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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不是已经控制了青神寨了吗!」
天地啸龙蓦然抬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身中季紫兰之毒,不得不听命于欧阳扬音。而欧阳扬音用季紫兰的解药要求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权在青神寨里说话,于是欧阳扬音便成了天地啸龙的夫人。
青神寨里天地啸龙受制于欧阳扬音,而少寨主易流苏,虽然对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人心有疑虑,但因为不能违背寨主的命令,只得按欧阳扬音的吩咐办事。实际上,控制住天地啸龙的欧阳扬音,几乎已经等同于控制整个青神寨了。
本来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昨夜归来的一人,却使她的计划微微产生了偏差。
原来青神寨里,除了少寨主易流苏,还有一位名叫『天地御月』的少爷,而天地御月——正是她的宿敌『月摇光』!
得知此事的欧阳扬音一阵狂笑,本以为自己有一场夺权的硬仗要跟月摇光打,但谁知月摇光好像根本就不关心水寨的事,不见任何动静。
也许,他的目标是更大更远的东西,区区青神寨,根本不放在心上。
也罢,欧阳扬音心想,既然他如此低调行事,自己也索性暂时放他一马。等到把水寨的事情平息下来,再找月摇光算旧帐!
思及此,她目光一阴,咬牙瞪着天地啸龙,好像把她和月摇光的仇,全算到了他老子头上:「天地啸龙!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我还要你陪我去一趟幽河寨呢!」
「去幽河寨?!」
天地啸龙一惊,背脊又直了起来。他被季紫兰的毒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要他带着这副身子去见幽河寨,岂不是被人笑话?
「你放心……」欧阳扬音狐媚的一笑,眼角瞟向了脚尖,轻声道,「其实幽河寨的那些人,比你好不了多少……」
「什么!难道你对他们也……」
欧阳扬音轻轻点头,笑得分外妖娆,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逃过他们的追捕,来到你青神寨的?」
当日欧阳扬音被水蛇阵所困,但她并没有死,她潜伏在河岸附近,等待机会逃离。那天晚上,正好幽河寨萧顺奉命来水蛇阵查看紫星使者的生死,欧阳扬音趁机混上了船。她一直躲在船舱底部,没有现身。她也知道岳凌楼、月摇光、西尽愁先后登船,但她始终没有现身。
直到风暴起,幽河寨人丢下西楼月三人,伺机逃跑的时候,欧阳扬音才跳河跟了上去。尾随着那些人,欧阳扬音顺利找到了出口。水寨的人虽然发现她,但因为身在水中,担心如果跟她硬斗起来,还没到出口,就溺死在水中了。于是想,反正水寨人多势众,而欧阳扬音一界女流,还怕拿她不住?
——水寨的人错就错在这点上。
他们以为上岸后会有优势,谁知道欧阳扬音竟先下手为强,在水里就散播了毒药季紫兰!
季紫兰随水扩散,当时在水中的所有人——包括萧辰清、萧顺、陈晓卿、陈凌安等,都无人幸免于难。刚一登岸,就被毒倒,哪还有力气跟欧阳扬音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幽河寨一干人的性命,也都在欧阳扬音掌控之中。所以明日的幽河寨一行,欧阳扬音胜券在握,不怕幽河寨不乖乖就范,对她惟命是从。想到这里,不禁阴骘地一笑。
天地啸龙一声长叹,沉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啊……」
欧阳扬音起身离开,走到门边时,突然答了一句:「我的真名,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而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忘记……」
至于不去忘记什么,她自己也没说出来,就阖门离去。
◆◇◆◇◆◇◆◇◆◇
另一方面,一间小小的厢房内,西楼两人也在促膝长谈。
岳凌楼把他从月摇光那里听来的关于水寨的话,全都给西尽愁复述了一遍。而西尽愁,则把他从欧阳扬音那里得知的消息,也一字不漏地讲给岳凌楼听。
得知月摇光的真身竟是天地御月后,岳凌楼也是一阵震惊,自言自语道:「难怪了……难怪他对水寨的一切都这么熟悉……」
「不过,他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水寨。」西尽愁沉声道,「不然,也不会放着欧阳扬音如此嚣张,不闻不问,直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他应该知道我们进天地府了吧?」岳凌楼不太确定。如果月摇光当真知道了,怎么会如此平静,没有任何动作。
西尽愁虽然也觉得奇怪,但还是照最大的可能性给出答案:「应该知道了,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知道也难。」
闻言,岳凌楼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考虑了半天,才终于凝眸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西尽愁一脸苦笑,「当然是欧阳扬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
「你打算答应她?」
西尽愁低头道:「毕竟……我们也算是有很多年交情的朋友了……」
岳凌楼冷冷问道:「你把她当朋友?」
西尽愁微微一怔,不敢随便回答。因为听岳凌楼的口气,很难猜出他的下半句是『还是当情人』,或者是『她却把你当成敌人』。所以干脆不答,用沉默来逃避这个问题。
岳凌楼对这个话题也不执着,转而又问道另一个问题上:「长庚剑呢?」
西尽愁淡淡一笑,从腰间取下长庚,『哐』一下放到桌上。
望着长庚剑,岳凌楼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次的事情,都是它引出来的,谁叫你当时那么冲动,想也不多想,就把陈渐鸿答应下来了。」
西尽愁替他把下面的话说完:「后来才知道是上了紫星宫的当,对不对?其实当时的陈渐鸿,已经被蛊虫控制了,身不由己,说出的话,也不过是受紫星宫控制而说的罢了。」
岳凌楼惋惜道:「不过知道得太晚了,我们已经置身于这场事端中,想抽身也难。」
「错了。」西尽愁微微一笑,纠正道,「置身这场事端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而已!就算没有长庚剑,和陈渐鸿的遗言,欧阳扬音也会想尽办法逼我来水寨。但是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你来云南不过是替天翔门追查杀害楚南阳的真凶,并且已经让江城带话回杭州,说一切的确都是月摇光所为。但是就凭现在的天翔门,毕竟拿月摇光没有办法。你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早点回去……」
西尽愁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岳凌楼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发紫的脸色比茄子好看不了多少,还拿瞪仇人的目光瞪着他。西尽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收口。
「你很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岳凌楼话中带刺,甚是不爽。
西尽愁暗叫不好,立即矮了半截,皱眉道:「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在我听来,就是那个意思!」
「你留在这里,我会分心。而且,也正好让某些人拥有威胁我的把柄,如果他们把你抓了,要我干些无法无天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办?」
岳凌楼把西尽愁话中的意思浓缩出来,用更加精练的语言表达道:「你的意思是——我会扯你后腿?」
西尽愁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多说无益,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你要留下来也行,不过答应我一件事。」西尽愁退步了。
「什么?」
西尽愁认真地凝视着岳凌楼,缓缓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
「这个……」岳凌楼考虑了一下,「你不觉得就这样答应下来,我有点吃亏?」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算把你打晕了,偷运也要把你偷运回杭州去。」
西尽愁这句话可是认真的。见状,岳凌楼撇撇嘴,依旧犹豫不决。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岳凌楼不吱声,西尽愁也不开腔。
好半天,西尽愁终于轻轻叹气,再次让步:「算了,你不答应也罢……不过,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清楚。」
岳凌楼轻轻抬眸,眼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轻声又问:「什么话?」
西尽愁慎重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一个半』人可以相信。」
「一个半?」岳凌楼不禁颦眉,他听不太明白。
西尽愁解释道:「那可以相信的一个人,指的就是我。还有半个人——是常枫。」
「……」
岳凌楼不再说话,只听得到西尽愁一个人的声音。
「常枫有一半是鬼鸳,那是属于紫星宫的;还有另一半,则属于他自己。而他自己的那一半,绝对不会背叛你……如果以后,真的有这么一天,你不再相信我……也不要去胡乱相信其他人,宁愿去相信那半个常枫……只有他会真心护着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
闻言,岳凌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突然吹灭了蜡烛,他说烛火把他的眼睛晃得很痛。
黑暗之中,西尽愁隐约看到岳凌楼有个揉眼的小动作。
没给西尽愁思考的时间,岳凌楼接着道:「如果你一定要我回杭州,我也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和我一起回去。行不行?」
西尽愁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感慨道:「要对未来的事情做出承诺,真的是件麻烦事……」
「你的答案是不行吗?」岳凌楼问得很认真。
西尽愁试探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行,但走的那天却没有现身,你会不会很恨我?」
岳凌楼毫不犹豫地点头。
西尽愁继续试探:「那会恨到什么程度?」
岳凌楼字字清晰道:「杀、了、你。」
西尽愁顿感一阵恶寒袭来:「不会吧?」
「你有种试试。」
「就算有种,也不敢随便拿来试。」
「知道就好,所以,我回不回杭州,也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西尽愁无奈地用手支住发痛的额头,叹气道:「好了好了,随便你,我什么都不说。」
「早该这样了。」
岳凌楼得意地说道,谁知话音刚落,就被西尽愁腾空抱起,惊了一跳,条件反射就问了句:「你干什么?」
西尽愁奸笑着,不答反问:「黑灯瞎火,干柴烈火,你说还能干什么?……说起来,我们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再床上做了,不要浪费资源……」
话音刚落,岳凌楼就被他扔到床上。撩了撩头发,岳凌楼撇嘴瞟了西尽愁一眼,小声嘀咕道「禽兽」,然后就乖乖脱起衣服来……
翌日清晨,西尽愁衣衫不整地从岳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谁知刚推开门,就看见某人早已在门外守候多时。见西尽愁现身,就冲他微微一笑,虽然那甜美的笑容宛如和煦春风,但在西尽愁看来,实在比严冬腊月的刀子风还厉害。
「欧……欧阳……?!」西尽愁话中带抖,站在门边,迈不开步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欧阳扬音开玩笑道,「我又不是来捉奸的,你怕我做什么?」
「嗯……是,是啊……」
想想也是,现在欧阳扬音是天地啸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