坐在同一条船上,就勉强算是同一路的人。自己人内讧,是会被笑话的。」西尽愁轻松地一笑,抬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难怪我觉得这么热,原来竟有——四个太阳。」
虽然西尽愁表现得并无敌意,但月摇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盯紧西尽愁的一举一动,戒备得没说一句话。对方右边的衣袖空空如也,垂在身旁。
西尽愁的手臂会断,有一半以上的原因,都该归结到月摇光头上。如果西尽愁要杀月摇光,月摇光不会觉得奇怪;怪就怪在对方竟这么友好地跟自己谈天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月摇光终于发话,千粦丝始终没有离手。
「没什么。」西尽愁依旧笑得轻松悠闲,视线还是停留在那四个太阳上未曾移开,「我只想告诉你,假的始终是假的,即使再怎么像真的,也始终是假的——是假的,就会有破绽。」
「破绽?」
月摇光皱眉重复,再次抬头去望那四个一模一样的太阳。如果破绽真有那么容易找到,他就不会这么恼火了。
见月摇光抬头,西尽愁突然道:「错了。」
「什么?」月摇光非常不解。
「是方向错了。」西尽愁望着月摇光迷惑的脸,对他说,「你不应该向上看,而应该向下看。」
「下?」月摇光的视线开始向下移动,从西尽愁的脸上移到脚边。终于,他笑了,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个破绽。
西尽愁道:「我们总以为破绽会出在太阳上,所以只会抬头去望天空的太阳。但却没有想到,真正出卖太阳,露出破绽的,却是脚边的——影子。」
天上的太阳虽然有四个,但西尽愁的脚下,却只有一条影子——这也就是所谓的破绽!
——只有真正的太阳,才能照出影子。
「这次还真要谢谢你的指点。」
月摇光说着便笑了起来,正想下令朝东方前进,却被西尽愁浇了一盆冷水。
「恐怕我们已经晚了。因为岳凌楼,应该早就看出了这点才对。」西尽愁自言自语般说着,「无论是你、紫星宫,还是水寨,都把视线集中在陈商南和陈凌安两个人身上。但是岳凌楼,却看到了陈晓卿——那两兄弟的影子,甚至比我都更早看到。能够看到陈晓卿的岳凌楼,我相信,这次他也能看到脚边的影子。」
闻言,月摇光不再说话,也笑不出来,脸色显得有些沉重。
正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还晴好的天气眨眼间就阴沉下来,一阵寒风突然刮起,险些把人刮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月摇光在戾风中勉强睁眼,竟突然发现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消失了三个!
——是风,是风破除了幻象!
而这毫无征兆的妖风,它的来源,难道会是——岳凌楼?
暴风之中,月摇光抓紧了船舷,差点把那截木料折断。他紧紧咬住牙关,他知道——这风一定是岳凌楼招来的!紫巽死后,继承了紫星宫风之力的岳凌楼,也只有他,才能唤来如此强烈的妖风!月摇光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他有预感——这次,他将输得很彻底。
正如月摇光想的那样,这场妖风正是岳凌楼所为。
这风不仅刮散了天空中的幻象,更阻止月摇光一行人的前行,除此之外,还可以帮助顺风中陈晓卿的船队提速,可谓一举三得。既要损人,又要利己——很典型的岳凌楼风格的行事作风。
而岳凌楼之所以想到以风来破除幻象,只因为月摇光先前说漏了一句话:『我们只有祈祷是个阴天,或者起风……不然,恐怕就只有等到晚上了。』也许月摇光自己并没有察觉,其实在这句话里,他就已经说出了三个破解迷失河道的方法。
一是阴天,二是起风,三是晚上。
岳凌楼虽然无法令天变阴,也无法令天变黑,但他却有令天起风的能力!——这是紫星宫给他的能力。
就在月摇光被戾风所困的时候,岳凌楼和陈晓卿,已经见到了天翔门的船队。
——这次赌局,月摇光确实输得彻底。
而迷失河道上的四个太阳,简单来说,就是海市蜃楼,不过形成和形态都有点特殊罢了。虽然特殊,却还是必须具有三个基本条件才能形成:一是合适的温度,二是合适的空气密度,三是无风。而岳凌楼,正是利用了这最后一个因素,才破除了幻象。水寨和天翔门终于接头,出来相迎的人是荆希唯。他从父亲荆君祥那里继承了沉稳和心机,也从母亲那里继承了美貌。所以,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一眼看上去,他都是一个有资格立于人前的人——而这个人,正是现在天翔门西堂的堂主,也是这次船队出行的总指挥。
水寨众人登船,见到岳凌楼后的荆希唯微露疑色,他没想到岳凌楼会跟着陈晓卿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岳凌楼却冲他淡淡一笑,安静地立在陈晓卿身后,表现得非常内敛,一点也不抢风头。
三个月前,天翔镖局楚南洋被杀,为追查真凶,岳凌楼在荆希唯的应允之下,和江城一起由杭州前往云南。后来,江城独自把月摇光杀楚南洋的消息带回到杭州,而岳凌楼却带着陈渐鸿的长庚剑,来到四川。
——岳凌楼去了四川。
这是天翔门知道的关于岳凌楼行踪的最后消息,此后,岳凌楼便和天翔门失去了联系。直到十多天前,岳凌楼才主动和荆希唯取得联系,并告之他水寨的情况。也才有了天翔门这次前往水寨的行动。
水寨众人被迎入舱内,陈晓卿表明来意,强调十天期限已迫在眉睫,要求天翔门立即随他们前往情深寨。荆希唯点头答应。于是迎风起锚,在水寨的带领下,招展着天翔门旗帜的船队开入了淅川河。
开船以后,天翔门的人才有了跟岳凌楼单独说话的机会。
首先找到岳凌楼的人是江城。他们两人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单从时间这一点上讲,自七年前岳凌楼入天翔门时,他就认识了江城,并且两人都归于贺峰之下,同属东堂。他们之间的谈话,无非都是一些寒暄,彼此交流一下最近的情况罢了。
岳凌楼问到了天翔门的近况,而江城摇头说不太乐观。首先荆家势力受贺家压制,而贺家势力又受到朝廷的压制,整个天翔门都越来越萎靡,岌岌可危。
听到朝廷压制天翔门的消息,岳凌楼略一沉思,随后淡淡道:「原来如此,朝廷还是没有放弃追查花狱火……」
只要天翔门走私贩卖花狱火的嫌疑一天不被洗清,天翔门就一天翻不了身。
「对了。」江城突然道,「大约半个月前,洛少轩来天翔门找你,我告诉他你去了四川,并且一去,就没有任何消息。」
洛少轩?听到这个名字,岳凌楼微微怔住,随即问道:「他怎么说?」
江城道:「他说今年中元节,他在广州等你。」
「他已经去了广州?」
岳凌楼这才想起,一年前,他和南洋紫星宫有个一年之约。他也告诉过洛少轩,如果要追查花狱火的来路,必须要等到一年后的中元节再到广州,因为南洋紫星宫,也将于那个时候,再次涉足中土。
江城虽不敢保证洛少轩已经去了广州,但却告诉岳凌楼道:「他们的确是去了南方,而且还带了不少人马,有些兴师动众,看来要动真格的了。」顿了顿,又问,「你会去吗?」
岳凌楼无奈地一笑道:「现在说什么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