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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份安静着实太短暂,数秒后,乐声再起——不用怀疑,是同一曲子的循环。
车内的设备也太好了,像是专门安装了高级音响。
先前车前光线暗没有太注意,如今阮舒已察觉这辆车的奢华。符合闻野一贯作风的奢华。
屏蔽不了烦人的音乐,也休息不了,阮舒干脆仔仔细细回顾一遍闻野和庄爻的对话,当作分散注意力。
不过,没多久,车厢内的乐声戛然。
阮舒以为闻野是要换曲,等来的却是闻野冷冷的问话:“你哑巴了?”
呵,他自己在寺庙里呆无聊了缠着她逗耍?刚不是他自己说放音乐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她找他唠嗑,这会儿又想和她聊天?阮舒不是哑巴也当作自己真哑巴,不吭声,依旧闭阖双眸,懒得理会他。
她听到闻野冷哼。
顷刻,她手边的车窗玻璃被打开了,开到最大,料峭的寒风陡然呼呼灌进来,全部冲着她的脸面。
阮舒隐忍住火气,脑袋往里偏,身体也稍微往间挪了位置。
另外一边的车窗却也被打开了。
两边的风夹击,吹得她发丝乱飞,异常凌乱。
阮舒尝试捋了两下,没有效果,暗自深呼吸两口气,终是睁开了眼睛。
后视镜里照出闻野达成目的后的讥嘲神色:“不装睡了?”
阮舒默默地撇开眼,伸手去摁关窗键。
她刚关。
闻野在前面又控制窗户重新打开。
她再尝试关一次。
闻野便也再打开。
阮舒放弃,拢紧自己的外套,双手伸入口袋内取暖,淡淡一抿唇:“卧佛寺每天来往的香客很多,你如果愿意找他们说话,是不会寂寞的。”
闻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紧急刹车。
阮舒的身体猛地朝前掼,额头重重撞前排座椅的后背。
“谁寂寞?”闻野恼羞成怒。
阮舒顾着揉自己的额头,未做回应。
后面的二筒、九思和陈家下属的车也随之停下,并且有下车前来确认阮舒的安全的架势。
“跟P虫”闻野不耐地皱眉,赶在二筒和九思走来之前重新启动车子。
窗外的风随之继续猛烈地吹。
阮舒其实穿得足够多,但风刮在脸是难受。
“呵,你的伶牙俐齿呢?改风格变成敢怒不敢言的柔弱者?不反击了?”说话间,闻野倒是主动将车窗关了。
阮舒神情依旧淡淡,挟裹着一股疑似看穿他的目光——反正他是还和之前一样故意招惹她,刷存在感。
闻野收着她的表情,脸又发臭。
指不准他又要怎么欺负人,阮舒决定日行一善,大发慈悲,顺便也多套点话,毕竟以往他每每躁动不安地主动找她说话,口风都会稍微松些。
“你在海城的四年,是寄住在阿婆的家里?”阮舒用这个话题作为切入点。
闻野表现出不耐烦她多嘴、不愿意回答,冷笑:“又来管得太宽。”
阮舒早已习惯他如此,问第二个问题,是庄爻问过但闻野当时没有回答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阮双燕当年的自杀是被骗的?”
她没有在看他,视线是落于窗户外的,语调也平平淡淡,在闻野眼,她无论神情还是口吻,皆未表现出太大的求知Yu和兴趣,如同履行职责例行公事的询问一般敷衍,不怎么重视。
“第一个问题这么算了?”闻野又冷笑,言外之意在表达他认为她应该穷追不舍。
“你如果不方便回答,我不会勉强你。”阮舒说。
闻野轻蔑嗤声:“勉强不是你的专长?一直在勉强庄假脸去见他那个爹,勉强庄假脸去救人,勉强庄假脸去灵堂?”
阮舒总觉的他的语气哪里怪怪的,狐疑地盯他:“你有受、虐倾向,希望我勉强你?”
闻野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很快怼回来:“最有受、虐倾向最犯贱的不是你?按照现在这速度,下一个该轮到庄假脸死在你前夫手里。”
无异于诅咒。
阮舒的凤眸温度骤降。
见状,闻野反而痛快了,心情痛快了,连回答问题也跟着痛快了:“老秃驴在海城有他住的地方,我也不是跟来海城玩的,每天有要做的事情。老秃驴如果一连几天外出的话,阿婆会每天来看我三次。”
阮舒极轻地蹙眉。
一天三次,也是早午晚?所以,小闻野绝大多数时间里还是一个人呆着?所谓的“有要做的事情”,应该是阮春华对他的初步培训……
想想也对,如果把他直接寄养在老妪的家里,老妪还得和家里人解释孩子的来历。
且,小闻野在海城一呆呆了四年,后来黄桑已经出生了,算一开始她年纪小不记事,稍微大点之后,不至于没有听家里人提过只言片语自己的NaiNai曾把一个小男孩带进家里照顾。
不过,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突然记起可以借机套知老妪的婆家,也是黄桑为了男人而抛弃的亲属都是些什么人。
因为她总琢磨着,傅令元能认识的、又费劲心思护着的,不太会是寻常老百姓家庭。
曾经担心闻野一伙人会不会是黄桑和格格所躲避的仇家,生怕她之前的贸然问话暴露了黄桑。傅令元那晚的话已等于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
没等她进一步探究,闻野先说:“阿婆家里,能和阿婆拥有相同偏方秘药并且懂医的女人第455章,照理说只有一个。”
他煞有介事地故意停顿,在后视镜端详她的表情,隔两秒后继续吐字:“是阿婆的孙女。”
阮舒不易察觉地轻闪目光——以前她想了解,他不透露,现在他亲自讲,她却已知晓其关系。
眼下反倒是闻野尝试探究:“你碰到了阿婆的孙女?”
“我不知道什么孙女不孙女的。”阮舒挡了回去,“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阿婆到底是什么人?”
路没有太多车辆,闻野握着方向盘开得顺畅,没有听到她的否认似的,自顾自丢出话,“但阿婆的孙女已经死了。你是怎么碰到的?”
阮舒镇定自若,依旧什么都装不知:“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碰到过阿婆的孙女了。”
在这里步步为营地套闻野的话并且面临反被闻野套话的危险,不如她自己去问庄爻。现今只要不涉及危险性,庄爻基本不会拒绝告诉她。
闻野分明看穿她的心思:“庄假脸知道的事情不如我多。”
卖弄……?嘚瑟……?
阮舒轻哂——知道得庄爻多又怎样?那尿性,爱讲讲,不讲拉倒,反正她不会如他所愿求他的。
这个问题因为两人相互防备的心理而卡在这儿一时进展不下去。
阮舒也没想进展下去了,立刻转开话题:“你不住阿婆家,你住哪里?”
如果一日三餐老妪都能照顾得到他,说明当时小闻野的住处距离老妪家并不远。
却听闻野道:“那种破烂地方,我记着干什么?”
阮舒:“……”嗯嗯嗯,是是是,只要没有和江城的那座金屋一样的规格,至于他而言全是破烂地方。
这是从表层来讲。
至于里层的原因……一个刚刚亲眼看着母亲自杀在他眼前的四岁小男孩,被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大多数的夜晚还要一个人睡觉,从四岁到八岁,长达四年……
阮舒不觉生出一丝怜悯。当然,怜悯是给四岁的小闻野,而不是给现在的这个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S”。
忖着,她讥诮:“再破烂的地方,你不还是呆了四年。没人看着你,你也没想过离开。”
闻野没有回应。
阮舒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整张脸布满阴翳,像是因为她刚刚的话,记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她自己的童年也是噩梦,纵使厌恶闻野,她不会刻意去戳他此方面的伤口——这种事只有闻野才干得出来。
抿住唇,她未再怼他,而是好:“你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么?”
闻野眼里露出兴味儿:“你觉得怎样是他真正的样子?”
阮舒下意识又打算去拿手机翻那张照片,又记起手机没电,遂作罢,反问他:“难道一灯大师的样貌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现在是把我当成庄假脸,有问必答?”闻野嘲弄。
“那倒没有,你和林璞相差太多,你怎么都不可能被当成他的。”
阮舒的实话实说令闻野瞬间第N次臭脸。
“你想过没有,”阮舒紧接着和他打商量,“或许我们可以分享信息。”
现在的形势非常明确——
阮双燕是阮春华骗去自杀的,闻野必然要报仇;庄爻他母亲的死,阮春华多半脱离不了关系,庄爻必然要报仇;她和傅令元对付陆振华,也需要摸清楚阮春华的底子。
那么,反正有个共同目标,三方协助,人多力量大,总现在各自查各自的、还相互提防不泄自己的底,要来得强得多。
闻野嗤之以鼻:“是协助,还是占我的便宜?”
阮舒:“……”她得承认,闻野大概确实是目前为止知道阮春华最多的、恐怕也是了解内幕最多的人……
闻野斜吊着眼,眼里带讽:“我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找猪队友来拖我的后腿?”
呵呵。阮舒皮笑肉不笑:“你如果一个人能搞定,为什么至今还受制于人?”
这瞧不起他的话,闻野必然不会爱听。
阮舒过完嘴瘾兀自转眸回窗外,懒得面对他的臭脸。
这一回闻野没有故意开窗冻她,撒气的方式是故意把车往坑坑洼洼的路段开。
车子颠簸得相当厉害,阮舒继之前心脏被音乐震得受不了之后,现在脑袋又晕乎乎的。
闻野的快乐这么建立在她的痛苦之。
他倒也没丧心病狂,没玩多久恢复正常行驶。
神经病阮舒扶着脑袋边缓着气边在心里咒骂他。
但听闻野冷不丁道:“我以为你会更有兴趣从我这里了解你母亲的事。”
庄佩妤……阮舒凤眸轻狭。
首饰盒的意义,她已经从隋润芝口得知了。
其余的……
“你知道些什么?”掀眼皮,她问。
闻野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阮舒:“你知道什么告诉我什么。”
闻野:“你问你想知道,知道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
阮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问什么。毕竟大致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城村的遭遇,全都是阮春华的一个谎言导致的……
她没有闻野和庄爻的复仇念头。
她对阮春华没有仇恨,有的是兴趣。
闻野的思维相当跳跃地忽然问起她一个人:“庄以柔还在国内?”
阮舒缓回神,眼皮微不可察地轻跳一下,还是否认:“梁道森和庄以柔的失踪和我无关。”
闻野脸挂着讥嘲,思维又一跳:“你和庄假脸不是都疑虑我是怎么知道阮双燕真正的死因?”
阮舒一愣。琢磨着他将两件事放在一起提的原因,又记起庄以柔曾告知,之所以清楚一灯大师和阮春华的身份重复,源自于真正的驼背老人对阮春华的提防。
也是说——“你从驼背老人那里得来的线索?”
闻野不承认也不否认,眯着眼突然来了一句:“庄以柔应该给她爷爷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