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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梦中,每次梦见的、所听闻的,也大不相同,让他深觉…这些梦似乎想传达些什么予他。
猜不透、思不彻,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浓雾一片,而是一座清雅的落院,朦胧温暖的细光稀疏地穿过树梢,照映在布满鹅蛋石的地面。
倏地,周身忽然刮起一阵风,吹起了严清郎未经系束的黑发,抚得衣摆不断拍打飘动,也吹落了一地嫩叶,颤得身旁的水池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看见有名男子背对着他,静静地站在廊栏前动也不动,一身水银纹衫,也被风吹得不停舞动,本被绸缎缠于后的长发,也因为风过大,缎落发散。
严清郎震惊地看着该名男子,纵使看不清他的容颜,内心泛起的熟悉感却是这么真实,一股莫名的悸动,让他不禁伸出手,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赶紧缩了回来。
这不过是个梦,眼前的景象、耳边所萦绕的话语,全是浅意识所虚造出来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也一定是假的!
他蓦地闭上眼,正欲转身离去,站立于前方的男子,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唤。
「清郎!」
严清郎顿了下欲旋身离开的脚步,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走近的男子。
风…吹乱了他的发,也掩住了男子的面容,仅看得到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凤眸,正惊喜地看着严清郎。
严清郎回过身,正欲开口询问他是谁,风却刮得越大了,吹得他俩几乎睁不开眼,只得抬手挡住风势。
「不要走!」男子发现严清郎的身影越渐淡透,当下也管不了衣摆被吹得凌乱不已,脚步踉跄地奔上前踉跄抓住他的手腕。
严清郎怔了下,手腕被紧紧抓住的感觉是这么清晰,紧到他的手也感觉得到那人不希望他离开的意念,让他也不禁想伸出手。
越刮越大的风势,却硬是将他俩分开,男子像是失去依靠般,站在原地不断的朝严清郎呐喊着他的名,两行剔透的泪水滚落他的脸颊,一滴两滴地飘散在风中。
严清郎冷不防地被散在风中的泪水溅上脸庞,男子的哀伤彷佛也感染了他,让他忽地感到心头一阵作痛。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无论多久,我…都会在这儿等你回来…清郎…」
严清郎感觉到风卷起了他的身躯,将他与看不清模样的男子越拉越远,那深情的声音依稀还萦绕在耳旁,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也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还没远离,他已经对他的印象如此深刻,是不是…他真的认识他?
男子愁笑地朝严清郎伸出手,不知是想抓住他还是挽留他,「我等你…一定…会等你…」
为什么要等?他俩根本不曾相识啊!严清郎好想问男子为什么,想叫风赶快停止,好让他能看清那人是谁。
但是他只看见男子离他越来越远,几乎快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他才终于大喊出声∶「别走!」
他蓦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地看向被他抓住的尧风,见他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不禁松开手,低垂下眼帘。
「清郎…」尧风轻覆上严清郎放下的大手,担心地俯下身看着他唤道。
方才他回来,见清郎不在房内,他紧张的四处寻他,才发现他躺在后屋的树下睡着了,本想将他唤醒,却又舍不得,便想回到房内拿件薄被替他盖上,他却忽然大喊地抓住他,是又梦见了什么吗?
「我没事。」严清郎缓过一口气地淡说道。
尧风也不想多问,仅是拉起衣袖,温柔地替严清郎拭汗。不经意地望入那双深邃如幽潭般的墨眸,他心动了,好想…亲吻他。
「尧…」本欲要尧风别这么麻烦替他拭汗,却被忽然靠上前,猛地吻住他的尧风吓了一跳。他在做什么?!严清郎震惊地睁大双眸,下意识地便挣扎起来。
尧风虽有武功在身,但是被严清郎这般忽然地大力挣扎,也差点压制不住他,本能地便抬手迅速点住他的|穴道。「清郎…别拒绝我。」
这下子严清郎可不止吃惊了,一股被羞辱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恼怒的他冷瞪着不断啄吻他的尧风,无法动弹的身躯,僵硬地躺在草地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抚弄。
他震怒不已地用力的咬了下尧风的唇,趁他离开之际大吼道∶「解开|穴道!」
「清郎…」尧风错愕的捂着不断渗出血的唇,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紧闭上眼,替严清郎解开|穴道。
身躯一能动弹,严清郎连犹豫一下也没有,结实的一拳立刻挥了过去,重重地打在毫无反抗的尧风脸上。
他气愤的浑身颤抖,简直不敢相信尧风竟然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恼的他站起身便跑回屋内,眼不见为净。
尧风立刻转过头看向气匆匆离去的严清郎,心口、喉间…彷佛有什么东西埂在其中般,好难受、好难受…
他做错了吗?不该吻他,不该让一时的情不自禁扰乱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感,可是…真的忍不住了呀!喜欢的人就在身侧,每日每夜都与他同床而眠,他真的…无法再忍受只能看着他的日子了啊!
站在暗处冷眼旁观的蔺舆风,冷冷地哼了一声,本想找严清郎谈一谈,却让碰上两人亲腻的模样,啧!也难怪尧风会这般坚持地撤下他派来看守的人,原来是爱上了严清郎,简直…不可饶恕!
他握紧双拳,再次看了怔在树下的尧风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尧风颤抖着身躯站起身,宛若失神般地踩着不稳的脚步,慢慢地走回屋前。
尚未入内,里头的人立刻森冷着俊脸,将一把东西扔了过去,跌落地面的,是一把被摔坏的二胡。
「离开。」严清郎冷着脸背过身,欲与他断绝的意念坚决。
尧风颤动了下翕张的唇,却始终没有说出半句话语,痛苦的敛下眼帘,弯身拾起断成两截的二胡,转身便离开。
严清郎的脸上却依旧挂着冷然的神色,就连眼眸也毫无情绪波动,冷淡的宛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般。
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该卸下防备,不该轻易的让他人靠近自己,更不该因为尧风有着与他相似的过去,就这么由着他、宠他,反而…害了他自己。
他看向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敛下眼帘,转过身走上前,将大开的门扉关上,犹如关上自己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房那般,再也…不轻易打开。
12
连续几日过去了,严清郎再也不曾见过尧风,每日一清醒,身旁早便摆好了盥洗的衣物和早膳,几乎什么事都有人替他做得好好的,他只需待在房内一日度过一日,无事可做时,他也只能到屋外走绕,或是躺在树下歇息。
几日来,蔺舆风也不曾再派人来唤他去御风亭,而他也无法走出秋风居半步,更别说想办法离开了,他现在根本毫无头绪,连这儿的地形也摸索不清。
严清郎紧锁着眉头,望向窗外灰漆一片的景色,内心不由得沉重起来,翻身企图入睡,却是辗转难眠。
他索性掀开薄被,离开软榻走至桌旁,正欲盛杯茶水来喝,就见一旁的檀椅上放了把二胡。
严清郎不由得站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实在想不透尧风究竟是何时进入房内的,他待在房中一整日,也不曾听闻任何脚步声,这把二胡…又是怎么进到这儿的?
他拿起似是被修缮过的二胡看了眼,旋即将它摆放到门外,便走回榻上躺下。
不是说他不肯原谅尧风,他只是不想再见到那把会勾起他回忆的二胡,也不希望因此让尧风有所希望,在这儿,他只是个囚犯,而他是蔺舆风的部下,他可不希望因为他,而害得尧风被蔺舆风惩罚。
「你…还在生气吗?」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苦涩的声音这般问着。
严清郎怔了下,随即撑起半身朝门外淡道∶「你先进来。」
站在门外的尧风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二胡推开门扉走入内,不敢看向坐在榻上的严清郎。
「过来。」严清郎冷然地看着躲避他视线的尧风道。
尧风颤动了下身躯,才又走近严清郎几分,看着他被枷锁禁锢的双手,就是不敢直接对上他的眼眸。
「你不能喜欢我。」严清郎很直接地说道。自从那天尧风吻了他,他便知晓他定是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再这么下去也不行了,狠心的拒绝他,对他俩都好。
尧风却震惊地抬起头,紧握着二胡的手也不禁松开,激动的走上前将面无表情的严清郎紧紧抱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就不可以吗?就因为我身份卑微吗?连你…也看不起我吗?」他伤心的痛喊道。
「这无关你的身份,只因为你要的我给不起。」严清郎皱了下眉头,却没有推开尧风,仅是冷声地回答道。
「那我什么都不要!请让我…待在你的身边就好了。」尧风紧抱着严清郎不放,欲决提的泪水,硬是被他隐忍在眼眶中不肯滑落,不能这般懦弱,至少在他的面前,他…不能落泪。
「你…」严清郎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尧风,看着他年轻的俊雅脸庞,他几乎忘了在他怀中的,不过是名少年,而非如他这般年长的大人,若非那日他真是气极了,也不会出手打他,现下就是要他搁下狠话,他也做不到,尧风…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他什么都不懂,只要有人对他好,他或许也会将之当作成喜爱吧!
「清郎…我好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日见不到你…我的胸口就好难受…」尧风将头抵在严清郎的胸前,痛苦万分地捂着心口,颤抖着声说道。
严清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息出声,将不断颤抖的尧风紧紧地拥入怀中。
本以为严清郎会拒绝他,不料,他竟将自己抱得如此紧,让尧风欣喜的回抱住他,「清郎…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傻子…」严清郎知道自己该坚决地拒绝尧风,不该让他对自己萌生任何希望,偏偏说出口的,却是无奈的一声傻子。
尧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放开严清郎,转过身紧张地拿起二胡,仔细地查视上头有无断裂的痕迹,才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像是手中捧了什么宝贝似地,将它递到严清郎面前。
「我把它衔接好了,清郎若是无事可做,可以拉上几曲来解解闷。」
严清郎却不似尧风这般开心,尤其是看见他那双伤痕累累的双手,眉头皱得更紧了,甚至欲躲避般地别开脸。「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难道你不怕我利用你吗?不怕我要你背叛蔺舆风吗?」
「清郎…」尧风敛下笑脸,伸手握住严清郎微微颤抖的大手。
「愚蠢的家伙!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爱你了吗?」严清郎最恨自作多情的人了,将自己无谓的想法加诸在他人身上,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罢了,就像冷月那般,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硬是要将他留在身旁,那他可曾顾虑到他的感受?可曾明了他不愿像个囚犯般被绑在他身旁,任由他对他做出那般恶心的事情?
所以他才不愿意与他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更不愿意为他人心伤,只要不深交,分离了,生死不相往来了,他也不会为此伤神。
「我不会强求你爱我,就算你想利用我,我…也甘愿,只要能够待在你身旁,你想要我怎么做都无所谓。」尧风放下二胡,上前再次将严清郎紧紧地抱住道。
严清郎抿紧唇,闭着双眸默不作声,也任由尧风抱着自己。
尧风抬起身,试探似地亲吻了下严清郎的下颚,见他没有拒绝自己,才放心地吻上他的薄唇,品尝那属于他的滋味。
严清郎动也不动地由着尧风不停向自己索吻,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