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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却并没有与他对视,而偏头看褚翘:“褚警官,你说你完洗手间出来,要帮我一起找外套。”
“噢,对哒”褚翘一副才记起的模样,脸尚蕴着醺意,牵起她便朝休息区走,步子略微摇晃,“那我们一起找……”
盯一眼她的手,阮舒最终没有甩掉。
“你的外套……外套……”
褚翘边嘀咕,眼珠子溜溜地转动,四处翻查。
不消片刻,她“咦~”一声,掀开一条毛毯,毛毯下盖着的,赫然便是阮舒的米色外套。
“原来在这里~”褚翘欣喜,转手递给她,“喏。”
阮舒神色淡淡:“谢谢。”
“你啊你,以后来我这儿,记得把外套挂在衣架,醒目。”褚翘笑。
阮舒静静掀起眼帘看她:“褚警官这趟洗手间去了很久。”
“欸?很久么?”褚翘懵懵懂懂,打了个酒嗝,“我好像不小心坐在马桶睡着了。”
阮舒唇角微抿一下,眼里不起波澜。
褚翘忽然“哎呀”地捂住肚子:“我刚刚只睡觉,忘记尿尿。”
阮舒:“……”
“庄小姐我不送你,反正我们已经很熟了,不客套了哈~白白,我们下周见~”褚翘挥手告别,匆匆小跑向洗手间。
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阮舒收敛眼波的涟漪,扭头离开。
“大小姐。”荣一在大铁门外等候,还召唤出来原本隐在暗处跟在他们身周的几位陈家下属,几人均警惕地盯住某个方向。
阮舒没有望过去。
空气里随风飘散开烟味儿。
不用看也差不多能想象到,傅令元正以怎样的姿势在抽烟。
他灼烫的目光似要在她的后背戳出两个洞。
阮舒恍若未觉地头也不回。
车后,荣一对她一番仔仔细细地打量,问得关切而迟疑:“大小姐,您……没事吧?”
阮舒摇摇头:“没事……”
荣一忿然:“真没想到傅令元会找来这里连警察的私人训练馆都敢擅自乱闯大小姐原来是被他纠缠住,难怪明明时间到点了,您一直没出来,手机也没接。幸好我察觉不对劲,及时冲进去找您”
“不是他敢擅闯,而是……”话到一半,阮舒抿住唇,最终还是没有挑明傅令元和褚翘的那层关系。
荣一则和之前庄爻一样旧话重提:“大小姐,这次出了这样的纰漏,说明褚警官这里也不全然安全。下次您不能再一个人了,我申请去驻守大门口”
阮舒再次拒绝:“不用。今天只是意外。傅令元又不是在江城久呆的人。”
头疼。
她手指蜷成拳头,轻轻捶打脑门。
“大小姐您又喝酒”荣一斥责,既心疼又生气,“褚警官这里是酒吧吗?如果再这样,您不愿意,我们也坚持给您换教练”
“行了,先回去吧……”阮舒眉眼间一片倦怠。
…………
训练馆。
褚翘琢磨着阮舒应该走了,才灰溜溜地从洗手间里出来。
傅令元倒是还在,黑沉着脸,视线兜转在满地的酒罐和满桌的狼藉。
褚翘拧着眉,快步走前把他嘴里叼着的烟卷给摘掉:“抽个屁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灭了烟头,她回过脸来抱怨:“幸好我足够机智,要不又被你牵连得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你说你,没把握令她回心转意,不该过来”
傅令元没搭理她,低头像在找东西。
褚翘横过去眼睛,继续埋汰:“亏我像做贼似的在洗手间里回避老半天,还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溜出来帮你把电影打开,给你们助兴,结果你居然没有搞定?喂,我很怀疑你这样,当初是怎么追她到手的?不会靠得下三滥手段吧?”
傅令元蹲身,总算在沙发下的缝隙发现她最后关头忘记装回包里而落下的那支口红。
褚翘尚支着下巴,兀自在脑搜索小黄、、片记忆库,有板有眼地指教道:“你一开始不该那么磨磨蹭蹭。速度脱了裤子霸王硬弓直接一冲到底多好啊”
傅令元这才朝她冷冷掀眼皮子,没有温度地出了声:“免费提供现场直播给你看?”
“……”褚翘堵一下,怼回去,“屁咧,我还犯得着看你们的直播。”
傅令元懒得理她,兀自从沙发里拎起自己的那件风衣。
是阮舒从更衣室换回她自己的衣服后带出来随手放这里的。
他拿在手,低头,深深埋鼻其间,想嗅一嗅是否残留她的气息,倒一时忘记旁边还杵着个大活人。
于是一抬头,撞见褚翘古怪而惊异的眼神:“傅三,原来你是个变态啊?”
傅令元:“……”
没理会,口红塞风衣口袋里。
准备把风衣穿。
转瞬他打消念头,改为直接挽手臂,道别:“谢谢你的通风报信。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迈出几步,复停住,转回身来。
“喝酒?看黄、、片?”他冷笑,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别再带坏我老婆”
褚翘:“……”
反应过来后,她朝他森冷的背影追出去两步:“明明是你老婆带坏我”
傅令元阔步走出训练馆,拨通栗青的号码:“你和十三在哪儿?”
“回老大,我刚给十三搭完手,现在准备一起回酒店。”
“好,把赵十三带回酒店给我好好等着。”傅令元的语音又冷又重。
明显异常。栗青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满满的杀气。
他头一偏。
身侧的赵十三刚从摊贩老板的手里的接过两份烤地瓜,被烫得直呼噜,掂着其的一份递给他:“快拿着~别把爷爷我烫坏了”
“不用了,送给你吃。”栗青把地瓜推回去给赵十三,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复杂:“好好珍惜,这……可能是你这辈子能吃到的最后两个烤地瓜。”
“欸?”赵十三线条粗犷的脸满是懵逼。
…………
“……大小姐?大小姐?”荣一在她耳边轻唤。
阮舒睁开眼,发现原来已经抵达。
强行打起精神,她下车,隐约感觉鼻子有点塞。
荣一瞧着她的脸色皱眉:“大小姐,您除了头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阮舒蹙眉,随口道,“可能有点感冒。”
“感冒?”荣一急乎乎,“我去联系医生”
阮舒:“……”后悔自己嘴太快了。
他的过度关心,总包裹着无形的压力。
“不用,明早起来没事了。”
说着,她快步往宅子里走,不希望再听到他的啰嗦。
和以往一样,一进门便得到隋润芝的迎接:“姑姑,你回来了。”
“嗯嗯。”阮舒淡淡应,脚步不停。
隋润芝紧跟她身侧,雷打不动的同一句话:“晚饭都还温着,姑姑今天是要在楼下的餐厅吃,还是让佣人给送到三楼房?”
“不用。我吃过了。”
隋润芝应声微微一怔:“姑姑今天在外面有应酬?”
阮舒稍一滞,侧眸,面无表情:“我的行程需要向你一一清楚交待?”
“不是,不敢,姑姑误会了。”隋润芝低眉顺眼,鼻间轻嗅气味,关切相询,“姑姑今天喝酒了?”
阮舒并未理会,已兀自踩阶梯。
倒是荣一回答她了,态度还算客气:“劳烦大太太让佣人去煮点醒酒的汤水。”
隋润芝点点头,心下暗暗松一口气。
…………
回到卧室。
阮舒直接进去浴室。
所有衣物褪掉,浑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宽大的落地镜照出她白净的胴体。
胸腹整片的皮肤还泛着些许红,集在胸口的那一块,甚至尚未某些他啃咬时失控留下的痕迹。
伸出手指,轻轻地摸去。
眸底波光闪动。
顷刻,她侧过身。
镜子里又照出她满背的狰狞。
自嘲地一勾唇,她走离镜子,走到莲蓬头下。
…………
客厅里安静。
傅令元立于窗前,迎风抽着烟。
赵十三浑身僵硬,看着自家老大的背影,直冒冷汗。
忐忑不安地拿眼神询问旁侧安然的栗青:“咋整?”
“鬼晓得你这个二愣子又闯了什么大祸?”
栗青翻一个白眼无声地回过去,然后尝试着开口问傅令元:“老大,你脸的抓口给擦点药吧?”
何止是脸,嘴唇那破皮……
因为猜得到是什么弄的,所以栗青没好意思提。
傅令元没应,而是问起公事:“今晚那个宋经理和码头负责人?”
“老大放心,我们的人不方便在江城蹿得太频繁,所以我找了本地的私家侦探,会尽快把调查到的资料给我们。给的钱多,他们办事效率也会高的。”
“各处的货仓?”傅令元又问。
除了庄家码头,还有其他几个小码头有青门的货仓。这两天因为临时的意外,原本的行程有所更改,没能再由两人堂主带去巡察,只能私底下让自己人暗查。
栗青听言看了眼赵十三——这事儿其实是赵十三在办,老大却问他……
赵十三也察觉反常,神色分明愈发紧张。
栗青笑着回道:“货仓等一会儿让十三汇报。”
明显在帮赵十三。
却听傅令元说:“不必了。他手里所有事全部移交到你的手里。你一个人辛苦点。”
赵十三忍不住着急了:“老、老大,我是不是又犯什么大错误了?你指出来,我马纠正”
“纠正……呵。”傅令元转回身,目光凛冽地倾注在赵十三的脸,“说说看,我和小雅是什么关系?”
“小、小雅?”赵十三二度懵逼,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得罪了小雅,绞尽脑汁搜寻一圈后,惴惴不安地回答,“老大,我没印象自己最近做过对小雅不尊敬的事。”
栗青:“……”他真好这个二愣子的脑回路构造
走前,他狠狠一拍赵十三的后脑勺:“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又曾经在阮姐面前提过关于小雅的事?”
病房那一回,在阮舒面前失言险些说漏嘴,栗青印象深刻。
赵十三急急摇头:“没啊老大,我和阮姐根本见不面,我怎么可能在阮姐面前说什么?”
傅令元脸蒙着冷厉和阴翳:“那你倒是告诉我,还有谁能给她证实,除夕前一夜在荣城,你从c’Blue里帮我找的女人,是如今的小雅?”
…………
阮舒洗完澡出来,拿电吹风吹头发。
门外的荣一约莫听闻动静,叩响她的房门。
“大小姐,醒酒汤,您赶紧喝了,免得夜里难受睡不着。”
“知道了,我一会儿喝。”阮舒准备接过盘子。
荣一没给,皱了眉:“大小姐,现在还热乎着,别等凉了。”
他态度坚持,阮舒也没和他争,在他的监督下喝光。
…………
楼下客厅。
隋润芝捺着性子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佣人把空盘子从三楼送下来。
确认无论给阮舒准备的醒酒汤,还是给荣一准备的晚餐,全都吃过,她总算放下心,回卧室给隋润东打电话。
…………
夜里,阮舒睡得极度不安稳。
支离破碎的,又全都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