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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你什么时候养猫了?而且还这么凶?天啊!它没有对凯伦怎么样吧?我听说猫的爪子有很多细菌,万一抓伤了小孩子的皮肤会感染的!」
「安妮,它很干净,你可以不用担心。」韩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其实也有一些担心。
安柏并不会对自己做出这种攻击行为,所以他一直因为它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但很显然并不是。
韩开始担忧安柏是不是对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抱有敌意?毕竟它是野猫,和人类本来就保持着距离,甚至可以说是痛恨人类啊。
「它的名字叫安柏,平常都很乖的。今天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吧!它以前很少见到陌生人。」
「那你该好好管教它啊!怎么可以这么没教养!啊!它又抓我!韩!你想想办法嘛!把它关起来好不好?」安妮说到最后像是少女一样在撒娇,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韩的身上了。
韩从以前就拿她这招没办法,虽然有点为难,但他还是决定先把安柏关进卧室里,免得它又跑出来闹事。
安柏简直气疯了!
先是韩不理它的求爱,然后又来了一个死小孩追着它不放,还好几次用那肥腻腻的小手扯着它的尾巴,痛死它了!好不容易挣脱那死小孩的魔掌,跑到外面,却发现有个女人抱着它的韩不放!
妒火攻心的它马上涌起野生动物守护伴侣的本能,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抓,想把这个讨厌的女人赶跑!
可是!可是!可是韩居然处处顺着那个女人的意,不但不帮它说话,还把它扔进卧房里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这样对它?
韩把卧室的门关起来后,一开始还能听到黄猫在里面喵呀哇啦地骂个不停,他一方面觉得于心不安,另外一方面又担心万一安柏化成|人形跑出来找安妮算账怎么办?
但卧室里吵了一阵子之后,就完全安静了下来,韩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安妮做了不少好菜,尤其是那道烤鱼,更是香气四湓,让人闻了直流口水。
韩特地留了一小块,准备等安妮她们离开后,再拿给安柏吃。
被关在房间里的安柏,却一点贪吃的念头都没有。
它好气,真的好气,甚至气到胸口一阵闷痛。
它自认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在野猫的世界里,遇见情敌,当然是要冲上去打一架,打输了就摸摸鼻子躲到一边,打赢了就能光明正大地领着母猫到一旁去恩恩爱爱。
韩是它的人,它要保护自己的人,这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韩反过来要帮助他的情敌?
难道是韩……不喜欢它了吗?
想到这一点,黄猫很沮丧地坐了下来,不但耳朵垂了下来,连胡须也很没精神地跟着垂下。
刚刚发生的一切,韩和那个女人亲密的模样,如同针刺般在它心里不断重复上演。
那种痛苦的感觉是什么?
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在身体内的、仿佛从灵魂深处出现的痛苦,让它几乎无法承受。
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窗户外,看见这一切的黑衣女人抽了一口烟,随着烟圈的吐出,感叹似地吐出一句话——
「那就是心痛的滋味啊!」
第八章
吃完饭后,安妮在厨房泡了热红茶,搭着新鲜的牛奶,放在托盘上端了出来。
「韩,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安妮的小女儿凯伦已经坐在电视机前面,专心地看着儿童节目,暂时不会来烦人人们。
「你说吧!」他接过茶杯,安妮很自然地为他添加新鲜牛奶,还替他加了两颗方糖。
「我记得你爱吃甜的东西。」安妮对他笑笑。
韩觉得很窝心,也报以微笑。
看见韩俊美的笑容,安妮似乎误解了什么,碧蓝色的眼眸突然绽放出了光芒。
「韩,」她坐了下来,「你最近好吗?有交往的对象吗?」
「还不错。」想起安柏,他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有许多事情要努力。」
像是要怎么教导那只色猫人类世界的规矩,还有不要那么爱发脾气……等等。
「韩,你知道吗?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安妮坐得近了些,「而且我现在也离婚了,是单身。」
韩起了警觉心。
通常一个女人会对一个男人这么说的理由会是什么?
「韩,我知道你是同志,可是你想不想有个小家庭?有妻子、还有女儿。」安妮意有所指地看看在电视机前面聚精会神的小女儿,「我是说,我已经对爱情游戏感到疲累了,可是我的女儿们又还小,需要一个爸爸,所以我……」
安妮明亮的湛蓝色眼眸,有些含羞带怯,又带着些期待地看着韩。
韩很吃惊,以至于茶杯端在手上好久都忘了喝。
「可是……」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安妮,我现在……」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柏会有什么感觉?
刚刚安柏已经强烈地表达了它的妒意,如果真的让安妮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妻子,那安柏不嫉妒到发疯才怪!
不不不!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安妮,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勉强装出一个笑脸,不想让安妮太难堪。
安妮倒是老神在在,她退后了些,自顾自地拿起一杯茶,慢慢啜饮着。
「韩,你再想想吧!如果你现在有了固定的对象,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如果你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不是我在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大家都在等着看,我们什么时候会定下来,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安妮说道「正常」两个字的时候,还特别把两手举高,用手指画出两个引号。
「安妮,但你也知道,我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当初会选择出柜,我就已经有了觉悟。」
「即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不会有遗憾吗?」安妮刻意说得轻松,却知道这句话绝对打中韩的弱点。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用别人不愿去回想的痛苦来完成自己的愿望,但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她愿意不择手段。
果然,韩沉默了一下。
韩来自一个保守的家庭,父亲是第二代的华裔,母亲是白人基督徒,韩是家里的独子,原本两老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虽然不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当医生或当律师,但至少也希望他能过着正常健康的日子,就和「一般人」一样。
所以当韩对两老说出自己的性向之后,父亲气得脸色发青,从此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而母亲则是吓得脸色发白,然后蹲在地上痛哭,一面不断对这墙壁大喊:「天啊!上帝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的儿子变成恶心的同性恋!?」
韩知道自己伤害了他们,但他们同样地也伤害了最心爱的儿子。
韩离开了家里,再也没有回去过。
虽然每年圣诞节,他都记得寄张卡片,甚至一些小礼物回老家,但两老从来就没有回音过。即使打电话回老家,电话不是一接起来就被挂断,不然就是没人接。
再怎么说,他们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他还是不忍心就那样完全不闻不问,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两个人一样。
但期待的越多,失落也越大。
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难道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吗?
安妮这时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
「韩,你想想看,只要和我结婚,不但你父母会原谅你,而且你也不用再担心世人的眼光。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家,还有一个能让我女儿叫声『爸爸』的好男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管,你还是可以拥有你的爱人。」
「但那并不是光明正大的。」韩转过头,那明亮无畏的眼神让安妮看得心里一震。
天啊!过了这么多年,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这么爱着这个男人。
可是她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出来,那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想用这个诱人的交易,让韩永远都留在她身边。她也知道,就算韩真的和她成为夫妻,她也留不住他的心。
但就算如此,只要能天天看见他、看见他对自己微笑,看见自己的女儿对着这个男人娇声喊着「爸爸」,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韩,我不强迫你。」安妮很聪明,她知道硬逼没有用,所以决定先退一步,「你可以再好好想想,况且,这只是个提议而已。你也知道,离婚后我变成了大富婆,一堆男人都来追我,烦都烦死了,我是在很想找个男人就这样定下来,赶走那堆讨厌的苍蝇!」
「即使那个男人是同志都没关系?」
安妮耸耸肩,像个小女孩似地吐了吐舌头。
「韩,你不笨,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能给你什么。」安妮喝了口茶,「不过,不管如何,今天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她转过脸,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然后凑上来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韩,谢谢你!还有,我是真的很希望我的女儿们能有一个这么迷人善良的『爸爸』喔!」
送走安妮和她的小女儿之后,韩的心情还处在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里。
他不否认,安妮的提议的确很吸引人,而且她提到了他的双亲,和双亲关系冷漠,甚至断绝联系,一直是他很遗憾的事情。
但是这么做,真的就能把那些关系修补好吗?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想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对了,出神了这么久,他都忘了安柏还被关在卧房里呢!
急急走到厨房,拿起那盘预留下来的烤鱼,然后又走到异常安静的卧房门前。
韩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先敲敲门。
「安柏?安柏?客人走了,你可以出来啰。」
卧房内没有声音。
韩等了一会儿,便伸手打开房门。
「安柏?」
卧房内没有安柏的身影,只有冷风不断从打开着的窗户外灌进来,窗帘被风吹得飘扬起来,不时裹上一些洁白的雪花。
安柏不在了。
初冬夜里,公园的池塘边,坐着一只黄猫。
黄猫显然坐在那儿有段时间了,因为它的头上已经有好些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
黄猫在看着已经结冰的池塘面,藉着月光,它可以在冰面上隐隐约约见到自己的身影。
它还剩下多少日子呢?
一个月是多久?一个星期?那一天呢?
明明知道自己就快要死去了,明明也知道自己很舍不得离开那个人,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那种又悲又苦又好委屈的情绪,让它不敢去面对那个人?
乌云散去了,雪花突然停了下来。
黄猫突然动了动,抖落身上的积雪,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光,柔柔亮亮的,甚至让它有种温暖的错觉,仿佛是女神的手,正在轻抚着它的头。
身后的积雪传来脚步声,黄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尾巴,并没有想逃走的意思。
它想,它知道是谁来了。
「小乖乖,你真的很难过喔?」
黄猫点点头。
「来。」
微凉的手指轻轻在黄猫的眼皮上点了一下,下一刻,晶莹剔透的温暖泪珠便从那双琥珀色的大眼上落了下来。
「今天晚上,我赐给你能伤心哭泣的能力。」女神的声音轻叹着,然后消失在再度出现的飘雪中。
一颗又一颗的眼泪从那双曾经不识爱情愁苦滋味的琥珀色眼眸落下,眼泪是温暖的,即使落在了地上也没有结冰,而是汇聚成了一潭小小的水洼。
这是什么?这就是「哭泣」吗?
它从来没有因为悲伤而哭过,也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哭出来,只有偶尔当风把讨厌的沙子吹进眼睛时,它的眼睛里才会涌出这样的液体。
但却不曾这么汹涌过。
心里的闷痛还有无法化开的嫉妒,仿佛融化成了这火烫的泪水,从眼眸中不断涌出,然后落下。
黄猫就那样哭泣着,静静的,一点都声音都没有。
飘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