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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梨说你跪祠堂了?”她的手掌往他的后背摸了摸,“又挨打了么?”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斜斜扬起唇角:“傅太太是在关心我?”
“是。”
她毫不犹豫的坦然承认令傅令元略微意外。
但听她下一句补充解释:“你是我的甲方,甲方的安危关系着乙方的利益,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傅令元脸的笑容犹在,眸色却不经意深两分。
阮舒眸光清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三哥,希望三哥给我一个答案。”
“你先问问看,我再考虑答不答。”口吻听似闲散,话语却是谨慎。
“好。”阮舒神色微凛,“你娶我,是不是为了故意和你家里人作对?”
傅令元收敛半分笑意:“为什么会这么想?”
阮舒抿抿唇,稍一忖,干脆将平日心照不宣的试探直白地摊到明面来。
“我很确定,三哥找我契约结婚,不是单纯地为了我的身体。在和我结婚前,你肯定已经想到会遭到家里人的强烈反对。我们之间既然并不存在坚定不移的爱情,你却不惜和家人反目,也要维持和我的婚姻。更加说明你别有所图。”
“清梨告诉我,但凡你做的事情,你父亲都会挑刺。你爷爷也告诉我,你和你父亲的龃龉存在已久。所以我暂时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你需要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当你的太太,从而气到你家人。”
“请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阮舒目光笔直地注视傅令元:“三哥放心,这个答案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交易的继续。相反,假如你对我坦白,我能够更好地配合你演戏。”
“不干不净的女人?”傅令元唇角弯出讥嘲,“傅太太真是对自己丝毫不吝啬,连这样的字眼都用在自己的身。”
阮舒轻蹙眉头——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傅令元唇角的那抹讥嘲却是更甚:“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坚定不移的爱情?”他骤然执住她的下颔,力道平日要大些,“傅太太,我说过很多次,我对你倾心已久。怎么这个理由你不信,非得要认为我是故意拿婚姻来气我的家人呢?”
阮舒凉薄地笑一下,拂开他的手:“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如果三哥还是十年前的那个三哥,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心、悦、我。”
最后四个字,她每说一个字,顿一下,同时手指在他的心口戳一下。
傅令元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覆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阮舒清晰地感受到它强有力的跳动。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我说过,傅太太可以走进来亲自看一看。可是你却从一开始抗拒靠近。”
凝注他认真的表情,阮舒的心神恍了一秒,很快她笑出声。
“不好意思,三哥,是我不对,先愚蠢地挑起话,甲方做事的原因,没有告诉乙方的必要。”她抽回手,耸耸肩,“三哥稍等,我收拾两件衣服。”
刚刚两人的对话分明陷入一个幼稚的怪圈。明明彼此不信任,非得在嘴皮子试图说服对方,各执一词又针锋对麦芒,却依旧在问题的边缘绕圈子。
她不会消除对他的疑虑。
他不会完全对她坦诚。
最重要的是连她自己都不会主动迈出信任的那一步。
她一时傻了吧,无端端地问什么问题。
心下暗暗自嘲,阮舒走向衣柜。
傅令元微眯一下眸子,转身走出房间。
不多时,阮舒换回自己被带来荣城那日所穿的衣服出来院里。
傅令元正斜靠在廊下柱子吞云吐雾。
“三哥,可以走了。”
傅令元闻声捻灭烟头,丢掉,扭过头来,冷不丁发现阮舒的脖子围着那条他在游乐场买给她的那条围巾。
醒目的大红色。
厚厚长长的,几乎遮去她的半张脸,衬得她的脸益发地小。
“很难得,它重获傅太太的宠幸。”傅令元似笑非笑。
阮舒缩缩脖子,握紧手心放进衣服口袋里:“不宠幸它,我会冻死的。”
傅令元极淡地勾一下唇,从风衣兜里掏出她被没收的手机递还给她:“收好。”
“谢谢三哥。”阮舒长长舒一口气,连忙摁开了手机密码锁,“我得先给秘和李茂都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们——”
语音未落,手机瞬间又被傅令元夺走:“没什么好打的。放心,公司里有人盯着。算没了你,公司该怎么运作还是继续怎么运作,不会出问题的。”
阮舒蹙眉:“可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和他们交待。”
“有什么好交待的?”傅令元把她的手机重新塞回他的衣兜里,“正式通知你,你现在是休假状态,不能接触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事。”
“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他故意顿了顿,眼底含笑:“陪我。”
阮舒垂眸瞥一眼他的衣兜,抿抿唇,没吭气。
“正好当作我们的蜜月。”傅令元一把揽她的肩,“走吧,傅太太,我们去开,房。”
阮舒:“……”
一路往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傅母和傅清梨。
两人正从外面迎接进来一位客人。
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女人。短发,长靴,羽绒衣,身形高挑苗条。肤色略黑,有一双英气勃勃的眉毛和一对清亮的眼睛。整个人看去神采奕奕,漂亮得很有味道。
见到傅令元,对方的目光瞬间又亮了两分,忽然朝他的面门挥出一记的拳头。
傅令元带了阮舒一把,将她推开两步远,随即扣住那个女人的手腕,制止她的攻击。
那个女人顺势转了身,后背撞傅令元的胸膛,往后压。
傅令元皱了下眉,抓住她的两条手臂,齐齐反扣在她腰后,旋即推开她的身体。
那个女人的脚打算去勾傅令元的小腿。
傅令元一点不怜香惜玉地踹开。
那个女人顿时一个踉跄朝前扑,不过下盘稳,及时定住了身形。扭回头,她的脸没有丝毫的狼狈和怒意,反而冲傅令元明朗地笑:“你果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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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情人眼 081、我是傅三的妻子()
傅母对傅令元蹙眉:“褚翘是女孩子,你怎么不让着她点?”
“傅妈妈,我没事我没事,我哪里是那么不经打的人?况且他并没有下重手。 ”褚翘笑眯眯地解释,大有为傅令元辩护的意思。
傅母淡笑嗔责:“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见面开打。”
“我们本是不打不相识。喂,傅三,”褚翘向傅令元求证,“你说是不是?”
傅令元双手抱臂:“没见过你更爱和男人打架的女人了。”
他其实眸光淡淡,表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可这句话本身,已然体现出与对方的熟悉。再联系傅母的话,不难猜测出,多半是他的“青梅”。
阮舒默默地在心底做出判断。
褚翘挑抬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肩:“嘁,你能说点好听的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好歹我是你未婚妻啊喂。”
未婚妻……?
阮舒狭长的凤目霎时眯一下,极轻的,微不可察的。
傅清梨瞅瞅褚翘,再瞅瞅阮舒,有点替傅令元捏把汗,适时地插话:“妈,翘姐,外面好冷啊,我们快进去吧~”
“怎么不多穿点?”傅母捂了捂傅清梨的手,发现确实冰凉,点头附和,“那快进去。”
转眸她看向傅令元:“褚翘难得来一趟,你们俩好好叙叙旧。”
傅令元笑笑:“妈,不好意思,再说吧。”继而朝阮舒扬了扬下巴,“我和阮阮要走了。”
褚翘自然先前发现阮舒的存在,只是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蓦然对视她清清冷冷的眸光。
“这位是……”她眼神探询。
傅母如常含笑着,给褚翘介绍道:“这位是阮小姐。”
极其简单的介绍。没有再加其他的叙述词。
“阮小姐……”褚翘的目光在阮舒和傅令元之间徘徊,显然察觉出些许味儿。
傅令元忽而对阮舒伸出手,湛黑的眸子凝注她,嘴角极淡地勾着,却并未说任何的话。
阮舒稍垂视线,落于他宽厚的大手。手指微微曲,骨节分明,掌心脉络清晰,间或薄茧的轮廓。
如果她不接,他会是什么反应?
阮舒忽地想,不自觉微弯唇角。再抬眸时,她换灿然的笑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傅令元握住。
来自他掌心的熨烫即刻将她包围,好像透进了皮肤里。
阮舒亦反手握住,自然而然地重新站回傅令元的身边。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瞬间,傅清梨不知其他人作何感受,但她总觉得一股无法具体描述的和谐在三哥三嫂之间蔓延开。
阮舒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别了绺发丝至耳后,紧接着含笑迎褚翘的目光,礼貌地问候:“你好。我是傅三的妻子。”
褚翘应声愣怔——从傅母和傅令元各自的态度,她料想阮舒十有八九是傅令元擅自带回来的新欢或女友,唯独没想过会是妻子。
已经结婚了?
诧异之余,她并未失态,很快作恍然状:“原来如此。”
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滞留一秒,转眸她瞟向傅令元。
傅令元却在偏头看阮舒。
褚翘饶有趣味地勾了下唇。
“三哥,你刚刚说要走。是要和三嫂去哪里?”傅清梨狐疑出声——既然已经介绍开了,她便也不避讳在褚翘的面前直接称呼阮舒为“三嫂”。
傅令元稀疏平常道:“阮阮打扰爷爷有几天,是时候告辞。至于去哪儿……”
他稍顿了顿,淡淡一笑:“那是我们夫妻俩自己的事。”
口吻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子的客套。
傅清梨有点难过,小声嘀咕:“什么打扰……这明明是自己的家……”
“马要过年了,你们——”
“不好意思,妈,”傅令元温和地打断傅母,笑笑,“我和阮阮不和你们一起过年了。我们俩刚结婚,正好蜜月期还没过。既然来了荣城,我打算带她到处玩一玩。所以,得麻烦你一会儿进去,顺便帮我向爷爷道个歉。”
傅清梨替他担心:“可是三哥你这样,爸那边——”
“让他走。”说曹操,曹操沉沉的嗓音便传出。
傅丞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双手负背而立,表情一惯地严肃。
傅令元对傅母和傅清梨耸耸肩:“爸都同意让我走了。”
“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傅丞再次发话。
一语出,傅母和傅清梨的神情皆微微变化。
傅母几乎是第一时间重秉笑意,走向傅丞:“年轻人喜欢二人世界,喜欢浪漫。你随他去。”
傅丞却是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你以后再也不是我们傅家的人。”
一句话,震得傅母和傅清梨愈发失色。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傅令元漠然与傅丞对视,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时间,在场无人吭气,气氛仿佛陷入冰凌丛生的境地里。
阮舒的手亦不由自主地握紧傅令元一分。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还能分出心思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回应她,好似安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