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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岳凌楼心里一寒。
「没错。如果我没有辨认错,欧阳扬音这次在青神寨投的毒,叫做——香醰红。」
「香醰红?」
岳凌楼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也算是个熟识毒药的人。但这个名字,却从未听说过。
紫星宫本来就以用毒诡异而出名,他们用的,多是独门毒药,外人很难见识到,就算有幸见识到了,最后多半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岳凌楼心惊之余,不免对月摇光刮目相看。当日西尽愁所中的『三月五百香』,也是月摇光一口说出了毒名。看来,他应该是对毒药颇有研究的人。
月摇光轻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紫星宫强的不过三样东西:一毒,二剑,三蛊。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只怕真跟紫星宫对上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岳凌楼不再说话,心想:月摇光私下一定花了不少工夫钻研紫星宫的毒药,甚至蛊术和剑术,应该都下过苦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和紫星宫一决雌雄时,有备无患。
由此看来,他的野心的确很大——恐怕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在为对紫星宫一战作准备了。
「所谓『香醰红』……」月摇光慢慢解释道,「是种毒性很轻很缓的毒药,从中毒到毒发,大概要花三天左右的时间,所以通常被用来威胁和拖延时间。虽然中毒之后没有征兆,但一旦毒发,就无药可救。毒发以后,全身泛红,低烧不退,并且还会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而那股香味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会——带来疫病!」
疫病?!
岳凌楼紧紧皱眉,「即使青神寨的人全死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月摇光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可以面不改色,好像青神寨会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非常平静地说道:「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她陪葬!」
「欧阳!你是不是想让整个青神寨都给你陪葬!」
「错了,我要的是整个水寨——都给我陪葬。」
面对西尽愁的斥责,欧阳扬音的回答显得非常沉稳。
五天前,他们顺利逃脱十三寨的追捕,夺走一艘木船,在淅川河上漫无目的地行驶了五天。终于,西尽愁放心不下留在青神寨里的岳凌楼,提说要回青神寨时,欧阳扬音却执意反对。
她说无论去什么地方,只有青神寨不能去,因为那里,香醰红之毒已经开始扩散……
欧阳扬音轻声忠告道:「你现在回青神寨,只有死路一条。香醰红之毒无药可解,除非你可以一直屏息,不吸入那股异香——试问,你又可以屏息多久?」
「水寨怎样我可以暂且不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里还有其他无辜的人?!」
闻言,欧阳扬音一声冷笑:「你说的『无辜』的人,是不是指岳凌楼?」
「……」
见西尽愁沉默了,欧阳扬音又道:「这不能怪我,我在青神寨投毒时,根本就没想过你们会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在青神寨逗留。」
「但是,那日可是你用船把我们接到青神寨的!你早在那里投了毒,又为什么要把我们接过去?」
「如果我不去救你们,你们早就被困死在水阵里了!不要你们真有本事活着进入水寨!那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我好心救了你们,你竟还这般态度!」欧阳扬音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但是……」西尽愁强压住怒火,还算冷静地说道,「你却在香醰红流传之前把我带出了青神寨,还有紫巽——你知道,只要我们离开青神寨,紫巽也必定跟着离开,而尹珉珉也会跟去。只有岳凌楼!只有他,被你用蝙蝠困在房间里!你不但没有救他,还把他困住!从一开始,你就想杀他!是不是!」
西尽愁抓过欧阳扬音的手腕,把她从船舷拉到身旁。欧阳扬音冷冷地望着气得几乎要吐血的西尽愁,冰冷的双眸里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更看不出任何悔过的情绪。
和这样淡漠的眼神一对上,西尽愁的心也寒了大半。轻轻叹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缓缓质问道:「你还说什么可以替他根除花狱火的毒性,那也是假的,对不对?」
欧阳扬音低下头,轻声道:「随你怎么想……」
「欧阳。」郑重地念出这个名字,西尽愁挑起了欧阳扬音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错了。我看错你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信你。」
欧阳扬音的身子微微一振,正要开口,却见西尽愁扭头正欲翻身跳船,随即旋身挡在他面前,阻止道:「我说过你不能去!去就只有死!」
西尽愁冷冷道:「不要以为你挡得住我。」
欧阳扬音蓦然抬眼,锐利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妥和退让。右手迅速一翻,一串亮晶晶的小金铃便缠绕在手背上,因为迅猛的动作,而叮呤作响。虽然铃声如此悦耳,但传来的讯息却是沉重和压抑。
西尽愁认得这些小金铃,知道这是欧阳扬音最厉害的绝技。看来,她是打算要拼出一切来阻止自己的离开!
「西尽愁。」
欧阳扬音右手握拳,抬到颈部,手背上那些闪光的金铃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十日之约?」
「……」西尽愁不说话。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只有三天……或者两天……你为什么就不能留在我身边?这整整五天,我们都在河上漂流。水寨的事,紫星宫的事,我都可以放弃。我知道,只要香醰红之毒一旦传播开来,这十三水寨,必定横尸一片,连紫星宫也会望而却步。如果那天唐碧没有临阵起变,我以为我可以找到那个地方,毁掉那个东西,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有一个愿望——你留下来陪我,就只是两天而已……最后的两天也不行?真的没有时间了……」
「岳凌楼也没有时间了!」西尽愁生硬地截断欧阳扬音的话,「他也许一直在等我,但我五天都没有回去……你以为他还有时间再等下去?」
欧阳扬音一阵哽咽,好不容易才道:「我只想你明白,就算你现在回去也无济于事。不但他身上的毒解不了,连你也会中毒,不过多一个人牺牲罢了……」
「其实这些都是无所谓的。欧阳,你永远也不会理解这种感觉……」西尽愁淡淡道,「我只希望守在他身边……希望在他最需要一个人守护的时候,可以守在他的身边……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就算死也无所谓?」欧阳扬音握住金铃的手传来阵阵颤抖,并且她的心,抖得更加厉害。
西尽愁淡淡道:「就算死,也还是守着。然后告诉他,我会一直守着……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一直守着……」
「看来……」
欧阳扬音不等西尽愁说完就打断了他,右手敏捷地一转,手中金铃『叮呤』作响,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沉声道:「你是铁了心,要和我拼这一场了!」
◆◇◆◇◆◇◆◇◆◇
六年前,欧阳扬音和西尽愁第一次相遇是在西境的边城。
西尽愁知道了欧阳扬音的身份——知道她叛离紫星宫,正在流亡。为求自保,欧阳扬音对西尽愁起过杀心,但她却一直没有得手。后来,在杭州,当岳凌楼向他问起欧阳扬音时,他可以自负地说:「她没有杀我,因为她杀不了我。」
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在六年前是。
五年前、四年前、三年前、两年前、甚至一年前,都是。
但是现在——不是!
当西尽愁重重跌倒在甲板上时,他看到的是欧阳扬音苍白冷漠的脸,还有从指间垂下的那几个『叮呤』作响、不停晃动的小金铃。不过此时,那些金铃不再是金色,它们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红。粘稠的血水『滴答』落上甲板,慢慢向自己靠近……
「西尽愁,你是不是从来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会有输给我的一天?」
在西尽愁前方一尺站定,欧阳扬音俯视着脚边已经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男人。其实不仅是西尽愁,就连欧阳扬音自己,在今天之前,也不敢相信自己能赢过西尽愁。
「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岳凌楼会害死你。即使这也许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有一种东西却可以超越意志,主宰一切,那就是——命数。」
天命难违,有些人注定不凡。
欧阳扬音的声音越发空灵,西尽愁虽然努力睁眼,但视野却越来越暗、越来越黑。他想站起来,但却力不从心。小腿上汩汩涌出血液,无数被金铃贯穿的洞孔,皮肉向外翻卷。
这次,他输得彻底。
虽然一开始也有手下留情,但后来,优势逐渐被欧阳扬音所掌控,逼他使出浑身解数应对,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无法扭转败局。
欧阳扬音在西尽愁面前蹲下,手指在穴位上轻轻一点,西尽愁便无法动弹,但意识尚存,依旧可以听见她讲的话。
欧阳扬音柔声道:「你难道从来没有发觉,凡是岳凌楼的身旁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十一年前,岳家消亡,只留下他一人;一年前,就连耿家也萧条下去,耿原修、耿芸和耿奕都死了,你以为这些都只是巧合?」
稍做停顿,又道:「以前我不信,但是我现在信了。这些都是命数——是他的命。他是天煞星,注定会带来血煞之灾——活着就是害人。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总有一天,被他害死的人——是你!」
西尽愁蜷缩的身体蠕动了两下,艰难地开口:「这些……」
「你还想说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是不是?」
欧阳扬音的两道细眉拧在一起,十指紧缩,手中的金铃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关于紫星宫为什么会以『紫星』为名。」
闻言,西尽愁微微一怔,但僵硬的脸上却看不出几丝变化。
欧阳扬音知道他伤得不轻,有些心疼,低声道:「世人皆奇怪:以紫星宫的实力,为什么会安心隐匿在区区南疆一带。其实不然,从紫星宫立派以来,他们就一直在等。等一颗妖星的出现,还有一个顺应天命的时机。」
欧阳扬音一边说,一边为西尽愁上药止血,撕碎衣摆,细心包扎。她的视线虽然停留在西尽愁的伤口,但心绪却早已飘远。淅川河静静流淌,她的声音也像这河水,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涟漪泛起。
「直到十多年前,大祭司紫坤突然说:东方天空隐约可见浅紫光晕飘浮不定,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我记得那是个夏夜,满天都是暗藏天机的星斗,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站在她三米远的地方,但却深深感到一股寒气从她身体发出,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澎湃的血气。紫星宫是有野心的,不要以为他们真会安心匿于南疆。」
照时间来看,十多年前,也正好是岳凌楼出生的时候。
「后来,在云南,紫巽也曾对我说,叫我不要碰岳凌楼,因为他可能是一个对紫星宫很重要的人物……」
顿了顿,欧阳扬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紫星宫一直在等的那颗妖星?」
咬了咬牙,低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