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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没有理会李铁牛。
李叔仍旧平静,说:“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不是我原本想看到的。”
阮舒比他还要平静:“你能这么快赶来,应该是本来就在后山这片区域,看到浓烟了。你能看到浓烟,其他人肯定也能看到。”
“嗯,他们是看到了。”李叔不予否认,“而且是和我一起看到的。”
阮舒闻言心里预感不太好。
便听李叔紧接着道:“但就算他们看到这个方向有浓烟,也无法像我这样快速找过来。”
阮舒稳了稳心,邦他把话讲完:“所以,我等不到他们来救我?”
李叔默了默,重复先前那句话:“大小姐,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不是我原本想看到的。我没有退路了。”
“怎么会没有退路?”被当作透明人的李铁牛出了声,“老爸,现在把大小姐放了,大小姐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而且,我今天一直在邦大小姐的忙,想办法救大小姐,我替你将功补过了!”
阮舒算是附和李铁牛:“李叔,你应该庆幸,你有一个比你脑袋清楚的儿子。”
“我没有脑袋不清楚。”李叔否认,“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嗯,你觉得你清楚就好。”阮舒不讥不嘲,平和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永远无法理解你的逻辑,明明我心甘情愿把陈家的独生意送给你们,当作分道扬镳的礼物,你们就是不愿意放过我,偏要强行把我绑到和你们同一艘船上。”
李叔的眼里有情绪在翻滚,沉默两秒,评判:“大小姐,你不配当二爷的妹妹,不配代替二爷成为当家人。”
“嗯。”阮舒赞同,“我确实不配。在你们心中是不配的。”
“不过,”她又道,“我也无所谓你们认可不认可我。反正我也不认可你们。彼此不认可。”
“可事实就是,你的确是二爷的妹妹,是陈家当家人。”李叔沉痛,“这是我没办法改变的,只能尝试用其他办法改变你。”
阮舒眼波轻轻闪烁:“你想和彭师傅一样,用独品控制我?”
李叔不正面回答,而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有陈家作为你的靠山,长期为你供货,你不怕用不到好东西,更不怕缺货。”
“控制得好,并不会像那些穷酸隐君子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而且,如果大小姐以后想戒,我们会齐心协力邦你的。”
阮舒淡淡哂笑,幽声:“既然有你说得这么轻巧,你儿子好奇想尝试的时候,你为什么把他打得几天下不来床?”
李叔默认。
“爸!”李铁牛质问,“是你一直教导我要对二爷知恩图报的!现在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二爷的妹妹?!”
“小孩子懂什么?就是因为知恩图报,我才要邦二爷把陈家发展得更加强大!”李叔呵斥。
“但吸独就是违背二爷命令!陈家的强大也不是建立在强迫当家吸独的基础上!”说着,李铁牛舒展开双手,亘在李叔在阮舒之间,正面直视李叔,“今天有我在这里,你别想伤害新当家!”
从阮舒的角度,看不到此时李铁牛脸上的表情,映入眼帘的只有他脑后的辫子。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帅气有型。
陈青洲如果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阮舒亦欣慰,但……对形势的扭转,并不太抱希望……
李叔喊了两个门外的守卫进来,指了指李铁牛:“把他带出去。”
见状,李铁牛掏出半截瓷渣子,将尖锐的一头抵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威胁:“看来你是不想有儿子给你送终了!”
“你”李叔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又想抄鞋子揍他。
然眼下的情况,却不是以往那种丢给鞋子就能轻松解决的。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李铁牛梗着脖子,往皮肉里用了点劲儿,当真压出一道流血的口子。
“好!”李叔似妥协,“你不要乱来。”
“你现在带我们出去!我就不会乱来!”李铁牛提条件。
李叔沉默。
“老爸!你想看我死是么?!”李铁牛催促他。
李叔一挥手,示意手下让开路。
李铁牛欣喜,偏头看阮舒:“新当家!我们快走!”
阮舒却没法动之前摔倒,她的脚不知刮到石块还是树枝了,疼得厉害,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困难,所以她从醒来开始才一直坐在床上。
否则,不用等李铁牛自己开窍,她早一开始就想过用李铁牛当人质了。
不等阮舒说话,李铁牛拉了阮舒一把:“新当家!”
阮舒轻轻发出“嘶”声。
李铁牛这才留意到她的脚:“新当家,你受伤了?”
“别分神!”察觉李叔明显要趁机靠近,阮舒一把夺过李铁牛手中的瓷碴子,改为她亲自掐住李铁牛的命,对李叔道,“彭师傅身、上的伤是我弄出来,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你儿子和彭师傅一样?”
李铁牛高兴得不得了:“还是新当家聪明!我刚刚就应该把瓷碴子交给新当家你!”
然后他嫌阮舒不够用力:“新当家你使劲划我两道口子!没关系的!像对付彭师傅一样对付我!”
阮舒:“……”
李叔:“……”
李铁牛还在兴冲冲地主动道:“新当家,我背你!有我在你手里,我爸不敢动手!他如果动手,你尽管拉我当垫背!”
“你住口!”李叔像是忍无可忍,“我怎么生出你这么傻的儿子!”
“爸……”李铁牛看着他,“因为你傻,所以才生出我这么个傻儿子……”
李叔怔了怔,眼波微动。
688、幽魂()
李叔怔了怔,眼波微动。
李铁牛蹲下身,提醒阮舒:“新当家,你上来!我背你!”
阮舒没有辜负他的好意,抓紧时间爬上他的背,手中的瓷碴子时刻保持威胁李铁牛的状态,对李叔冷声:“前面带路!”
“带路!”李铁牛应和。
李叔深深看了一眼李铁牛,似完全无可奈何,照他们的要求转身往外走。
李铁牛背着阮舒,紧随其后。
阮舒在李铁牛的背上,凤眸扫视四周的情况。
两人才刚踏出门外,便听突然砰一声,李铁牛的身体猛地踉跄,然后跪倒。
猝不及防,在他背上的阮舒亦摔到地上。
“铁牛!”李叔叫喊着跑过来。
阮舒爬起身体抬头,正见李铁牛小腿中弹,鲜血汩汩。
前方,正是彭师傅由手下搀扶着重新出现,手中握着枪。
“你干什么?!”李叔质问。
彭师傅先表达了歉意,然后说:“不能把人放走。我知道你舍不得铁牛受伤,只能由我动手破了这个局。”
“那你也不能对我儿子开枪!”李叔怒吼。
“所以我只打了他的一条腿。”彭师傅懒得再和李叔计较这个,“一点小伤而已,铁牛完全挨得住。”
说着,他挥挥手示意手下:“你们把铁牛带去处理伤口。”
两名缅甸守卫即刻上前,要从李叔手中接过李铁牛。
“我自己来!”李叔暂且忍下火气,打算之后再和彭师傅算账!
“爸……”冒着冷汗的李铁牛抓住李叔的衣服,“不能丢下新当家一个人……”
李叔微不可察地滞了一滞。
彭师傅放话:“铁牛,你别不识好歹。再捣乱,你爸的面子我都不会给,连同你一起处置。”
“那就一起处置。”李铁牛丝毫不惧怕,口吻硬气,试图挣脱李叔,要往阮舒靠过去,“她是二爷的妹妹,你们不顾二爷的情谊,我要顾!”
“你先顾好你自己!其他人轮不到你管!”呵斥着,李叔将李铁牛强行拉回。
“爸!”李铁牛推搡,“你放开我!我要留下来保护新当家!我要救新当家离开!”
眼瞧着李铁牛的伤口因为他抗拒的动作而流越来越多的血,李叔一狠心,直接一记重重的手刀将李铁牛打晕。
撑住李铁牛的身体时,李叔不期然与阮舒四目相对。
透彻的凤眸,瞳仁乌漆漆,注视着他们父子俩。
李叔莫名地不敢直视她,撇开眼,一声不吭地带上昏迷的李铁牛扭头就要走。
阮舒启唇,语音清淡:“铁牛醒来后,邦我告诉他,他已经尽力了,而且做得很好,他对得起他的二爷。只是,他想调职干大事业的愿望,我没有办法助他实现。”
俨如交待遗言。
李叔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彭师傅正让手下把新准备好的装有独品溶液的注射器送上来。
阮舒处于众人的包围中,坐在地上看着彭师傅,没有动。
这一瞬,她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即便她此时开口说同意继续做独生意,也没有用。
那么,她还应该继续寄希望于有人看到浓烟前来救她?她还应该争取时间拖延至外面那些人的到来么……?
又或者,与其被注射独品,不如自己先自行了断?念头一蹦出,阮舒即刻抹掉。
不要……她舍不得死……
还是先不要放弃,继续争取吧……
思忖间,她的两只手臂一左一右地分别被两名缅甸守卫扣住,桎梏住她的身体令她无法随便乱动。
彭师傅则一手拿枪,一手拿注射器,站到她面前。
阮舒正准备说话。
忽地,一把男声堪堪传出,叫了李叔和彭师傅二人的名字。
嗓音熟悉又陌生,对在场之人而言,宛若来自徘徊于深夜上空的幽魂。
已经许久未再听到过。
许久未再听到过,且照理也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
或许更准确来讲,是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听到的。
现如今却……
彭师傅怔忡。
李叔怔忡。
阮舒更是怔忡。
…………
傅令元收到栗青的汇报时,海叔同样得知了消息,两人携同余岚,即刻离开陆少骢的病房,奔去重症监护室。
医生和护士刚做完抢救工作,宣告陆振华的死亡。
“死了……?”余岚完全不相信,身形摇摇晃晃,被傅令元一把搀住。
她的声音更是抖着的:“医生,你骗人的吧?不是才说病情好转,这一两天就能醒来?现在怎么可能死?”
医生神情肃正:“我想你们可能得把警察找来。因为陆先生的死亡原因有可疑。”
“什么可疑?”
医生却露一脸的为难:“这位病人的死让医院和主治医生恐怕都会被追究责任,原谅我无法如实告知,我现在需要去”
“到底是什么可疑?!”余岚打断医生,坚持问。
医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无奈,无奈透露:“具体情况最好等法医的报告,我个人怀疑是给陆先生的药剂出现问题。”
孟欢和王雪琴亦从手术室过来,皆震惊。
前者没多余的话,后者惊声:“药剂出问题?!老爷的全部用药不是你们医院负责的?现在你告诉我们用错药让我们老爷死了?!”
王雪琴强行如此理解,思维逻辑正应验了刚刚医生的那段为难之言。
紧接着王雪琴大哭:“哎呀老爷啊!你怎么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丢下我们所有人自己先去了?还死得这么惨被医院用错了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