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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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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去哪里?”嗓音算是保持住了冷静。

    那个负责与她沟通的人礼貌回答:“傅家老宅。”

    ***

    隔天清晨七、八点钟。

    荣城。

    阮舒是在睡梦被人摇醒的。

    “辛苦阮小姐。我们到了。”

    揉揉眼睛,阮舒下车,顿时寒气扑面,冷得她一个激灵——荣城海城要靠北,且靠内陆。

    两个男人,一个走在前面带路,一个走在后面,把她留在间,依旧如同押解犯人一般的模式。裹紧外套,阮舒快速迈步。

    这是一栋矗立于河岸边的旧式宅院。类似于海城傅家宅子的样式,但风格要更老派些,有点往京城四合院的方向建。

    走在河的石桥,宅子围墙的琉璃瓦还留着明莹的残雪。晨起的阳光金灿灿的,正面打过来,略微晃眼。空气里依稀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抬步走台阶,到大门口,两个男人均对前来应门的管家敬了个礼,将阮舒交给了他。

    进院落前,管家朝阮舒看了一眼。

    不包含任何情绪的眼神。

    相应的,阮舒也什么反应都不给对方。

    庭院很大,布置得精巧漂亮,微型假山围绕着长青的盆景,虽然是冬日,却也别有一番景致。当看到两棵花开正盛的梅花树时,阮舒明白了方才那股清幽的冷香原来由此而来。

    鹅卵石路曲径通幽,尽头是个类似小别院的地方。

    管家在贴着红联的门口止步,终于开口说话:“阮小姐,这是给你安排的住处,请你先在这里休息。”

    “不是说老军长要见我?什么时候?”阮舒狐疑。

    “等我先去汇报。之后会来通知阮小姐的。”顿了顿,管家紧接着提醒,“有一点请阮小姐谨记,在我来找你之前,请不要离开这个别院。家里规矩多,怕阮小姐不清楚,要是……麻烦了。”

    阮舒蹙蹙眉,沉吟须臾,才点头,语气漠漠的:“我明白了。谢谢。”

    待管家离开,她推开镂空雕花的古朴的门。

    和别院风格成一系的房间,宽敞明亮,古香古色。室内虽然未通暖气,但提前有人开给开了空调,满屋温暖如春。

    忽冷忽热的,阮舒抖了个激灵,脱掉外套。

    不曾想,这一休息,她足足休息了三天,管家都没有来找她。

    一日三餐倒是都有佣人给她按点送来。可她的所有问题,佣人均一问三不知。而别院门口,更是二十四小时驻守了两名穿军装的男人。

    手机从被没收之后没还给她。别院里则任何与外界联系的通讯工具都没有,且一到晚九点,别院里的灯准时断电。

    这下子真的完全是关押犯人了。

    这种情况下,阮舒觉得自己应该焦虑,可在确认自己被近乎囚禁之后,她的心态反而平和。

    别院里有一个漂亮的玻璃花房,花花草草间摆放着藤条椅和茶水桌。每天早,她起床跑步锻炼,吃佣人送来的早餐,然后拿房间架的,泡一壶茶,在藤条椅里一坐是一整天,直到晚到点睡觉。

    三天皆如此。

    这样迎来了第四天早。

    消失多日的管家在阮舒刚起床准备照常跑步的时候出现了。

    “阮小姐,我们老军长回来了,劳烦你跟我走一趟。”

    不知是不是阮舒的错觉,管家对她的态度,貌似三天前要好。

    捺下心绪,她依旧淡定清冷的模样,跟随管家出了小别院,沿着鹅卵石路绕来绕去,到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一个身着深灰色太极服的老人家正悠然地打着太极。

    阮舒和管家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候。

    老人家招招打得有模有样。直到二十四式全打完,沉气并腿,才接过佣人呈的手帕擦了擦汗。

    很快,他凌厉的眼风扫到阮舒身来。

    :

卷一 情人眼 079、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 
她一向不怵见人。 但他的这一眼,多少令她的心里感到一丝紧张。

    傅家老爷子傅松魁,傅家丁…页梁柱,行伍出身,早年一路高歌打进、、央,现为军、、委级人物。

    这是她对他仅有的寥寥了解。还是很久之前的些许耳闻。别院里没有络没电脑,她想搜个百度百科都没法儿。至于生活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阮舒更加毫无所知。

    傅松魁打量了她几眼,才沉着浑厚的嗓音开口问:“你是阮舒?”

    语调波澜无惊,辨别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傅老先生。”阮舒先礼节有度地问候,随后不卑不亢地点头:“是。我是阮舒。”

    彼此安静数秒,傅松魁将擦汗的手帕交回到佣人手里,神色一转,露出慈祥的笑:“陪我走走?”

    这么多年,阮舒和各式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总结出来最深刻的体会便是“不怕对方疾言厉色地刀剑相向,怕对方深藏不露还冲你友好地笑”。

    她暂且不确定傅松魁究竟是什么心思,闻言只客套至极地回笑,自然不敢拒绝:“好的,傅老先生。”

    傅松魁略略颔首,双手背于身后,穿着黑布鞋在鹅卵石如履平地。

    阮舒亦步亦趋地落在他斜后方半步远的距离,刚开始还没觉得怎样,渐渐地,脚底被硌得发麻。

    两人在鸟鸣花香绕了大半个小花园,才传出他状似闲聊的问话:“这三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吃饭,睡觉,看,喝茶。”阮舒简要回答。她深信,他其实是明知故问。

    “倒是悠闲。”傅松魁笑了笑,“这么被架来,丢在没有人管的陌生地儿,你一点都不慌乱?”

    阮舒抿唇笑:“一开始当然有些慌。但每天给我吃好穿好睡好,感受不到强烈的难受和痛苦,也放心下来了。人性往往不是如此?容易局安忘危。所以怀柔政策永远大、棒政策管用。”

    傅松魁忽然回过头来,目光矍铄地瞥她一眼。

    阮舒低垂眼帘,作抱歉状:“傅老先生莫怪,许多天没能和人说话,好不容易您老人家找我,我一时得意忘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傅松魁不予置评,继续步子:“喜欢喝茶?”

    “是。”

    “平时喝什么?”

    “都喝一点。但最喜欢西湖龙井。”

    “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是的。”阮舒含笑,虽然傅松魁背对着她,她还是欠了欠身,“多谢傅老先生好茶招待,让我安心偷得三日闲。”

    小别院里留有的茶叶,恰恰是正宗的西湖龙井。她并不确定究竟是巧合,还是事先调查过她的喜好而安排的。

    傅松魁又一次回过头来,目光不明意味。

    阮舒坦然与他直视,始终保持唇角微弯。

    “喝茶的习惯随的谁?”

    一般都是家里有长辈好这一口,小辈受了影响。阮舒一开始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主动碰茶,坦诚告之:“因为应酬客户的需要,特意去学喝茶、学烹茶。慢慢地也喜欢了。”

    “嗯……”傅松魁略略点头,宛如随口似的,“你的生父和你的继父,都不是懂茶的人。”

    阮舒的脚步蓦然轻顿一秒钟。

    很久了。很久未曾想起,庄佩妤嫁给林平生之前所跟的那个男人。

    显然,傅松魁详细调查过她。

    她现在在他面前,大概等同于一张舒展摊平的纸,任他一览无遗。这种情况,反倒是羞于口齿的隐秘,成为她最后据守的阵地。

    讽刺。

    “你母亲还好么?”好像十分顺其自然一般,提起父亲后,接下来该提母亲。

    阮舒的手虚搭在身前,微蜷手指,淡然道:“每天吃斋念佛,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隔了数秒,傅松魁又开口:“这几天都翻了什么?”

    “《杜十娘》和《茶花女》。”阮舒嘲弄地勾唇——不是她愿意翻,而是房间的架,只有这两本。

    一一西的两个故事,明面的主题是在赞扬女主角勇于突破世俗的枷锁追求所爱。可两个女人都是在红尘低贱里残chuan求生,妄图与自己不相匹配东西,最终饮恨离世的悲剧。

    由此可见,在傅家人眼,不管是林家二小姐的身份,还是林氏保健公司总裁的身份,全是无效的。

    有效的身份只有庄佩妤的女儿——一个技女和一个酒鬼的产物。

    傅松魁在这时再度出声,却是慢条斯理又字字铿锵地讲了一句话:“在军队里,从古自今‘英雄不问出处’。”

    这一句话的含义,和前头给她的暗示,意思矛盾。

    阮舒突然有点懵。

    “早饭还没吃吧?”话题重新回到轻松的当下。

    阮舒捺下思绪,摇头:“还没。”

    “那再陪我吃个早饭。”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已绕回方才打太极的地方,管家和佣人已在一旁的石桌备好食物和碗筷,石椅也扑了厚实的坐垫。

    傅松魁落座,阮舒才欠身落座。

    傅松魁动筷,阮舒才道谢动筷。

    隆冬的清晨,空气凉意阵阵。所幸刚跟着傅松魁走了很长一段的鹅卵石路,微微发了些汗,她倒也不觉得太冷。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彼此不说话地同桌吃饭,气氛着实诡异。

    不多时,傅松魁率先放下筷子。阮舒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也放下筷子,端正而坐——她记得清楚,傅家人很讲规矩。她并不知道具体有哪些规矩,只能小心留意。

    “吃饱了?”傅松魁脸慈善的笑意不减。

    “吃饱了。谢谢傅老先生。”阮舒依旧语气恭敬但并不卑微。

    傅松魁摆摆手。

    管家和佣人前来,收拾掉桌面的所有餐具和残羹,换来一套茶具后,皆退下。

    茶具已有一壶烹好的茶水,香气袅袅地弥散在两人之间。

    气骨劲健的老人家拿鹰隼一样的目光和她对视,良久,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单独找你见面?”

    “难道不是劝我离开三哥?”阮舒微惑。

    傅松魁笑而不语,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留给他自己,一杯递过来给她。

    阮舒连忙从石凳半起身,微躬腰,双手接过:“谢谢傅老先生。”

    傅松魁建议:“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随他喊我爷爷。”

    阮舒点头应承,嘴却并没有马喊。

    傅松魁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开聊:“我一共有四个子女,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各自又有好几个子女,年纪最大的孙子,儿子也生了。所以我目前是四世同堂之家。”

    “以前我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抓得都很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无论是犯错还是偷懒怠工,是皮带炒肉,一个字‘打’。现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渐渐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达不到我所期待的标准其实也无所谓。随便怎样过,终归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自己对自己负责。”

    “傅丞是我生的老大,受我年轻时的影响最大,对自己子女的管教最是严格。偏偏生了令元这孩子,是子孙里头最折腾的。父子俩之间有很深的龃龉,从来没有对头过。所以这回,其实是他拜托我出面。”

    收住话,傅松魁笑笑:“我这么说,意思你明白了吗?”

    阮舒点头:“明白了。”

    所以她方才感受到的那股矛盾感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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