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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翘遽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停下来?
“s”不都落水了?
她上哪儿去找人停下炸弹?
“还、还剩多久?”
“现在是一分五十八、一分五十七”
褚翘的脑子仿若被抽空,只剩一个倒计时器充斥着,显示排爆专员所告知她的数字,并且正在一点一点地递减。
而她完完全全没有想法,完完全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局。
“翘翘。”
阮舒的声音于此时入耳。
褚翘一个激灵,轻轻压了压耳麦,忙应:“我在呢小阮子!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再另外找人给你拆炸弹!”
相较之下,更显阮舒平静:“他人呢?我想和他说说话。”
“好好好!我去给你找傅三!我现在就去!”褚翘捣蒜似的点头,拔腿拼命地跑。
跑出三四步后,她的思绪才回拢,记起眼下的状况。
她再次滞住,身子僵直,一秒后,蓦地蹲到地上,眼泪一瞬间决堤:“傅三他还在水里,一时半会儿还捞不上来。我没办法让你们讲上话。”
“噢我知道了”阮舒依旧平静。
褚翘则近乎崩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找不到人给你拆炸弹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眼里涌出潮意,阮舒微微往上仰脸,“没关系,拆不掉就不拆了。”
“可你——”褚翘哽住,怔怔盯着自己的手表。
最后一分钟了
阮舒还在反过来安慰她:“没办法让我和他讲上话也没关系,你不是在陪我?”
褚翘也想继续安抚她一定会没事。
然事实摆在眼前,无论如何也再安抚不出口。
转口她问:“你想和他说什么?你告诉我!等下见着他人,我邦你转告!”
说话间,褚翘重振士气站了起来,继续往河边飞奔。
阮舒沉默住。
不是不愿意让褚翘代为转告,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傅令元说什么。
她希望能和傅令元说上话,并非真的要说话。
只是,炸弹马上就要引爆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只想和他呆在一起哪怕仅仅隔着耳机也好。
却连隔着耳机都是奢望
掉进水里去了是么
虽然褚翘寥寥两句十分简单,虽然中间对话中断,她不知城楼上发生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料想必定凶险。
也不知他是何种情况落的水,不过她见识过,他的水性那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嗯,他会平安。
阮舒垂眸,凝注自己尚平坦着的小腹,终于觉得有点没法平静了。
如果非得她死,她坦然。
可两个孩子才刚在她的肚子里萌芽,还没和这个世界见上面,就要被她连累,跟着一块去死
她真是对不起他们。
或者她真的和孩子无缘,四个孩子最后没一个生下来。
也或许因为她不珍惜前两个孩子,等到现在她切切实实想生,却不给她机会了。
傅令元还不知道是两个孩子
还没让他给另外一个也拟上小名
她想再摸一摸两个孩子。
奈何双手仍然被缚身后。
她特别难过。
“小阮子?”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褚翘着急得不行。时间只剩最后三十秒了!
阮舒吸了吸鼻子,深深沉一口气:“没有,没什么需要你邦忙转告他的。我和他已经把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都好好珍惜了。”
褚翘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雨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
最后十秒!
阮舒没说话。
褚翘也没说话,拼命地奔跑在大雨中。
最后五秒!
拆弹机器人虽然仍旧坚守,但真正意义上来讲,整个空间其实只剩余阮舒一个人。
与这边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着耳机的那边,有雨声的嘈杂和褚翘的气,倒也不孤单。
而且阮舒知道,外面还有好几个警察,默默地等着炸弹引爆。
最后一秒!
阮舒闭上双眸,察觉自己终归还是紧张了,整颗心脏完全提起。
褚翘亦在大雨中顿住步伐,紧握双拳。
“”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预想中的爆炸却没有发生。
阮舒和褚翘均下意识地不说话,好似害怕破坏掉什么。
还是排爆专员的狐疑率先打破沉寂:“为什么没有爆炸?”
没有爆炸。
来自第三个人讲出的这四个字,作为一种确认,给阮舒和褚翘带来了真实感。
不是做梦!炸弹真的没有爆炸!
褚翘并没有忙着高兴,赶忙问:“快快快!快确认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拆弹机器人给炸弹重新做检查。很快排爆专员给出判断:“这个倒计时器确实已经计完时完成它的程序任务不会再启动了。之前没敢动它,现在发现它应该是虚设的,并不和炸弹的线路连通。抱歉,它做得太像了,我之前没发现。”
褚翘怔了一下,依旧没忙着高兴:“那它到底只是暂时不爆炸,还是再也不会引爆了?”
“计时器是没用,但还有一个远程遥控。”排爆专员的话证明了她没忙着高兴是正确的。
所以问题绕回了原点:爆炸不爆炸,取决于“s”手中的那个遥控按钮?
而现在,“s”跳进河里,和遥控一起暂时不知所踪。
褚翘甚觉神奇,“s”之前明明表现得那么想把人给炸死陪葬,跳河的时候没摁按钮?来不及摁?被傅三阻止了?还是遥控丢了?抑或其他原因?
想不通,没多想,此刻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重要的是,起码暂时来讲情况已经远不如先前紧急。
褚翘觉得自己也随着阮舒重新活过来了,找回呼吸,稍松气而为彻底放下心,提醒排爆专员:“你们快抓紧时间继续拆弹!”
谁知道那个“s”现在什么状况会不会之后又记起来引爆炸弹了!
“小阮子。”她唤阮舒,狠狠擦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笑,“你信不信我?既然刚刚的倒计时没有引爆,后头就一定是成功拆解炸弹了。你和干儿子保管都安然无恙!”
阮舒尚处于懵圈的状态,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没事。
其实这下子她反而更紧张了,方才没等来炸弹的十秒钟左右是恐怕是她这辈子度过的最恐怖的时间。
压了压心绪,她莞尔:“嗯。”
“我现在继续去找傅三!”褚翘没浪费时间。
当然,即便没有阮舒这码子小插曲,她本来也是要去找傅令元和“s”的。
“好,去吧。”阮舒点头。
“等我好消息!”说罢,褚翘暂且断开和她那边的连线,全身心转回到这边的搜救工作!
因为这城楼在古些时候具防御外敌的作用,故如早前所言,城楼正下方及其城墙范围内的位置是没有堤岸的,要么得去河对岸,要么得前往与城楼相通的古长廊。
而古长廊偏于上游的位置,警方自然而然把重点放于落水位置及其往后的下游河段。
褚翘和方才被她抛下的落在后头的其余警员汇合后,偕同赶到就近的河岸边。
灯光已经全部都打起来了,照得水命亮堂堂,好几个警员皆下水,搜捕的搜捕,搜救的搜救。
雷堂主带着雷火堂的手下竟是也在,且和他们警方发生了点小摩擦,起因是警方在河边布控的时候,发现了青门的这群人。
青门说是来邦忙的。
但警察不想他们插手。
这个不让青门插手的指令自然是褚翘下达的,只是褚翘还没来得及接收他们这群人也来了河边的消息。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来邦忙的。”雷堂主向褚翘客气解释。
其实褚翘在城楼下和傅令元汇合之前,先碰上的就是雷堂主及其手下,彼时她没有把雷火堂的手下赶走,或者说想赶也赶不走,索性让他们守在外围多少借点他们的力,同时也怕青门的人跟上去捣乱。
这会儿是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留在这里。褚翘扫了他们一眼,坚决赶人:“不用了,之前谢谢你们,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警方自己来办就好。你们的关公庙不是起火了?还是回去那边邦忙吧。”
雷堂主犹豫:“警察同志,我们的青门的傅堂主那个时候好像也往城楼上追‘s’去了,不知你们瞧见他人没有?”
“你们的傅堂主不见了么?”褚翘皱眉,“他是你们青门的人,在城楼下时我也制止了他,抓捕‘s’本就是我们警方的职能。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我劝退了,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么?”
“是这样么?那或许是我们和傅堂主错过了。”雷堂主没有过多地做纠缠,就此告辞,“不耽误你们警方执行公务,我们随时待命,如果警察需要邦助,我们马上到位、尽我们所能。”
褚翘折眉,其实感觉到雷堂主有点太好说话,但此时也没能考虑太多,毕竟当务之急是找人,便敷衍地点点头让他们离开。
褚翘投入到找人的工作里,不久后支援也赶了过来,包括镇里的凫水队,一群人几乎要把河淘尽,也没有发现傅令元或者“s”。
是的,两个人都不见踪迹。
怕是雨大水急把人给冲走,凫水队的人照褚翘的要求再尽可能地往下游寻,依旧无果。
“警察同志,不行了,再往下就快要到入海口了。要真冲走了,那是肯定找不回来的。”这是凫水队给出的最后判断。
褚翘只能指望河岸边的搜寻工作。当然,此时比起抓捕“s”,傅令元的平安才是首位!
然,结果相当令她失望。
岸边正在收队的凫水队成员没捞着人,倒在河底捞起一大渔网,不禁吐槽:“这是谁又偷偷在河里安了网捕鱼?忒缺德了。不是早就约定好不能再用网了么?把没长大的小鱼仔给网了,后面怎么能有成鱼!”
“不是吧?”有人质疑,“这网口这么大,怎么网鱼?我们这儿的鱼本来都是体型偏小的种类,不会不清楚的。”
另外有人则由此想到一主意:“对了欸,我们要不再邦警察同志下一趟水,一路凫水一路用这渔网网鱼似的把河里再翻一遍,咋样?”
凫水队的其他人还没回应咋样,一旁将这几句话听入耳的褚翘倒是生出了某种猜测,马上通知关公庙那里的同事留意雷堂主及雷火堂的动向。
也是在这个时候,褚翘收到排爆专员的消息,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炸弹终于成功拆解了。
这无疑为天大的好消息,给褚翘紧绷的神经卸掉了一根弦,减轻了包袱,不用再着急找遥控按钮了!
阮舒的声音接进耳机里,询问褚翘:“人还没找着?”
“抱歉,小阮子。”褚翘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犹豫之下,决定暂时不告诉阮舒她的最新猜测,终归还没得到证实,万一不是就白担心。
阮舒没多问,只道:“你慢慢走,不要着急。”
褚翘:“我安排几个同事护你的安全,我会交待他们你的笔录先不做,你也就不用和他们讲明白你的身份。我让他们先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你哪儿受伤了哪儿疼,不要忍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