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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摇光道:「我来帮你解答疑惑。」
西尽愁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月摇光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是——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为什么不把他的衣服脱了看看?情事过后,多少都会留下痕迹,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西尽愁道:「只怕那样过后,无论答案是什么,我和他的关系都会破裂。」
月摇光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气昏了,原来你的脑袋还挺清楚的。」如果岳凌楼和月摇光之间什么也没有,那么西尽愁的怀疑,必定会使两人之间出现罅隙;但如果岳凌楼和月摇光真有什么的话,那裂痕只怕会更大。
西尽愁慢慢回头,望着月摇光的脸问:「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他有兴趣?」
月摇光笑道:「既然你可以对他有兴趣,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他有兴趣呢?」
「这么说的话……」西尽愁眼神一阴,一张俊脸变得跟阎王似的,一把抓住月摇光的领口,拉近道,「你是来向我宣战的?」
月摇光一不挣扎,二不生气,笑眯眯地反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感到一点压力了?」
西尽愁揪住他领口的手骤然缩紧,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反驳月摇光的话。
也许岳凌楼确实对常枫很好,但那仅仅是『关爱』而已。有时候,西尽愁的确会吃常枫的醋,但他不会因为常枫而感到压力的存在。但是现在,眼前这名心机深重的男人——月摇光,第一次让西尽愁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月摇光是杀害杨鹰的凶手,他夺走北极剑,成为北极教现任教主,后又联合紫星宫,插入了这场水寨风波。虽然现在还不能看清他的真实目的,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证明一件事情——他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并且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敢想敢做。
这样的人,会真心喜欢上岳凌楼?西尽愁不敢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再说话。西尽愁的表情很冷淡,但他看着月摇光的视线却炽热地可以燃起火来,那是熊熊的怒火。而月摇光一直很沉着,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他把西尽愁的手从自己领口扯下来,理了理皱成一团的领子,不愠也不火,轻声道:「我喜欢战斗,特别是和有本事的人战斗。更何况,这次战斗的奖品,非常的诱人,吃过一次,就会想第二次。这种感觉,我相信你也知道……」
暧昧不明地笑着,月摇光慢慢靠近西尽愁,偏头在对方的耳边说道:「那天晚上我很兴奋,所以在他身上咬得比较重,那些痕迹,应该没有消失才对……」
西尽愁的身体突然僵住,月摇光在说什么他当然清楚。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不断告诉自己那是假的,那是月摇光说出来扰乱他心绪的谎言。身体虽然僵硬了,但是头脑里却沸腾一片。刚刚推门而入,看到岳凌楼压在月摇光身上的画面不断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无法克制住自己,也无法不去设想,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推开门,没有出现,他们又会做什么?脱去衣物的两个男人在床上,还能做什么?
不知何时,月摇光已经离开。空荡荡的甲板上,只留下西尽愁一人。天还没有亮透,整片天空就像河水一样,灰蒙蒙的一片。晨风很凉,灌入他的衣襟,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头凉到了脚。如果西尽愁稍微转头,再稍微往上看一下,他可以看到岳凌楼。
此时的岳凌楼正坐在窗边,而西尽愁的背影正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从月摇光离开房间开始。他一直看着月摇光去找西尽愁,看着他们说话,然后看到月摇光离开,西尽愁独自留在原处吹风。
他不知道月摇光到底跟西尽愁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不是好话。因为他看到西尽愁抓住了月摇光的衣领。
也许真的该去解释一下……
他相信西尽愁会更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但是脚却抬不动,不是因为脚上的伤口,而是没有那种勇气。虽然抬脚不需要什么勇气,但低头却需要很大的勇气。岳凌楼很少向人低头,而且这次的事情本来也是误会。
『我没有错。』
岳凌楼这样对自己说。就算有错,也错在西尽愁身上,错在他自己的胡思乱想上。如果他先开口问,自己就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他不问,就说明他不在意,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正想着,那个趴在栏杆上的黑影突然动了动,突然转过头来。
岳凌楼吓了一跳,正想避开,却被西尽愁的目光逮到。于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就连视线也无法移开,好像一移开就表示自己因为偷看而心虚似的。
突然,他看到西尽愁笑了,就像以前一样,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笑容。然后,他又看到西尽愁朝自己招了招手,像是在叫自己下去。
岳凌楼狐疑地望着西尽愁,半天动不了一下。心想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脑袋已经断路秀逗了。或者,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西尽愁应该知道自己不会跟月摇光怎么样……呆立了一会儿后,岳凌楼还是推门走了下去,来到甲板上,西尽愁的身边。
「干什么?」岳凌楼望着河面问。
「起风了。」西尽愁也望着河面。
「所以呢?」
「叫你下来吹吹风。」西尽愁曲起右手支住下巴,偏头望着岳凌楼的侧脸说,「听说吹晨风可以治晕船。」
岳凌楼道:「这船很稳,不会晕。」
「是吗?那就好……」好像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似的,西尽愁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手臂垂在栏杆上,下巴也搁在栏杆上。
岳凌楼摸摸袖子,静静地站着。的确是起风了,虽然很轻,但却可以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已经传来轻微的晃动。考虑了好久,终于还是岳凌楼先问了出来:「他刚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轻轻笑了两声,西尽愁淡淡答道:「他说他身上长了虱子,叫你帮他捉,不凑巧的是,正好被我看到了。」西尽愁偏头望着岳凌楼,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岳凌楼听后呵呵一笑,道:「又不是猴子。」
西尽愁道:「你不信啊?」
「信。」岳凌楼冲西尽愁微微一笑,问道,「然后呢?」
西尽愁道:「然后我就告诉他,既然长了虱子,就自己到河里去洗澡。不要传染到你身上,然后又传染到我身上。」
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岳凌楼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啊……在然后他就走了,可能现在正在河里洗澡吧。」
岳凌楼挑挑眉道:「要说谎,也想个有逻辑点的。」
本以为西尽愁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谁知道话音刚落,却被他一把抱起。西尽愁道:「如果你还不信,我就带你下河找他。」
「喂!你……」
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只听『扑通』一声,西尽愁已经抱着岳凌楼跳下了河!两人的身体不断下沉、不断下沉。西尽愁还好,但岳凌楼已经难受地快要死掉了。紧紧捂住口鼻,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还呛了好几口水。
好一会儿,两人才浮出水面。
背靠着幽河寨的黑木船,岳凌楼按住心口不断咳嗽。西尽愁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笑,替他拍背顺顺气,好像很震惊似的说:「几天不见,还以为你有进步,怎么还是大旱鸭一只?」
「可恶……」岳凌楼抬头瞪了西尽愁一眼,抹去眼角被呛出来的泪水,一边咳一边说,「你到底又发什么疯,咳……突然,咳咳……突然跳下来,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西尽愁笑道:「你不是不信我说的话吗?所以我让你亲眼看看啊。」
「说的好听,月摇光呢?你不是说他在河里吗?」
「这个啊……」西尽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左看右看,最后视线回到岳凌楼脸上,很抱歉地说,「他可能已经洗干净,上去了吧?」
「莫名其妙!」岳凌楼恨了西尽愁一眼,抓住从船舷上垂下的铁索,朝甲板爬去。西尽愁也不多说什么,跟在岳凌楼身后爬上了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下两人都变成了货真价实的落汤鸡。
拖着湿答答的衣服,岳凌楼脸色非常难看地回到了上舱房,刚进屋就转身向西尽愁吼道:「这个地方连一件可以换的衣服都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西尽愁!」
西尽愁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他扯过床单搭到岳凌楼的头上。见岳凌楼还是用杀气汹汹的眼神瞪着自己,西尽愁叹了一口气,抓起床单,在岳凌楼的脸上擦了几下,把脸擦干以后,又开始擦头发。
「你是不是疯了?」岳凌楼猛地抓住西尽愁的手,睁大的眼瞳装满了他的难以相信。先是把自己丢下河,什么都不说,又帮自己擦脸。
和岳凌楼提高的音调不同的是,西尽愁说话的声音非常平淡,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他用指尖提了提岳凌楼的衣领,问道:「全湿了,你还要穿着?」
岳凌楼大吼道:「那你叫我穿什么?床单?」
「先把身子擦干。」西尽愁轻轻地回答,但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岳凌楼,他的头一直垂着,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仅仅凭这两点,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是平常的西尽愁了。
岳凌楼喜穿白衣,这次也不例外,再加上是夏季,布料很薄,打湿水后,透明度几乎达到百分之七十。在那层薄薄的衣料之下,岳凌楼胸前刺眼的颜色,西尽愁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那是什么,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什么,想让他再伪装出一副笑脸,伪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从西尽愁的表情中,岳凌楼也读到了一种不寻常的讯息。他顺着西尽愁的视线,低头向自己的胸前望去。就在视线触及那些分布极广的红色痕迹以后,头脑里突然传来一片轰鸣,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心口,五指突然缩拢,紧紧揪住了衣襟。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留在他身上的东西的确是吻痕,也的确是月摇光留下的。正如月摇光自己所说的,他咬得很重,所以现在还没有消去。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恐怖,西尽愁和岳凌楼两个人都不说话。静得可以听见水滴从身上滑落,滴到船板上的声音。岳凌楼绞住衣襟的手越来越用力,头也越埋越低,他无法抬头,因为他无法去看西尽愁此时的表情。
过了好久,岳凌楼才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
西尽愁依旧没有表情地回答:「你知道。」
虽然西尽愁的回答是如此简单的三个字,但在岳凌楼听来就如同一句诅咒,令他浑身冰凉,不仅是身体,连心都凉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以为你看到是什么?」
西尽愁道:「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说到这里突然说不出来了,竟苦涩地笑了起来,「不要告诉我你皮肤过敏?要说谎,也想个有逻辑点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岳凌楼突然大笑起来,「所以你才把我扔下河,你为的就是这个?好了,现在你看到了,那又能怎样?没错,我是和他……」深吸了一口气,岳凌楼觉得自己喉咙哽到发痛,后退两步瞪着西尽愁,岳凌楼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一定很疯狂,他尽力用平稳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