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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服务员把东西送桌。
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
阮舒直接取酒杯,倒满一杯红酒。
她正要喝,闻野在桌底下踹了她一脚。
然后,突然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她的碗里。
阮舒:“……”
这举动,诡异得她脊背发凉。
闻野语出奚落:“怎么?想空腹喝酒出个事故再栽到我头让外面那个大个头找我算账?”
阮舒颦眉,暂且放下酒杯。
但并没有碰他夹的菜,而要另外夹。
闻野一筷子伸过来挡住她的筷子:“嫌弃我?”
阮舒神色极静:“我不吃辣。”
原本以为她必然趁势怼他的,结果没有,而答案意外,闻野先一愣,尔后挑了挑眉:“为什么?”
“没为什么。”阮舒挣开他筷子的束缚,淡静地去夹了一小片豆腐。
闻野倒未继续难为她。
阮舒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菜之后,重新端起酒杯。
这一次,闻野没有阻拦她。
阮舒得以畅快地一杯饮尽。
放下酒杯的时候,手边多了一样东西。
是那枚虬角扳指。
阮舒眨了一下眼睛,抬眸,不明白他的意思。
“收好。”闻野兀自欣然地夹着那几道辣菜,津津有味似的,懒懒道,“省得你觉得我言而无信,把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
“不用了。”阮舒把扳指推过去。
闻野扣住她的手,重复:“收好。”
阮舒迎视他:“不明不白,不想收。”
“那当作订婚戒指。”闻野眼底蕴着一抹兴味。
皮肤相贴的地方,带着彼此的体温,阮舒有些不适地抽回手,记起他曾经开过一句玩笑,说这枚扳指是“我干爹要我送给他未来儿媳妇的”可回顾第372章。
当时她的确也认为是玩笑话。
一方面是因为彼时的情境和他的态度。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最初给她这枚扳指,是在陆家的私岛。她不认为他会把这种东西随随便便送给一个才见过两面且只相处过几个小时的顶多稍微引起他一丢丢兴趣的女人。
眼下,他却又蹦出什么“订婚戒指”的说法……?
阮舒眉心拧成一小团疙瘩,目光探询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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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寂寞牢 455、博弈()
闻野却并没有在看她,而继续吃着那些辣菜。
十几秒的安静。
看得出,他还是打算一如既往秉持他的尿性,不会给她讲明白。
阮舒便任凭虬角扳指搁在两人之间,眼神微凉:“不需要。”
“一枚扳指而已,你有必要作?”闻野有些不耐烦了。
阮舒低垂眼眸,淡静地继续给自己倒酒。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酒杯里黑红的酒液在桌面折射出清透的光。
阮舒倒好第三杯,又准备仰头一饮而尽。
杯口贴她的嘴时,闻野蓦然抬手握住她的腕阻了她:“我说过你可以随意喝吗?”
“……”阮舒被迫放下酒杯。
杯的酒液收势不及,在酒杯里摇晃一下,洒出些许落到桌面。
阮舒颇觉浪费,不禁舔了舔嘴唇。
肤色白皙,眼尾细长,沾染酒液的唇瓣莹润。
闻野眯眸看她半秒,收回目光,同时收回手。
掌心残留她的体温,隐约会烫人。
他皱了一下眉,抓起旁侧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人在屋檐下,还是得稍微低一低头。遂,阮舒又装模作样夹菜吃,吃几口,再间或地喝两三口酒。
闻野总算没有再拦她。
阮舒以为自己掌握了节奏,一顿饭能够此顺顺当当直至结束。
哪知才清净没多久,闻野那只多动症的脚又在桌底下轻轻踹她一下:“哑巴了?你喝酒的时候不是话挺多的?今天没问题问我?”
阮舒:“……”
她前面问他关于水墨画和虬角扳指,他不是不情愿透露?
呵呵,她若以此怼他,他恐怕又是要反驳诸如“你不问问看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告诉你”之类的话。
看来他今天确实心情不错,而且和之前一次一样,又有欲望和她交流了。
难能可贵,阮舒自然不会放过,掂量着心思,面依旧做面无表情的淡漠状,轻呡一口酒,问:“庄爻这两天去哪里了?”
“你很关心他?”闻野反问。
“……”第一道题出师不利。
阮舒坦坦荡荡:“我确实关心他。”
“为什么关心他?”
“他是黄金荣的儿子。”
“没其他?”
“其他什么?”阮舒侧眸。
闻野别具意味:“你和假脸鬼不是有娃娃亲?”
神思一晃,阮舒微微有些发怔——是了……貌似黄金荣在拿着相册回忆往昔时,确实提过一嘴当年他和陈玺的约定。如果照那样来讲,她和庄爻之间,倒还有这一层关系。
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闻野重复一遍她的话,嗤笑,“招数很高,假装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你的关怀。这是你利用男人的方式?”
“我和他没你想得那么龌蹉。”阮舒目光笔直,冷冰冰。
她不知道闻野口的“他对你的心思”,仅仅是闻野自己的判断,还是庄爻曾经对他透露过什么讯息。
可无论“林璞”还是庄爻,她始终界定在亲情的范畴之。
同时她认为,庄爻待她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一样基于黄金荣。
像黄金荣将她和陈青洲视作亲闺女和亲儿子。
闻野没有再此说什么,筷子动着,一盘酸辣黄瓜差不多见底。
阮舒却还有事要探究——
庄爻既然连娃娃亲的约定都告知过闻野,她更加确定,他们二人过去的交情不错,不似如今一言不合开打。
“你去美国干军火倒卖生意之前,和庄爻生活在一起。”
并非难猜的事,之前她便有想法,现在干脆直接用了肯定句。
“是他被从海城救走之后,被带来了江城,你们认识的。”
她紧接着说,还是用肯定句。
“你们是一个团队,他被培养成了杀手,你被培养成了倒爷。”
她再一次用肯定句。
前两句闻野皆不予理会,至这第三句,他才一哂:“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阮舒应声微拢眉心,忖了忖,能与强迫不强迫挂钩的话,只有“被培养”。
那么也是说,以倒爷为职业,不是别人逼他的,是他自愿的?
自愿的……
阮舒心头微微一顿——如果是这样,是否代表,庄爻的杀手职业,也是他的个人选择?
犹记得,乘坐房车的头一天,她问过庄爻是不是救他的人把他培养成杀手的,庄爻并未回答。
假若从自愿的这个猜想敞开思路,庄爻自愿成为杀手的原因其实蛮容易揣度,多半与他在海城的死里逃生以及母亲的死脱不开干系。
他……是想让自己强大起来吧?而强大的目的,不外乎:免遭他人欺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和……报仇。
报仇……母亲惨死,庄爻肯定也是想报仇的吧?
只是这么多年了,不知他是否已找到仇家,达成心愿。
脚踝忽地又被踹了一下,打断阮舒的神思。
闻野正斜睨她:“少在我面前自己发呆琢磨事情。”
毛病真多。阮舒腹诽,平静地说出她的推测:“你是因为小时候缺钱穷怕了,所以去做暴利的生意,并且养成了高调炫富的习惯。”
大概她的措辞过于简单粗暴,她察觉闻野有一瞬间的黑脸。很快他的黑脸转变为嘲弄:“你又开始自作聪明了。”
“自作聪明”这个词从他嘴里听的次数多了,阮舒已学会存疑——相较于否认,她更看作为闻野的欲盖弥彰。
或许她并没有猜全部,但如果得到他的这四字回应,多半也猜一部分。
闻野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他的一些习惯性小动作和习惯性话语,暴露出他的些许内心世界。
阮舒神色无恙,一副“自作聪明自作聪明”的表情,再给自己倒酒。
忽闻闻野发问:“听说你在阿婆那里按摩到一半,丢魂儿了似的说走走了?”
阮舒心头一咯噔,不作声,镇定自若地端起酒杯。
“‘黄桑’是什么人?”闻野接着问,语气间意味浓浓。
果然……还是传进他的耳朵里了……事实证明的确是她欠考虑了。
不是没斟酌过,阿婆毕竟属于闻野的一方阵营,无论怎样,她和阿婆交谈都应该小心谨慎,是故一开始她尽可能地营造闲聊之感。
而在决定直接问阿婆“黄桑”前,她其实琢磨的是,已基本确定黄桑和阿婆存在某种关系,那么事关阿婆的私事,阿婆可能会有选择地告知闻野。
谁曾想,她还是操之过急了,甚至途突然纠结起黄桑的安危问题,以致于最后不了了之。
那段问话如此异常,如何能不被闻野打听了去?
阮舒心里头沉甸甸,面则从容淡定地呡一口酒,然后稍微偏头,迎视他的目光,学他以往的句式和语气:“你觉得是什么人?”
闻野不是个蠢货,自然已顺藤摸瓜地有所猜测了:“在卧佛寺,见你貌似另外有话要问阿婆。要问的是这个什么‘黄桑’?”
阮舒自顾自用筷子菜。
闻野的视线凝定她的脸,道出他的推断:“特意问阿婆,而不是问其他人,必然有什么线索,令你认为,与你素未谋面的阿婆认识‘黄桑’。”
阮舒面无表情,并继续一声不吭。
“会是什么线索?”
闻野自问,又自答:“排除样貌。”
“阿婆这把年龄了,瞧不太出来什么样貌。何况你第一次见阿婆时,根本没有反应。”
“阿婆也不曾和你聊过太多的题外话。唯独当天,你格外关心她的医术是否有人传承。所以,关键在‘医术’。”
他在最后两个字故意拉长了音。
停歇一秒,再言:“可懂医的人一抓一大把,大同小异。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往往是偏方秘药。”
“而阿婆在你身用过的偏方秘药,是祛疤除痕膏。”
闻野倾身,凑近她一分,微微眯眼,眼里的精光全是洞悉,彻底挑明:“你认识的那个叫‘黄桑’的女人,有和阿婆同样的独家秘制。”
自打认识以来,阮舒从不曾怀疑过他的智商,也深知他的缜密,所以她和荣一两人谨慎万分,举步维艰。
此时此刻,他不嫌费事地把他的思路一条一条地抽丝剥茧给她听,俨然是在层层递进观察她的反应。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反应,然,脊背仍不可避免地发僵发凉。
像博弈一般。
他还击回来几分钟前她关于他和庄爻的猜测。
他在探究。
她的莽撞使得“黄桑”引起了闻野的注意。
最糟糕的是,她现在暂时搞不清楚,闻野一方之于黄桑而言究竟是敌是友。
心间思绪浮浮沉沉。
阮舒捺着,拎起马要见底的酒瓶,晃动在她和他之间,平静而平定地说:“再开一瓶。”
闻野从她手接过酒瓶,放回桌,挺直腰背坐正,双手抱